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场景,骆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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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之后,村里人就再也不用去挣工分了,干的每一份活都是给自己做的,因此积极性十分高涨,不管顾迟迟什么时候出去,都能看到田间地头热火朝天的干活而村民。
因为骆川家里只有两个人,分到的田地不多,骆川便趁着自己第二次出门前加班加点的将田地犁了,连秧苗也插了,顾迟迟全程只需要跟在他后头给地里点上种子就行,倒是十分轻松。
今天中午也是这样,骆川在家里不远的地里浇地,顾迟迟便在家做好饭给他送去。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脚踩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戴着一顶宽檐的草帽,但她爱美,不想看到草帽上光秃秃的,便用碎花布在上头扎了一个蝴蝶结,长长的碎花布从帽檐上垂下,远远得看去,就像蝴蝶跟在她身后翻飞,十分的引人注目。
她这么一身洋气的打扮,看起来不像去下地,倒像是电影里的明显去郊游。
不到半天,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就纷纷效仿起了她的打扮,倒是将家里的碎花布给祸祸了不少。
但顾迟迟此刻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个行为引起这么多后续的连锁反应,她正走到自家的地头,将手里提着的竹篮递给骆川,嘴里好听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说:“哥哥辛苦了!哥哥真厉害!哥哥,我帮你擦擦汗吧!”
骆川白了她一眼,根本不接她的话茬。
他穿着一身土布衣服,褐色的陈旧上衣上补丁累补丁,褪色的蓝色裤子短了一截,露出劲瘦却充满爆发力的小腿肚来,穿着的解放牌胶鞋上满是泥土,和干净漂亮的顾迟迟看起来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此刻正端着大海碗,蹲在锄头边狼吞虎咽着,若不是一张脸还有点看头,看起来就和路边的老农民没什么两样。
但顾迟迟却一点也不嫌弃他,她将草帽垫在身下,矜持的坐在他旁边,双手捧着脸笑着对骆川道:“哥哥你慢点吃,我做了好多呢!”
因为骆川要下地干活,顾迟迟怕亏着他,便在吃食上下足了力气,隔三差五的就去镇上黑市买肉,差点将黑市得肉搜刮一空,惹得黑市的人都对她头疼 了,也要力保骆川天天碗里有肉吃。
后来逮着机会,黑市的人没少朝骆川抱怨。
但顾迟迟没想这么多,她看着骆川吃东西就觉得满足。
骆川吃相并不斯文,但也不粗俗,他大口的吃着碗里的红烧肉,仿佛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最后将碗里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这才将碗递给顾迟迟。
“下午太阳大,你别来了,免得耽搁我,我三两下干完,要去帮东叔。”他脸上带着不耐烦,但说出的话却让顾迟迟心里甜滋滋的。
这段时间下地以来,虽然她已经十分注意了,但她毕竟皮肤娇嫩,山上的地又不比村子里的干净,草丛里各种虫蚁,甚至是长茅草,都能让她回去起一身疹子,虽然她咬咬牙也能忍,但毕竟也遭罪。
骆川看在眼里,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默默的加快了干活的节奏,在她想要帮忙的时候就以嫌弃的口吻阻止她,让顾迟迟免受了许多苦。
今天也是这样,骆川吃完饭就让顾迟迟回去了,自己将地里的活干完趁着天色还早,又去了东叔那边帮忙。
不过顾迟迟回去的路上却并不太平。
她又遇见了骆荣。
“小迟妹妹,你今天穿的这么好看,是特意来这里等我的吗?”看见她,骆荣眼睛一亮,觍着脸就凑了上来,他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仍然坚定的认为顾迟迟喜欢着他。
先前那么对他,不过是碍于骆川的存在,这才不好向他表达爱意。
大不了以后我主动点,一定不能让小迟妹妹寒了心...
他用自己的逻辑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因此一有机会就缠着顾迟迟。
对于他这种死皮不要脸的行为,顾迟迟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完全不记得自己挨过的打、吃过的亏?
明明他已经被自己搞得名声尽毁、被迫搬家了,要是换个人,早就恨上她了!
就像马文秀,连每家每户都会分到的二等田、三等田,她都将这笔账算到了顾迟迟头上,一心认为是顾迟迟和骆川两口子害了她。
对于马文秀这种不管自己做错了什么她都认为是整个世界的错的人,和骆荣这种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都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人,顾迟迟都无奈极了。
她觉得自己和骆川已经做了有力的反击了,但偏偏看起来对这家人毫无用处!
