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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飞升(重生) 分卷(108)

宋道友为何一直发笑?

哦,我笑点低。看树看花就会笑,念你名字也笑。

李次犬硬着头皮想继续找话,忽听那符师道:你我聊的如此投缘,我赠你几张我画的符箓吧!

李次犬本要拒绝,卫王也懂符道,他们队里的符师是卫王教出来的,自然比对方厉害得多。

留着备用,莫嫌弃。宋潜机强行塞进他怀中。

李次犬转念一想,他是外行,拿着符箓看不出门道。

但若卫王亲眼看过,总能看出此人根底:那便多谢道友了!

他目露感激,拿着符箓回去复命。

这种特殊关注,让散修们很是羡慕。

深夜时纷纷围在宋潜机身边打量,试图瞧出他一点不凡之处。

可是宋潜机又被李次犬拉走掌勺,这次是做炙烤兽肉。

等出了秘境,我也去拜个师父,好好学两手。胖阵师望着袅袅青烟和烤架,揉了揉肚子。

拜师?那还不如投靠卫王。队长陆周道。

他们今天分得珍稀灵草、妖兽皮毛。李次犬还代表卫真钰给每人发了一件低阶法器,以示嘉奖。众人感叹卫王赏罚分明,出手慷慨。昨日没出力,便只分得灵草,今天帮上忙,才有额外收获,可见在卫王手下做事,多劳多得,不会白做工。

医修道:对啊,散修带艺投师不易,不如投奔卫王或宋王。

胖阵师摇头:我是说拜个酒楼掌勺的大师傅,学两道好菜。

气氛沉默。半晌剑修吐出三个字:有道理。

宋潜机余光注意卫真钰方向,见对方只吃了一口烤肉,表情冷淡。

他不禁皱眉,我做饭真的这么难吃?怎么旁人都吃得下,唯独不合你口味。

又见卫真钰掸掸披风,像昨晚一样独自入林。

宋潜机站起身:我去转转。

队长陆周随意应了一声:早点回来。

大家都知道他谨慎胆小,不会跑远。

宋潜机走向另一个方向,在林中围着几棵树绕过两三圈,假做迷路模样,表情懊恼。

卫真钰是遮掩气息的高手,独行时不会留下痕迹,普通的神识探查找不到。

但宋潜机所画符箓,上面留有他的特殊印记,只有他自己能感知方位。

白天他强行塞给李次犬一沓,如今总有一张到了卫真钰手里。

他向卫真钰的位置摸过去。

山林寂寂,月光被密叶筛成碎影。

黑暗令所有声音和味道变得更清晰。

宋道友。一道熟悉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来这里干什么?

宋潜机看见卫真钰斜长的影子。

只他一个?

宋潜机鼻子微动。

夜风卷起卫真钰披风边角,吹来一点熟悉的甜腻香气。

一闪即散,再无踪影。

是那只精魅的气息。

他竟又去见了精魅?!

卫真钰微微眯眼,语气加重:宋浔?

夜风微凉,落叶簌簌。从他眼前悠悠飘落的叶片,骤然炸成粉末。

宋潜机心想跟我横什么横,面上还得假装害怕老实,给足卫真钰面子。

他匆忙回头,退后两步,指了指天:本是来看、看月亮,迷路了。

好看吗?

宋潜机说:还行。

宋道友奔波一日,还有精神出来看月亮,不如明天跟我一起杀妖兽吧。卫真钰缓缓道。

宋潜机喏喏点头:这,也行。

以这人多疑的习惯,多说多错。

卫真钰气道:行什么行,我让你送死你也去吗?

宋潜机无语,心想卫真钰绝不会对一个陌生符修说这么多话,他此时情绪不稳定,多半因为方才见了精魅。

卫真钰先前杀蛇,必已堪破幻象,为何还要再三见它

我从前认识一个人。卫真钰忽然笑了。

什么?宋潜机一怔,话题转得太快。

卫真钰望着月亮,轻声叹气,似是追忆:没事的时候,他脾气最好,满嘴差不多、都可以、略懂点,你觉得他待人极好,真心拿你当兄弟。可如果你们有分歧,他立刻跟你撇的干干净净,不留半点情义,好像你从没出现过。

宋潜机惊奇道:哦?世上还有这种人?

卫真钰笑容一敛,凉意森森:你就有点像他。

宋潜机脑子嗡地一声,死兔崽子污蔑我!

