众人:
阎琰面无表情,“得罪。”
他举起手中剑,剑招都没催动,就将他们三道身影,拍飞出擂台。
台下董和伟刚挣脱了身上灵器束缚,脸色大变,忙接住掉落的师弟。
高塔一层,全场静寂。
不过五息,胜负已分。
而分出胜负的方式,竟如此诡异。
就连裁决长老都愣了半刻,才幽幽开口,“至穹峰……胜。”
全场弟子如梦初醒。
双金丹,就这么被击败了?
别说长缨峰五人,就连擂台下围观的弟子们、等着待会上擂台挑战的其他峰头都没有反应过来,比斗就已经结束。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至穹峰的擂台专座。
此刻,就见苏渔坐在宽敞的峰主之位,素手纤纤,握着紫砂茶壶,不紧不慢,悠然朝她的碧玉小茶盏中注入一道清澈茶汤。
她表情竟是一丝惊或是喜都没有,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们早知会赢?”
“别闹,她才炼气,你不知道她修为在至穹峰只是个摆设吗?”
“这可不确定啊,别人藏个金丹,你怎么知道至穹峰没藏一个?”
“哎,长缨过于凄惨,输的不明不白。幸好第一日比斗,他们峰主没来,否则岂不是当场吐血?”
“恐怕今日就是董师兄以后修炼的心魔了!”
大家议论纷纷间,董和伟面色复杂地越过擂台,走到至穹峰的杭婉儿身前。
“能否告知我,为何你们过去数年都不曾使用刚才绑缚我跟师弟的那五道华光宝器?留至今时今日,是萧师兄走前的吩咐吗?”
他们十年心血,竟是一场空,败在一个宝器之下。
赢不了萧牧歌,也赢不了他师弟妹们。
他们宛若个笑话!
董和伟说话间,面色痛苦。
杭婉儿向来对男修观感一般,不想多话。可此刻她也无法摆出臭脸,实在也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并非留手。我……也是两月前刚受到二师姐馈赠。”
郁东:“??”
董和伟一愣,转而仰头大笑,“两月前?原来如此,时也命也。这就是萧师兄的道法自然吗?噗——”他大笑之际,胸中一口淤血吐出。
“师兄!”长缨峰师弟们顿时着急。
董和伟摆手,“无事,知道过去至穹峰并非留手,萧兄并未轻视我,我心中郁结已去。今日大比,当头冷水,叫我知道世上变数万千,唯有提高修为,为时不晚。”
他朝杭婉儿遥遥拱手,“多谢师妹告知,去我心魔。明年,希望我长缨峰能重新站上至穹峰的擂台,到时再一较高下。”
说罢,董和伟转身,带着师弟们迅速离去。
杭婉儿这才反应过来,“我差点让一个金丹生了心魔?”
郁东:“……”
阎琰面无表情地抱剑。
“但是,我又治好了一个金丹的心魔。”杭婉儿红唇唏嘘。
郁东:“……”
阎琰:“……”
杭婉儿突然觉得,男修好像也不算什么。
刹那,她心境微动,自己多年心结似乎也被隐隐撼动一分。
“师兄,你说的对。东郎在的至穹峰,果然很强啊。”朱莺目视至穹峰五人回来,忍不住感慨,尤其激动望向那个蓝衣飘飘的挺拔身影,目露爱慕,“他都把金丹初期击败了。”
钱清秋端起桌上碧玉茶盏,遮掩地抵在唇边。
刚才,他也想到了自己被绑缚的刹那。
不堪回首。
他看向苏渔,感慨道,“你七师妹的五仙绳又精益了。”
苏渔惬意抿了口茶,拿出芥子袋里一碟春梅膏,素手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勉强。”
钱清秋一愣。
“裹缠的样式凌乱,摆盘没有美感。这样端上桌,实在是失礼。”
钱清秋半饷才放下茶盏。幸好,他跟至穹峰结盟了,否则他也要成摆盘了!
