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料定了他们从神农谷里翻不出浪来,就算他们顺利把人救了出来, 也出不了这神农谷。
这些问题贺兰陵自然也想过, 他淡淡回着:“神器是可以镇压修为,可它再厉害也只是器, 你觉得它能压得住天地之力?”
……天地之力。
林飒飒怔愣,下意识看向贺兰陵眉心的法印。
她倒险些忘了,贺兰陵体内封印的天魔便是天地之力, 在书中, 并未写贺兰陵小队是如何逃离泽兰的桎梏找到了水月镜花, 但主导队伍做事的人一直是他。
所以, 在书中贺兰陵也动用了天地之力,那是不是说……勾襄会出现在神农谷,是因感受到自家主子业刹的气息?
好家伙, 原来最大的惹祸精是他啊!可真是个大崽种。
林飒飒想明白问题关键, 抱着贺兰陵的手臂更紧了,“你别想, 我不准!”
贺兰陵试探着往外抽了抽手臂, 却被林飒飒抱的死死的, 他似有不解,“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想救封启吗?”
“我救他是因为——”话说一半,林飒飒忽然咦了一声。
“陵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贺兰陵微定,偏转面容看向牢狱的大门,“没有。”
“骗我,你就是吃醋了!”
尽管贺兰陵不承认,但林飒飒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她弯睫笑起,松开贺兰陵绕着他走了一圈,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道:“我就说哪来的酸气酸的我头晕,原来都是从你心口冒出来的。”
说着,她伸着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贺兰陵没动。
“你同我说话三两句不离封启,暗戳戳拿他比较说事,不就是想让我承认你比他重要吗?就你这点小心思,我早就看穿了。”
贺兰陵垂下眼睛,按了按额角再次重复,“我没有。”
“还嘴硬,你就是有!”
林飒飒笑得更开心了,她拍了拍贺兰陵的肩膀表示理解,“我知你心高气傲拉不下脸面承认,但这没什么好难为情的,能喜欢我是你眼光好。”
“毕竟,我可是修真界第一小仙女,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如今我还有锦鲤护身旺人旺已,我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最重要的是我待你真诚一心一意,你不爱我才不正常。”
先前还说什么洛水薇是他未来的妻,呸,林飒飒现在觉得贺兰陵就是故意说来气她的。
“你,待我一心一意?”贺兰陵沉默片刻,忽然颤动眼睫重复她的话。
他将目光落在林飒飒手中的发簪上,语调悠悠乍一听没什么,细品下又处处透着嘲讽质疑。林飒飒低低叹气,忽然觉得贺兰陵很像话本中那位嘴硬矫情的俏郎君。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别碰我我讨厌你,心里满满都是你看看我你亲亲我你爱爱我,你敢看别人我就生气撒野给你看。
呵,男人。
林飒飒吐出话本中的经典台词,“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贺兰陵此人心思太深,多的是林飒飒看不懂的骇俗之举,今日难得会暴.露情绪被林飒飒看穿。林飒飒不由有些沾沾自喜,她捏着乌木发簪递给贺兰陵看,“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贺兰陵瞥了一眼,回:“有魔气。”
林飒飒:“……”
要不要这么干脆的回答,她很没有成就感啊!
“嗯,有魔气。”林飒飒干巴巴接了句,解释着;“我怀疑这发簪上的魔气是勾襄留下的,所以——”
话未说完,贺兰陵抬手拿过她手中的发簪,修长的五指微微用力,再张开时,发簪已经化为齑粉,寄居在发簪上的魔气无处可躲,逃窜间被贺兰陵轻飘飘掐散,湮灭的干净。
“如此,便没有问题了。”贺兰陵的嗓音悠悠温柔。
“!!!”林飒飒看直了眼。
望着那些从他指缝流泄的细末,有那么瞬间,她竟觉得自己是贺兰陵手中的发簪,在不耗用修为灵力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就能粉身碎骨。
这一刻,她敏锐到与她平日不符,懵懵看向贺兰陵,想也不想便问:“你是在警告我吗?”
