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间积雪就会又厚上一层,随着积雪的累积,树枝和竹子承受不住而被压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鞭炮。
乔瑜睡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人,揉了揉眼睛,从架子上拿了件大氅披上,从内室出来见程怀瑾背着手站在窗边,神色凝重。
记得来沪岭县的路上,她在他脸上看到了几次笑容,那笑容很暖,当时她便想他适合多笑,可不知为何自从来到沪岭县,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冷着脸的人。
“夫君?”
程怀瑾似乎想的很认真,乔瑜又喊了一声,他这才回头,“怎么醒了,冷着了?”
程怀瑾走过来本欲抬手拉她入怀,手伸到一般顿住,“我身上凉,别冷着去,去内室吧。”
内室与堂屋一门之隔,但外面没有烧炭火,他又在窗边站了那么久,别过了寒气给她。
乔瑜不在意,伸手拉过他手,挽着他进了内室。
乔瑜不知他怎么了,就感觉他心里好似很悲凉,剥了颗糖喂给他,“心情,好点没?”
因凶手迟迟没有抓到,乔瑜有些担心他。
清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程怀瑾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下颚靠着她的肩膀,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我抱抱。”
沪岭县县令死法与父亲死法一样,就连凶手杀了人不留丝毫痕迹消失也一样,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然如此。
两者之间的牵连恐怕就是摄政王萧慕辰了。
五年前先帝病重,太子年幼,先帝担心萧慕辰篡位,为牵制萧慕辰将父亲调任为许州总兵,因能抗衡萧慕辰的唯有手中同样有兵权的父亲。
然父亲任许州总兵不过一个月便被人暗杀,朝野都猜测是萧慕辰做的,萧慕辰的封地在梧州,许州恰好是扼制他命脉的地方。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却并无证据。
他进天锦卫后调了一切人手查父亲死因,发现这其中还牵连了魏国。
沪岭县县令的死,也牵扯了萧慕辰和魏国,沪岭县县令背叛萧慕辰,背地里与魏国做交易,将沪岭县发现的煤矿私售给魏国。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人-萧慕辰。
而杀父亲和沪岭县县令都于他有利。
这些年程怀瑾也查到不少萧慕辰的事,但不够。
想到乔瑜在他中毒时絮絮叨叨的话,书中世界,他们不过是书中人。
若如乔瑜所说,他是书中是反派,最后结局是死在男主萧慕辰手中,若只是他死了便罢了,偏偏萧慕辰也死了,生为太后的姐姐为他报仇杀了萧慕辰。
程怀瑾当时只想到一个词,两败俱伤。
朝中一直有三股势力,摄政王、太后、拥护新帝的大臣。
他是外戚自然属于太后一派,摄政王的存在对新帝帝位本身便是隐患。
程怀瑾思索朝中老臣谁有这等算计他和萧慕辰的人,可思来想去,那帮老臣都腐朽不堪,也就能逞逞嘴皮之能。
但程怀瑾这些日子回忆起当初查萧慕辰的线索,好似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他去查,似乎冥冥中有人在做推手。
父亲是武将,向来对朝中文臣直骂老狐狸。
这话倒也不假,什么他们扶持新帝为正统,若非没有太后和摄政王相互牵制,恐怕新帝就是那帮老臣的傀儡,偏还要打着假仁假义的名头来匡扶正统。
“三日后,我们启程回盛京。”沪岭县发现煤矿,这么大的秘密爆出去,定会引起不小的动静,他倒要看看谁来分这杯羹。
乔瑜不知他怎么了,只感觉他情绪不高,岂料突然听他说要回去的话,乔瑜没有什么牵挂,姚娅雲和程怀瑾是她现在最牵挂的两人,而他们都在自己身边。
正好陈梓钰想让娅雲回盛京养伤,只是娅雲一直拖着,既然程怀瑾开口回盛京,那正好可以一起启程,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好,我明日,便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
来沪岭县的路上,因为急着赶路比较着急,吃食上最让她刻骨铭心。
想着马上就要回去了,因积雪的缘故,回程恐怕要走的慢些,来时便受够了吃食的苦,乔瑜便想做些零嘴,路上可解解馋,或是饿了充饥也行。
因着有些零嘴乔瑜也不会,只能尝试着去做,倒还真让她捣鼓出几样来,譬如花生糖、油炸麻花、风干卤豆干,也有失败的,因失败的太多,加上时间紧迫,便让前院厨房的厨子按照她写的方子比例只做了这三种,用油纸包了封好,加上冬天气温低,保存一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姚娅雲的伤养了些日子,但因为伤势太严重不可骑马颠簸,陈梓钰给她单独备了马车。
马车里,陈梓钰给姚娅雲倒了杯热茶,还未递给她,程奕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程五爷可是走错地方了?”