还在萍水相逢的符师面前,拐着弯骂我。

孟河泽比你赤诚正直十倍,纪辰比你心思单纯百倍。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宋潜机心想,我没兴趣知道。

卫真钰正要开口,脸色微变。

有人惨叫,因为距离太远,声音模糊,却能听出凄厉之意。

卫真钰脚步一转,飞速掠去。

宋潜机心想这小子还不够多疑,他就这样孤身前去,万一是敌人圈套,引他入瓮怎么办。

你怎么跟来了?卫真钰停步,看向身后气喘吁吁的符师,眉头紧皱。

我,我陪卫王看看。

卫真钰嗤笑:以你的修为,能看清么?

宋潜机摇头:当然看不清。

他说罢运起灵气,清晰看见河水滔滔,河中浮着一道人影,被巨浪冲刷吞没,反反复复,浮浮沉沉。

再看阵线,复杂而精密,还有些眼熟。

宋潜机顺着阵线向上望,看见更眼熟的影子。

单纯的纪辰,正坐在崖边晃腿,宋潜机凝神细听,剥离水声。

赵仁道友,你也泡了两天两夜,就快功成身退啦。纪辰道。

赵仁涕泗横流,一时哀求不止: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一时狠毒诅咒:你今日在此虐杀我,必有人替我报仇!

宋潜机如遭雷击,纪辰的背影映在他眼中,与前世隐隐重合。

完了,歪了。

早知今日,自己那夜拷打赵仁,就不该让纪辰看见。

而正直孟河泽抱剑靠着树干,一副司空见惯、百无聊赖的模样:啧,你完事了吗?

宋潜机踉跄一步,喃喃:又教歪一个。

卫真钰一把扶住他:脚崴了?

他们这边动静稍大,一道低沉声音响起,如利剑穿透浩大水声:

对面哪路道友藏头露尾,何不现身交个朋友?!

是孟河泽。

孟河泽话音未落,手中剑柄一转。

他背后老松从中折断,三人合抱的巨树,如一支轻巧箭矢被他剑气打出。

巨树飞过大河上空,直向对岸射去。

剑气磅礴,势不可挡。

卫真钰轻轻弹指,打中宋潜机眼前一片飘落的叶子。

那叶片倏忽飞出,像一只翠鸟疾刺夜空。

宋潜机稍惊,好快!

轰!

河道上空,巨树与快到几乎看不见的落叶相撞,爆发高温,顷刻火花炸裂。

巨树粉身碎骨,漫天星火落入滚滚大河,碎屑如流星雨般砸了赵仁满头满脸。

借这一阵火雨,足有百丈的宽阔河面被点亮。

两岸山壁、树林如沐夕阳余晖,崖上四人的面目也一时明朗起来。

隔望红河。

一边怪石嶙峋,一边林木葱郁。

火雨落尽,四野重回黑暗。

孟河泽站直身体,隐隐觉得奇怪。

明明卫真钰身旁那人他从未见过,却下意识多看了两眼,目光才回到故人身上:你来了。

宋潜机嘴角微动,心情复杂。原来孟河泽、纪辰都有另一面,只有他以为他们还小。

其实算算年纪,两人也到了前世崭露头角,传出凶名的时候。

起码过得比上辈子好,倒也不算自己教歪。宋潜机自我安慰。

卫真钰对上孟河泽目光,挡在宋潜机身前,低声道:

若是害怕,就先回去。他们不会与你为难。

他向前两步,运足灵气道:我明日辰时渡河,尔等尽快离开。

宋潜机一噎,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可以转头就走。

要我让路?笑话!孟河泽仰头大笑,不给你让又如何?

纪辰悠悠道:这瘴林遍地奇花异草,带几株回去给宋师兄,种在宋院里,他一定欢喜。

宋潜机眼前一黑。

你们立刻假装不认识,各走各的道我才最欢喜。

卫真钰听见宋师兄三字,垂眸扫过河上纵横金线,眼神冰冷:

两位用心良苦,我若不渡河,岂不是辜负美意。

河中赵仁高呼:卫真钰,不,卫王,卫王救我!他日赵家必有重谢!

卫真钰扬袖。

咻砰!

一簇银色烟火如飞龙冲天,闪电般撕裂夜幕。

兵甲锵锵,地动山摇。

卫王的讯号!

与此同时,孟河泽打出十张聚光符。

一道金色光束从他手中升起,直冲夜空。

各色法器,各显神通。

孟师兄的符!