暗示她弱小如蝼蚁,凭他心意苟活。
贺兰陵似乎有些惊讶,精致的眉眼微挑荡出笑意,微微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飒飒狐疑盯着他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好了,先去救人。”伸手揉了揉林飒飒的脑袋,贺兰陵维持着先前温和,越过林飒飒想要入牢狱。林飒飒回神连忙再去抱他的手臂,拦不住他,她就整个人坠在他身上让他走不动路。
“你怎么还去。”林飒飒如无尾熊般挂在他身上,仰头有些着急,“我不都和你说清楚了吗?”
贺兰陵无奈停下,“飒飒。”
他企图和她讲道理,“我来此不是在同你玩笑,封启必须要救,洛师妹也必须要救,你懂吗?”
“我不懂。”林飒飒是真不懂,听到洛水薇的名字,她跋扈道:“也不准你去救他们。”
时间已经不多,贺兰陵只能为她简短解释,“泽兰已经知晓我们的身份,他不会随我们去救师父的,在这里拖下去没有好处。”
“为什么啊?”林飒飒还是不懂,“泽兰知晓我们的身份,怎么就不会去帮我们救人了?照你这话说的,泽兰和我们云隐宗有仇?那他为何没有伤害过我,还把你放出来了?”
她自认聪慧,可每次和贺兰陵在一起,她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贺兰陵嗤笑,“你当我这身鞭伤是如何而来?”
林飒飒确实幸运,她醒来便被泽兰安置在宫殿里,好吃好喝供着还有人陪她聊天。而贺兰陵他们醒来时,人已经被困在牢狱。
开始,泽兰也未对他们怎样,只是想逼问出他们是谁又从何处而来。贺兰陵和封启都是警惕心极重之人,在未了解全貌的情况下,自然什么都不肯说。
或许是知道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所以泽兰在一开始就将洛水薇同他们分开关押,只需一点小小的恐吓,‘天真’没什么防备心的洛水薇就将什么都交代了。
泽兰已知他们来自云隐宗,知晓他们是林扶风的徒弟,更知林飒飒是林扶风的女儿。就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泽兰才开始用他们喂毒试药,那一鞭鞭他是带着憎厌抽下,冷笑着道:“要怪就怪你们找了个好师父。”
泽兰同林扶风有仇。
他对林扶风的憎恨不加以掩饰,甚至直接当着贺兰陵他们的面咒.骂他死的越快越好,在这种情况下,他对林飒飒的好就显得尤为怪异。
如今敌强我弱,泽兰摆明了不会随他们出谷救林扶风,也不想让他们离开。想要翻盘,唯有找出谷底的神器恢复修为,只有在对等的局面,才能更好的谈判。
如此,走向和书中剧情重合了大半。
林飒飒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
她和泽兰相处了几日,平心而论泽兰对她挺好,若他在和林扶风有仇、又得知她身份的情况下,对她的温和友好都是阴谋伪装,那这个人就太恐怖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林飒飒不想按着剧情走,毕竟间接引出的祸事太大,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成功。
犹豫了片刻,她拉住贺兰陵的手道:“其实……我先前也有想好的计划,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试试。”
尽管多出了泽兰憎恨林扶风,但大体上并没有影响林飒飒之前的规划,她将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计划说给贺兰陵听,解释道:“你那法子太激进,泽兰性情高傲,就怕适得其反谈判不成,反而害了我爹。”
贺兰陵没说话,他没有告诉林飒飒的是,在绝对的强大面前,想要让一个人听话的方式很简单,那便是找出他戳心窝子的弱点。
这一点,林飒飒刚才也提了,但她终究不够狠,有些事情看不穿也想不到。
“我觉得呢,咱们现在要弄清楚泽兰和我爹是什么仇,要是误会咱们就化解误会,要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飒飒挠了挠头,自己都觉得好笑,“我爹是剑神又不是什么邪魔歪道,泽兰也不是什么坏人,他俩应该没什么太大怨恨,我觉得说清楚就好了。”
贺兰陵可没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要万一说不清呢?”
