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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家的小妻子 首辅家的小妻子 第127节

四周还有许多人等着,她没再继续耽搁下去,看着人小声说,“那我先走了。”

赵长璟轻轻嗯了一声,又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让陈洵他们跟着你一起回去,等处理完事情,我就去找你。”

顾姣点了点头。

想到刚才那个疯子离开时她若隐若现听到的话,又不禁皱眉,“四叔,他刚刚是不是说事情还没结束?他不会还留了其他后手吧?”

赵长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心里也在想这件事,不过据他对宗炎这么多年的了解,宗炎说的游戏没结束,很可能是整场游戏。他没把这些事说与顾姣听让她担心,而是温声安慰道:“我会让人看着他的,”不等顾姣开口,他又跟人保证,“我也会让人跟着我。”

顾姣听他保证稍松了口气。

她又和人说了句便由武子华等人陪着先离开了。

目送顾姣离开的身影,赵长璟脸上的那点温和一点点收敛起来,等到彻底看不到她了,他收回目光。

“走吧。”

他语气淡淡跟身边人交待,很快一群人就羁押着宁王和宋吉卿等人离开了宋府。

……

这一晚对开封府的人而言实在是有些苦不堪言。

宗炎完全就是一个肆意妄为的疯子,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几乎是人才到东边救火,就又被告知西边也有人家走水了,分身乏术还得应对百姓的哭骂和争抢。

还好。

赵长璟这次带来的人马不少,他们又及时控制了开封府原本的守备军。

这些守备军也都是听命办事,没什么话语权,在知道宋吉卿和储晖相继出事,赵长璟把控了整个开封后,哪还敢有别的心思?一个个恨不得将功补过,都不需要人吩咐,就提着家伙去救火了。

开封府的火到底是救了下来。

各家各户的损失,赵长璟也都派人去统计了下来,这次对他们而言是无妄之灾,之后修补,自然是由公中支出。

值得一提的是,拿着何丞锡找到的账本,赵长璟不仅把名单上面在开封府的涉事人员全部抓捕归案,还从宋家一位姨娘的口中知道了宋吉卿放钱的地方,谁能想到一个开封府的布政司从政几年竟敛了几千万两?这还不算他这些年为宗炎笼络官员花出去的钱。

当初燕仕林贪墨案找不到的那笔钱也在其中。

除了宋吉卿之外的大部分官员也全部吐露了这些年他们跟宁王的合作。

这其中许多人都没有跟宁王直接接触过,大多都是通过宋吉卿为宁王办事,只有储晖不同。储晖是河南按察司,正正经经的三品大官,管着河南道的兵备,这次开封府的守备军就是听他吩咐,他知道大势已去,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

天光渐渐露了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火烧得太旺,今天倒有下雨的征兆。

天气阴沉沉的,空气很闷,让人踹不过来气,忙活了一整夜的曹书等人个个都疲惫不堪,回到官衙,知道赵长璟还没回去,曹书与其余人说了一声拖着千斤重的两条腿走了进去,在看到还秉烛拟信的赵长璟,他皱了皱眉,哑着嗓子问人,“您这是一晚上没睡?”

赵长璟看他一眼,嗯声之后继续低头书写,嘴里随口一句,“外面有粥和包子,饿了就去吃点。”

是饿,也累。

但更加不想动弹。

四下无人,曹书索性没形象的直接找了把椅子靠着,坐完又嫌不舒服,直接往地上一坐,他仰着头闭着眼睛休息一会才开口,“我听说那个疯子走前跟你说游戏还没结束?他还想做什么?难不成他以为陛下这次还会像上次那样放过他?”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多年前那桩旧事的人。

永天二十年,先帝病重,临死前,这位晚年昏庸的男人忽然重新变得清醒过来。

那个时候,宫里只有两位皇子,一个就是当今天子,那时的睿王,一个就是宁王,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按理说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应该择睿王为储君。

可偏偏孝贤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十分偏爱这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小儿子,对睿王,倒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不够那么看重。

这也跟一桩往事有关。

孝贤太后生得妖媚,出身也不算太好,虽然先帝早年力排众议立她为后,但慈惠太后不满自己这个儿媳,所以睿王一出生就被接到了慈惠太后宫中,一直都是由慈惠太后抚养着长大。

而宁王则由孝贤太后亲自抚养长大。

虽然都是亲生儿子,但一个是自己亲自养大的,一个则是由别人抚养长大,感情自然不一样。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宁王和睿王两兄弟的感情很深厚。

直到永天十九年──

宁王在围猎的时候从马上摔下,一切都改变了。

有人检查出来宁王的马被人动了手脚,一来二去,居然有人把罪证指向睿王,那个时候慈惠太后已经病重,不能理事,先帝又沉迷问道,整日浑浑噩噩,于是前朝后宫都成了孝贤太后的天下,她下了懿旨把睿王囚禁于王府之中,凡是替睿王求情说话的全都被打杀了。

甚至还逼迫人改写了“身有残不准登基”的律条。

主子就是那一年游学归来的。

他联合其余士大夫和当时朝中的清流一面力抗孝贤太后,一面找到先帝,重新扶持先帝把控朝政,先帝也不负他们所望,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恢复到了从前的清明,他没有听从孝贤太后的意见选择宁王为储君,而是立睿王为储君,为了以防孝贤太后再生事,甚至亲自处死了孝贤太后,这个年少时他深爱的女人。

