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丝虫,不止以蚕丝为食,只要是丝绸这种虫子都会吃。
只不过一般铺子对成衣布料都保管地很好,也定时定期地打点熏香,很少会出现蚕丝虫。
其他铺子多多少少可能会偶尔发现,但锦罗坊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即便虫子此刻不在布料上,褚今燕还是不肯离赵琼华近一些,“丝绸布料上会有这种虫子,不是很正常吗?”
“更何况,这几匹本来就是废弃的。”
那间上锁的里间的破败程度,满是灰尘,不见天日,无人打扰,还都是布料。
会有这种虫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赵琼华摇头,“以锦罗坊的本事,不应该如此的。”
而且她之前还听唐嬷嬷提起过,她娘亲自挑选的布料,向来都是挑最好的,根本不会出现蚕丝虫。
即便是废弃布料,都不应该如此。
但按理而言,以许周氏这两年对锦罗坊的重视,也不该是要存心毁了锦罗坊的。
褚今燕从来搞不懂内宅之事,对此也向来觉得头疼,她揉揉头,“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这些布料,怕也只是我们自己用用。”
她们本来就是偷梁换柱,才拿到的老仓库里的布料。若是用这个去和锦罗坊对峙,掌柜大可不承认。
几年前的样式,也不一定还有多少人能记得。
赵琼华轻叩着桌子,放下布料,思索了许久,不言不语,兀自沉默。
折腾了大半天,褚今燕也有了几分倦意,就在她等赵琼华的回答等到快睡着时,才听到她的话。
“今燕,褚家在江湖上有一定威望。你能不能替我打听一下,南域那边,有没有这种蛊虫?”
“蛊虫?”
待反应过来自己小姐妹说的是什么话时,褚今燕一惊,整个人的睡意都被吓走了大半,“你竟然托我去找虫子?”
明明知道她害怕虫子害怕到不行。
还让她去找蛊虫……这还是亲闺蜜吗?
赵琼华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和她打着商量,“那我也答应你一件事,什么都行?”
“当真?”褚今燕捏捏嗓子,“那轻花节那天,你陪我去长安楼那边求个姻缘。”
赵琼华点点头,正要爽快地应声时,就听到褚今燕的下半句话。
“你也要和我一起求。也要交信物。”
交信物……
不行不行,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仿佛看出赵琼华想要拒绝一般,褚今燕直接站起身,先她一步跑了出去,“我去托人帮你找你要的蛊虫,你也记得陪我去轻花节,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哎,我还……”在考虑呢。
后面的话没说完,赵琼华就亲眼看着褚今燕跑远,以防止她拒绝。
“拿你没办法。”赵琼华看了看布料,又望向这几天被褚今燕折腾得不成形状的荷包,又好笑又无奈的摇摇头。
轻花节那日,若是她看得紧一些,信物应该也不会落到别人手里……吧。
*
长安楼,天字一号阁中。
“不急,下个月送到我府里就行。”量好尺寸,把要求都告诉掌柜后,谢云辞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掌柜点头,让身后小二也赶紧记下来,小心问道:“是送到永乐坊那边的谢府吗?还是侯府?”
京城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谢云辞和永定侯父子不和,自四年前,他就搬出了永定侯府,另离府邸。
此后更是鲜少会回到侯府,只不过最近听传闻,他倒是经常回侯府。
“永乐坊。”
谢云辞双腿搭在一起,一手轻叩着桌面,“以后我的东西都送到永乐坊。”
掌柜连忙点头,见谢云辞没什么吩咐后,他没在长安楼停留太久,便带着随行的小二离开了。
一出长安楼,掌柜立马低声问着记账的小二,“那两位姑娘离开了吗?”
小二点头,他知道掌柜想问什么,便顺着话接了下去,遮盖着似有若无的心虚,“您放心,里面那间锁还完好,不像是有人进去过的样子。”
他跟在掌柜身边四五年,掌柜自然信他,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之后谢二公子的衣袍,你到时候亲自送过去。记得让他们做快一点。”
“好。”
三楼,谢云辞站在窗前,用扇子轻敲着手心,“那边怎么样了?”