宋潜机一眨眼,河道两岸顷刻半金半银,亮如白昼。

卫真钰的队伍,千渠的队伍,两队各自带的散修队伍。

还有附近路过的修士,见别人跑,也一窝蜂跟风跑。

有以为是异宝出世的、想黄雀在后趁乱捡漏的、甚至还有藏在树上看热闹的。

当真是场面壮观,群贤毕至。

两方各踞一山,遥遥对峙。

如两头猛兽磨牙耸背,蓄势待发。

宋潜机站在卫真钰背后,顿觉头疼,想抬手收拾局面,脸色忽变。

他袖中的东西亮了。

黯淡的珠子,蓦然闪烁诡谲的红芒。

第142章 红河后浪

近他三丈之内, 此珠便会发光。冼剑尘曾说。

宋潜机想起这句话时,灵珠又灭了。看来距离远不止三丈,感应若有若无, 极不稳定。

他环顾四周,黑压压人群遍布两岸山岗, 散修们大多猫在大树梢,或躲在山石后。门派世家的队伍光明正大站在山坡上,还打出自己的旗号召集同门。

千渠弟子和卫真钰的银甲摆出对阵场面, 引来明里暗里上万人观战。

无相或者无相背后的人, 此时正藏在其中。

易地而处,如果自己中了冼剑尘的剑,没有挑僻静处休养,反而混在人群里, 一定有值得冒险的目的。

敌不动,我不动。

只见两岸各种法器,徽记, 讯号次第亮起, 像硕大的彩灯,将山壁照得五光十色。

滚滚红河光彩变幻, 如一条绚烂的光带奔流而过。

纪辰回身笑道:各位道友, 有钱的捧个钱场, 没钱的捧个人场!

像极街边卖艺的招揽客人,引来众人一阵阵起哄,欢呼掌声雷动。

宋潜机暗笑,这小子一贯如此, 不仅自来熟, 还有点人来疯。

卫真钰却脸色更黑, 冷冷吐出四个字:丢人现眼。

宋潜机觉得奇怪,小纪丢他自己的人,最多也是丢我的人,再如何胡闹,也轮不到你生气。

他想了想,低声道:

若在此混战,恐怕有人浑水摸鱼。

卫真钰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他会提出类似关心的建议,语气稍缓和:我晓得。

他这几年声名在外,常有人打着他的旗号作乱,让他背黑锅,害他吃过不少亏。

小宋!

宋潜机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因为宋寻此时站在卫真钰身边,散修队一路惊惊乍乍风风火火地冲上来,没有被银甲队阻拦。

你说出去转转,怎么转到这儿了?咱们走,别妨碍卫王的大事。队长陆周一边大声说,一边传音道:让你出头争面子的时候你不去,现在站这么前,被千渠那边记住了怎么办?!宋王岂是好得罪的?!

宋潜机忍俊不禁,摸了摸脸颊:我长得平平无奇,他们记不住。

卫真钰垂眸看着阵线:既来了,便站我身后看。

散修队喜出望外,向卫真钰道了谢,亮出法器劈扫密枝,清出一片视野开阔的观战地。

张猴躲在树上,战力较强的队长和剑修等人站在前方,阵修医修以及宋寻站在稍后位置。

宋潜机看他们精神奕奕,双眼发光,其他旁观者也大多如此。

早知今夜,该从千渠带些瓜子花生果脯蜜饯。

银甲队蓄势待发,仿佛只要卫真钰一声令下,大河是火海炼狱也要不眨眼地闯过。

卫真钰只招李次犬出列。

李次犬听他分析面前的大阵,神情凝重。

卫真钰最后道:你是我教出来的。

李次犬精神一震:必不负重托!

他正要上前,却被宋潜机拉住手臂。

此阵不仅在河中,也在河面上空,阵法借助水流,里外十二重变化,独闯不智。

李次犬惊道:小宋,你看得懂阵?

略懂一点。

李次犬以为宋寻担忧自己:没事,比起布阵,我更擅长破阵。他笑起来,何况我和纪编修年纪相仿,又几乎同时入道,我也想看看,到底谁的阵术造诣更胜一筹。

宋潜机微怔。

他恍然发现,哪怕对方笑起来再和气亲切,也是一个正在闯荡天下的年轻人。

他们热切地想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并且乐意为之承担一切后果。

他虽不愿见任何一方损伤,此时也只能放开手,望向同样兴致勃勃的纪辰: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