“师姐,我们赢了!”杭婉儿第一时间冲下擂台,雀跃回到峰头歇息的茶座。
阎琰神色不变,只是拿布轻轻擦拭剑身,然后一把把收入芥子袋中。
但显然他眼中有一丝对苏渔的佩服。
而郁东下了擂台,脚步却有些虚浮,他刚才怕对方的金丹初期临时暴起,突破灵器束缚,就用了全部灵力,此刻有些力竭,丹田还因为一时损耗太大而感到刺痛干涸。
“东郎,你没事吧?”朱莺忧虑扶住他。
“灵力耗尽罢了,”他安抚地朝朱莺一笑,“不用担忧。”
“东郎你刚好厉害。”
“哪里,我只是配合七师妹行事。”郁东谦虚,但这被褒奖的感觉也让他心神飘荡,似乎比在外交友更让人愉快。
但正浑身舒畅,却被杭婉儿提醒,“马上要第二场比斗,刚师兄灵力用得太多,那金丹在五仙绳下无法运转灵力,你只需轻轻一堆,一成力气足矣。”
五仙绳,就是刚才那五道把人捆扎起来的华光?难道不该是五仙布吗!
这是哪位炼器宗师的作品,实在惊艳。
郁东俊美的桃花眼角,露出疑惑。
但感受到消耗一空的灵力,他不由苦笑,“我现在就盘膝调息。”
说到这儿,他就愣住,想起清晨出发时拿到的白瓷海碗。
……
擂台下,众人面色复杂。
“至穹峰有这等法宝,实在没想到。”
“你刚没听说吗?那女修两月前才得到这三品灵宝,运气实在逆天。但下一场可就不一定了,催动三品灵宝,每次都要耗费不少灵力,那女修才筑基,还能坚持几次?”
“是,他们人太少。那用乾坤尺的面色如土,脚步虚浮,恐怕下一轮就没法上了。”
众人议论纷纷,刚才的惊艳、惊恐,冷静之后,就变为了同情。
任何修士的灵力,都并非用之不竭。
筑基要越阶与金丹一战,必须使出全力,哪怕借用灵宝威能,灵气也消耗迅猛,根本撑不了几场。
一旦灵力耗尽,修士要恢复到巅峰,至少盘膝一夜。而至穹峰今日要面对十几场挑战,根本撑不住。
“看来后面几场的人要捡漏了,哈哈哈!”
……
听着这些挑战峰头的调笑声,盘膝坐下的郁东脸色暗沉。
都是他,刚才消耗过多。
‘二师姐给的,战力不支时使用——’
郁东丹田疲惫时,顿时想起。
迟疑片刻,就拿出了芥子袋里的白瓷海碗。
目光所及,他满目愁色不由顿了下。
刚才在峰上过于匆忙,现在他盘膝细看,才发现碗中春梅颤颤巍巍,娇小叶瓣抖动,粉润润地散出内里一股隐隐的药力波动。
郁东一怔,当即伸手,好奇将这惟妙惟肖的春梅丹从中间剥开。
松软的入手触感,比普通的补灵丹更为绵弹,而剥开后,就见内里是深褐色的一颗夹心。
郁东一愣,转而哭笑不得。
原来是把补灵丹包在了里面!
难怪他认不出来,这是哪个炼丹师如此有闲心做这无用的事?补灵丹长得再美,修士看重的还是灵气补充的效果。
这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谁会欣赏它外表?
郁东觉得这玩意儿多半是被骗了。徒有虚表,炼丹师给这补灵丹随意又按了个什么春梅丹的名字,八成还抬高了价格。
‘二师姐说,服用时,一口含住……’
果然是她的风格。郁东苦笑,她的断水剑,当年就远近闻名,威力不足,但用三成灵力催动时,宛若银河落于九天,煞是好看,为此,炼器师多要了一万五千灵石。
郁东无奈地看向苏渔,摇头间,就将掰成两半的春梅丹送入口中。
她纵使前几年受师父宠爱,笼获不少灵石,也不该如此挥霍。
难不成她觉得外面裹一层花形,就能护住药力,丹药效果有什么加成吗?若以后,他们齐齐搬入玉琼峰借住,她也如此任性妄为,他要怎么跟莺莺解释。
哎。
郁东很愁,愁地周身经脉一个激灵——
还未掐诀调息,他修行的南浔基础心法,就从任督二脉自动运转了起来,灵气渤渤从塔内涌来……郁东猛然回神,这才感到齿间一片酸甜。
原来,刚送入口中的春梅丹,早已被他下意识咬开,有着稍许弹性的软糯外皮,嚼起来,竟溢出了一丝沁人心脾的微酸,激得他经脉一缩。
不仅经脉运转加快,还识海清醒,清楚听到了周围五丈内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