那个时候的先帝就像是回光返照在办完所有的事情后卸下了最后一口气,在孝贤太后死后,他也跟着重病不起。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到这就应该结束了,就连主子也是这样以为的,谁也没想到那会年仅十四岁的宁王居然会谋逆,就在先帝驾崩的前一晚,他带了孝贤太后留给他的一支精兵逼进皇宫。

因为谁也没对他设防过。

竟就那么让他轻易地换了宫里的禁军。

如果不是主子发觉不对,联合江大将军闯进皇宫,及时控制住宁王……恐怕还真会让宁王得逞。

这件事起来的太快,结束的也太快,因为没有引起什么伤亡,并没有太多人知晓,而知晓这件事的几位老臣反应也各有不同。

有的觉得宁王年少,如此行事必定是被孝贤太后蛊惑,只消斩杀他的同党就好了,有的则觉得他竟敢做出逼宫的事,其心可诛,必定不能轻饶了他!

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当今陛下还是念在手足情深放过了他,把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宁王赶出京城,发配到凤阳,让他从此无召不得入京。

没想到十年过去,当年的小疯子不仅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疯魔了,那账本上的人几乎笼络了淮河两道的大部分官员。

安徽、河南、江苏、湖北……上百位官员都与他有所勾结。

不敢想象再让他这样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桌上烛火烧了一夜已经黯淡了不少,赵长璟放下手中的毛笔,抬手捏了捏鼻梁,忽然说,“孝贤太后应该还给他留了一支兵。”

“什么?”曹书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这句话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回过神,他低骂一声,这下是真的惊得坐不住了,他跟火烧屁股似的站了起来,“当年那支谋逆的军队不是已经都被处死了吗,怎么还会有?靠!那支兵现在在什么地方?不会就埋伏在外面吧?”

“不对啊,要是在外面,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宁王出事?”

他可听说昨晚主子动了怒,直接把宁王从轮椅上拽了下来,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个疯子拖着在地上走了一段路,就连宋吉卿那个性子,昨天都没少咒骂主子,孝贤太后留下的那群人要是真的在外面,恐怕早就杀进来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他冷静下来后问赵长璟。

赵长璟没抬头,继续揉着疲惫酸涩的眼眶说,“储晖那边交代这几年宗炎没少让他私造武器和盔甲,不过他也没见过这些人,每次都是做完让宋吉卿通过贩卖私盐运过去。”

“没想到一桩私盐案扯出这么多事。”他睁眼,看着桌上的账本,嗤笑一声。

是啊。

谁能想到私盐案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条线,不过──

曹书拧眉,“您为什么会觉得是孝贤太后留给他的?为什么不是他自己统筹的?”

赵长璟说,“如果是他自己统筹的,数量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变化。”

曹书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孝贤太后一向擅长蛊惑人心,她的人也要比其他人更为忠诚,当年孝贤太后去世,朝中没少动荡,要真是她的人,那这群人存在起码已经超过十年,这样的一群人对大夏的危害性太高了,“能查到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赵长璟没说话。

显然不能。

至少如今不能。

他再厉害也不是万能的。

看着沉默的主子,曹书忽然阴沉着脸转身,“属下这就去撬开宋吉卿的嘴!”他气势汹汹要往外走,身后传来的话却让他僵停住步子,“他应该已经死了。”

“什么?”

曹书不敢置信。

外面来了一个将士边跑边禀道:“大人,宋吉卿他、他死了!”他在外头结巴道,“我们今早过去查看,就看到他死在牢中,看样子是咬舌自尽的……”

曹书变了脸。

赵长璟放下按在鼻梁处的手,表示知道之后就让人退下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外头阴蒙蒙的,要下雨还不下的时候是最让人难受的,“先把信送到京城,至于他说的游戏,他既然要玩,那我们就好好陪他玩。”

天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在窗前仰头,早晨的白光细细勾勒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站在光圈之中,可他的神情是淡漠的。

直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张淡漠的脸就像是沉寂的湖面泛开一圈圈涟漪,就连眉眼都变得鲜活生动起来,在曹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转身越过他往外走了。

第82章

“怎么过来了?”

赵长璟说着从顾姣的手里提过食盒。

“我睡醒后没见到你, 问了陈洵知道你还在官衙就让他们陪着我过来了。”顾姣小声说,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衙门,虽然这是知府衙门的后院, 是供人居住的地方, 但顾姣心里觉得这样的地方还是有些庄肃的。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她问赵长璟。

可她实在太担心他了,昨天逼着自己喝了安神茶勉强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听说他还没回来, 她哪里还坐得住?

“没, 我这处理的也差不多了。”赵长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走, 进去再说。”

顾姣点头。

进去之后就看到曹书,没有别人, 这让有些怕生的顾姣松了口气,她弯着眼睛冲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曹大哥过来一起用早点吧。”

要放在以前,曹书自然不会推辞。

可他才知道那样一个秘密, 又没他家主子能掩饰, 生怕让小夫人看出点端倪,徒生事端, 他还是摇了头, “你们吃,我去找陈洵。”

他说着和两人拱手一礼, 拿了桌上的信走了出去。

“你吃过没?”

赵长璟牵着顾姣的手走向窗边的桌子。

顾姣不想让人担心, 下意识说, “吃过了。”才说完, 肚子就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毫不遮掩地揭露了她拙劣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