程奕进到马车里,在另一边坐下,“医者仁心,姚兄弟伤势过重,此行回盛京路途遥远,她伤口若崩开了还是我这大夫上药,索性劳累一下,便陪你们走一遭。”
陈梓钰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想到盛京传言,程奕此人三十了还未娶亲生子,程家对外说他性子洒脱受不得约束。
记得偶有一次听人说,程奕恐不喜女子。
陈梓钰看了眼程奕,又看了眼姚风,眉头微蹙,那谣言莫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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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日暮苍山远, 天寒白屋贫。
去沪岭县时忙着赶路,也无暇顾及路途所见所闻,回去因为积雪的缘故马车走的慢, 加上姚娅雲受伤, 颠簸不得,闲暇时间多了,见到的便多了起来。
县城中, 有热闹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 也有角落卖儿卖女的凄惨,生活鲜明又充满真实。
乔瑜看了会儿放下帘子, 看书时知晓古代底层百姓日子过的凄苦, 但亲眼所见和从书上了解是两种心境。
但她也只是普通人, 她没有穿书后就燃气的雄心壮志, 也没有想要冲破桎梏的决心, 有悲天悯人的心, 却无改变的能力, 说到底她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公子, 取回来了。”
马车外传来沈池的声音, 不一会儿,马车帘子掀开一角, 递进来一个长形的盒子。
程怀瑾搁下手中的书将盒子拿过来,打开看了眼,盒子又出现在乔瑜面前,“打开看看可喜欢。”
乔瑜接过盒子打开, 锦盒中放着两枚羊脂玉玉佩, 不掺杂丝毫杂志, 纯白净美, 入手细腻柔和。
玉佩上的图案与这个时空常出现的龙、凤、飞鹤、貔貅等不同,是两个娃娃的模样,一个玉佩上面一个娃娃,那娃娃看着还有些眼熟。
乔瑜忽的想起,这是她在白塔寺画的缩小拟人图,因着他罚她抄书练字,一时气愤所画,还被他给发现了。
那张纸也再没拿回来过,没想到此时竟以这样的法子又见。
娃娃手上拿着的糖都雕刻的清楚,手指细细摸过那玉佩每一处,心中震撼不已,“这手艺,巧夺天工。”
程怀瑾:“喜欢吗?”
乔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画的拟人图还能被雕刻成玉佩,还雕刻的这么好,这是怎样鬼斧神工的手艺。
不管古代现代玉都不曾便宜过,尤其上等的羊脂玉更是贵不可言,却有人拿着最上等的羊脂玉让人雕刻出属于他们的东西。
程怀瑾发现她一开始看见玉佩是欢喜的,可后来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不喜欢?”
乔瑜拿着玉佩的手紧了紧,摇头,“特别喜欢,就是……这般做,浪费了。”
这两娃娃,既没有传统龙、凤美好的寓意,也没有麒麟、貔貅镇宅之效,被人瞧见怕是要被骂糟蹋了这上等的羊脂玉。
程怀瑾揉了揉她的头,道:“夫人喜欢怎可说浪费,这玉佩是一对儿,我们一人一枚,做定情信物。”
回到盛京,与她的婚事也该重新来过,“岳父岳母应该早已到盛京了。”
乔瑜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在程家时也不是没有听说他派人去请乔家人,但那时并未有这种慌乱的感觉,应该是知晓乔家距离盛京有些距离,暂时见不到。
可此时得知乔家人已经在盛京,回去便要见到他们,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她不是原主,刚穿来那会儿因为落水身子病病殃殃,加上她话本来就少,奶娘也没有怀疑,后来买的丫鬟对原身不熟,乔瑜也不怕露馅。
可乔家父母不一样,他们是原主的亲生父母,若是被他们看出她不是他们的女儿……
乔瑜张了张嘴,想告诉程怀瑾她不是真正的乔家女,“夫君,若是,若是……”
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借尸还魂多么匪夷所思,他知道真相会不会害怕她?会觉得她是妖孽吗?
见她担忧,程怀瑾安慰道:“别担心,凡事有为夫在,夫人只管静待嫁我便好。”
其实乔瑜想开口请程怀瑾帮忙。
书里乔家被流放好像是在原主嫁给陈梓钰的两三年后,书里没写流放原因,若真的是造孽被流放,她只能金钱上面贴补他们,若是被冤枉,那能帮便想帮帮,她借人家女儿身子重活一世,这么大的恩情不可不报。
可让她开口请程怀瑾帮忙,又感觉有些过分,毕竟乔家出事到底为何还不知,若乔家是真的因为犯了事被流放,求他帮忙岂不是在逼迫他。
乔瑜抿了抿唇看着程怀瑾,“要是,乔……爹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呢?”
“不同意也得同意。”最后一个字未说完,乔瑜唇已经被堵了起来。
这些日子忙着查案对她清冷了些,他想的紧。
程怀瑾熟练的撬开乔瑜齿贝,吸吮那乖觉的巧舌,因为她刚刚吃了糖,香甜的气息萦绕不散,荔枝的甜味儿让人欲罢不能,这滋味儿比他自己吃糖还来的让人愉悦。
舌尖的轻挑,乔瑜身子忽的一颤,好似有什么流过全身,酥酥麻麻,身子不觉便软了,那细细的逗弄让她想逃,却又被他整个堵截,快呼吸不过来才被放开。
程怀瑾微微抬头,深知此刻在马车上,再等等,再等等。
然入目是眼含春水的眸子,睫毛轻颤,她脸颊泛着些许红晕,樱粉的唇微微张着,可见那粉嫩的舌尖。
程怀瑾拾起的理智一瞬间崩裂,低头吻住她微张的唇,再一次探求索取。
“嗯~”
过了不知多久,乔瑜被程怀瑾抱在怀中,脸颊通红,没上官道前路都不好走,乔瑜坐的不太舒服,尤其还能感受到那凸起的东西。
“别动。”
乔瑜声音小小,带着委屈,“没动。”
路不平又不怪她,她还不舒服呢。
“是,夫人最乖了。”程怀瑾闷笑。
带她出来一趟,人瘦了一圈手上肉也少了许多,心疼的很,回去定要名正言顺娶她进门,再不可委屈了她。
“回去后,婚事让为夫来操心,夫人安心嫁我便是。”赶紧把人娶进来,娇妻在怀看得见吃不着,谁懂他难受。
只简单一句话好似给乔瑜吃了一剂定心丸一般,只是当众人回到盛京,乔瑜发现她那句话一语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