林飒飒小脸一绷,环视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她靠近贺兰陵小声道:“那咱们就找出泽兰的弱点,软的不行来硬的,咱们拿他最重要的东西威胁他,大不了之后再补救!”
这就到贺兰陵说的那步了,贺兰陵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问:“泽兰的弱点还用找吗?”
“难道你知道?”
对上林飒飒茫然干净的双眸,贺兰陵压下心中阴暗没有出声。
于他而言,泽兰的弱点实在太过明显,那便是神农谷。只要他将神农谷的百姓抓起来,一天杀一个,他相信泽兰撑不过两天。只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告诉林飒飒。
“好了,咱们先离开这里。”
林飒飒拉着贺兰陵往外走,边走还边嘱咐着,“咱们可都商量好了,先按我的计划行事,期间你可不能背着我偷偷来救人,要是让泽兰知道了,我的计划就失败了。”
“哦还有,你那什么天地之力没事也不要用,你老老实实修炼凭本事变强不好吗?非要搞什么歪门邪道。”
“你说你用就用吧,你还没那本事驾驭,前几次要不是有我帮你,你这具身体早就是业刹的了,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还天天逞强装大能,你这次要敢背着我偷偷用,我可不救你。”
贺兰陵被林飒飒牵着走出牢狱,他慢林飒飒一步看着走的很慢,实则腿长迈步也大,恰好顺了林飒飒的走路节奏。他没有说话,全程听着林飒飒抱怨,只有最后听不下去才解释了句:“寒林之前,业刹从未失控。”
他自身掌控力极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寒林中,业刹之所以失控,是因他为林飒飒输送了太多灵力,有些压不住天魔的煞气。
压不住,不代表不能压,贺兰陵只是想短暂喘口气,哪曾想会被林飒飒撞到,自此他心脉受损受了极重的内伤,业刹虽然乖乖回了他的体内,却在时刻找机会出来。
眼下,业刹已经重新被他控制炼化,夺舍这种事不会在发生。
林飒飒只当他死鸭子嘴硬爱面子,“别给我顶嘴,你只需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贺兰陵沉默,就当没听到她的话,目光偏转去观察神农谷的地形。
“咦。”忽然,林飒飒停了脚步。
她停的太突兀,贺兰陵没准备直接撞到她的背上,险些将她撞翻,好在他反应够快,手臂一伸搂住林飒飒的腰身,将人安安全全搂入了怀中。
林飒飒没心情去骂贺兰陵的蠢笨,她盯着前方去拍打贺兰陵的手,“快放开我,咱们去跟上那只蠢狗。”
贺兰陵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在她耳边忍不住低笑,“那是虎狮兽。”
“我是说它笨的像只狗,又不是分不分舞狮和狗。”林飒飒如看傻子般扫了贺兰陵一眼。
“走走走,快跟上。”见吉祥马上要消失在拐角,她拽住他的袖子就去追,“这舞狮又傻又呆,它是泽兰的灵宠,肯定知道泽兰的事情,咱们可以先从它嘴里套套话。”
‘舞狮’吉祥毫无所觉,迈着小腿一蹦一跳的往偏僻人少的地方走。
林飒飒一直追它追到宫殿的后山,她跑的气喘吁吁只顾盯着吉祥看,并没注意到边界处立了一块赤字石碑,就算注意到了也不识碑上古字。
贺兰陵认出来了,上面写的是——
清灵古境。
若贺兰陵没猜错的话,这里是神宫的禁地。
第25章 崩文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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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飒入了后山才发现, 这里灵力充沛自带结界,是个独立的小天地。
一踏过结界, 入目的便是广袤田野, 空中飘着几只纸鸢,远处开着五颜六色各类花植,后面隐约透着竹屋一角, 全然不是后山模样。
林飒飒此刻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