柏余上前,从袖中拿出信鸽方才刚送过来的信,递给谢云辞,“一切顺利,只不过褚姑娘说还要您帮忙。”
“嗯?”谢云辞来了兴致,放下扇子转身接过柏余手里的信,看完后他兴致更高了,“有意思,给我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派人的南域,按要求去找。越快越好。”
“属下遵命。”柏余接过谢云辞手里的信,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谢云辞坐回到榻上,一手轻轻摇晃着酒杯里的酒,漾起微小波澜,许久之后才低语了一句。
“赵琼华,我倒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呀
第26章 过节
“我们之前说好了的,我托人替你找蛊虫,你今天陪我去求姻缘。你要是玩赖,哼哼。”
前往竹安堂的路上,褚今燕挽着赵琼华的胳膊,紧紧抓着她,生怕她会反悔一般,末了还哼哼两声表达自己的“威胁”。
玩赖……到底是谁在玩赖?
一想起那天褚今燕先跑一步的行为,赵琼华一阵无奈,但她还是顺着褚今燕的话应声:“行,我陪你去求姻缘。”
依照褚今燕的意思,只要她去过长安楼就行。
至于能不能求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褚今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赵琼华只无辜眨眨眼,以示诚意。
“那我就信你了,要是你中途放我鸽子,回来我就去找老夫人告状。”
告状……
赵琼华唇角一抽,“褚大小姐,你今年十五了,不是三岁。”
“不听不听。”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走到竹安堂已经是在一盏茶之后了。
重生回来之后,每日辰时过半,赵琼华便都会来竹安堂给太夫人请安,正好又避开了许周氏来的时间。
省去了那些令人不适的虚以委蛇,她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好好陪太夫人。
只不过今日却是个意外。
刚走到廊下,还没听到正厅,赵琼华便听到了许周氏的声音。
她挑眉,有些诧异,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和褚今燕一同迈进了正厅。
“琼华给祖母请安。”赵琼华行着标标准准的请安礼,起身后朝许周氏那边一拜,“许婶娘安。”
她的态度转变极快,亲疏立见。
褚今燕也跟着赵琼华行礼,却只拜了太夫人一人。
太夫人看着两个人的衣饰,张扬艳丽,一改赵琼华往日的素华低调,这一身绛红金线暗丝海棠,倒衬得赵琼华更加白皙,也显得她更加有精气神。
恣意张扬四个字,已经被体现地淋漓尽致,无需多言。
一瞬间,太夫人仿佛感觉从前那个赵琼华回来了,满是肆意随心,从不顾忌许多,也不在乎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太夫人了然,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你和今燕这就准备出府了吗?”
此刻还不到巳时,轻花节最热闹的时候是在晚上,现在出府,未免也太早了些。
“不……”赵琼华刚开口,说自己只是来请安的时,腰间就被褚今燕挠了一下,痒得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褚今燕放手,点点头,“是啊是啊,我是第一次来看京城的轻花节;琼华之前也是个不爱看热闹的,知道的再多,终归都是别人的。”
“还不如我们两个去早些,自己玩才最有意思。”
一边逛一边玩是小事,关键是求姻缘哎。
她听说那个小摊子很受欢迎的,万一去迟了,可就没有位置了。
那她多亏。
许周氏在旁边听着,捂嘴笑了两声,“还别说,琼华从前只喜欢跟着五皇子跑,哪里还在乎过轻花节。”
“不过琼华才十四岁,还没及笄,正是心性不定,正是爱玩的时候,和褚小姐出去逛逛也是好事。”
许周氏是真的懂的这么暗戳戳的讽刺人。
许是没再那么盲目相信许周氏和许锦湘,反而还带上几分提防,几乎是在许周氏话音刚落的瞬间,赵琼华就反应过来许周氏到底是想说些什么了。
什么叫她心性不定,正是爱玩的时候?
还不如直接挑明说她喜新厌旧又踩高捧低,是遇到了比五皇子身份更尊贵的人,这才急匆匆地和五皇子切断纠葛。
拐弯抹角的,真的很烦。
赵琼华垂眸,再抬眼时已经换了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她看向许周氏,微微歪头,“许婶娘还真是了解我。”
“只不过我现在只把五皇子当做是表兄,并无婚嫁之意。这些话,婶娘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省的让别人误会。”
“您上下嘴皮子一碰,要是真被有心人听去了,那琼华跑断两条腿可都解释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