骆荣依旧不管不顾,狗皮膏药似的缠着她,马文秀也依旧我行我素,见缝插针的就针对骆川。
抚了抚额,顾迟迟厉声对凑过来的骆荣道:“滚远点,再过来我就叫人了啊!”
被骆荣恶心久了,她现在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每次见到骆荣,直接开骂。
但骆荣却始终觉得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他瘪了瘪嘴,委屈道:“小迟,我不过来,你别生气,气到自己我会心疼的!我就想和你说说话,看着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他深情的看着顾迟迟,眼里都是怜惜,仿佛她真被骆川给虐待了似的,“小迟妹妹,你等我,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把你从骆川手里救出来,你,再等等我!”
说完这一番自我感动的话,洛荣也不需要顾迟迟回答,自顾自的走了,将站在原地的顾迟迟气的够呛。
“你哪一天不是这么说的?说了这么多天你做事了吗?还不是个废物东西!”她气的口不择言,对着骆荣的背影大骂道。
果然...小迟妹妹对我寄予厚望,一直都在等着我发达了去救她!
听见顾迟迟的话,骆荣停下了脚步,他转身深深的看了顾迟迟一眼,对她大喊道:“小迟妹妹,我知道了!你等我!”
然后便握了握拳,一副被激励了充满雄心壮志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远了。
“呸!”
她知道骆荣这人的尿性,从来都只是嘴里说说,要实际行动那是一点没有,搞不好明天还是会在这里看到他发表这么一番不着四六的废话。
顾迟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轻轻的呸了一声,转身走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马文秀却从不远处钻了出来,眼神怨毒的看着她的背影。
“下贱的婊//子!”马文秀大声的骂了句。
对于骆荣缠着顾迟迟这件事,她劝过很多次。
但偏偏骆荣就像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坚定的认为马文秀是为了阻止自己爱情,为了自己伟大的爱情,为了美丽的小迟妹妹,他愿意反抗亲妈!
马文秀:...气死!
但她自然不会怪骆荣,只会觉得是顾迟迟不要脸勾着自己儿子不放。
因此只要骆荣露出想去找顾迟迟的念头,再忙她都要抽空跟着去,生怕顾迟迟又哄骗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但看到顾迟迟全程没给骆荣好脸色,她又气不过。
这娼///妇竟然敢给自己儿子气受!
她气的揪断了好几根别人地里的苞谷秧,等发现的时候,她不仅没心虚,反而泄愤似的故意又踩倒了一片秧苗,然后扬长而去。
马文秀直奔自家地里,见骆老二正闷不吭声的像头老黄牛似的勤勤恳恳的干活,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干活干活干活!天天就知道干活!”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冲骆老二骂道:“大队长和顾迟那个狐狸精勾搭在一块,分给我们家这么烂的地,亏你还能忍!”
骆老二看了她一眼,半晌没吱声,当马文秀以为他又不说话的时候,他才哼哧哼哧的吐出一句:“...不然呢?不干活我还能干嘛?”
“...”马文秀被他气到翻白眼,她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对着骆老二大吼道:“你不知道去争不知道取抢啊!像先前那样,抢骆川的啊!你忘了吗?咱上次弄死了骆家那个老不死的,搞来了多少好东西!”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初靠抢骆家的东西发的那笔横财,马文秀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骆老二却被她的话吓坏了。
他慌里慌张的扔掉手里的锄头,脚步踉跄的跑过去捂住马文秀的嘴,又四下打量了一圈,没发现周围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仍然压低声音,对马文秀道:“你疯了!不是说好的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提起的吗?”
“骆老二,你可真是脓包!”马文秀鄙夷的看了骆老二一眼,揭掉了他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当初可是你说的,骆家老不死的藏了不少好东西打算留给骆川那个狗崽子,只要他死了,你就能找出来让我过上好日子,怎么,现在敢做不敢当了?”
听见她□□裸的说出当年的真相,骆老二的脸胀红成了猪肝样,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但马文秀却在看到顾迟迟挤兑骆荣之后,下定了决心要除掉她和骆川,于是不顾骆老二的脸色,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居高临下般对着骆老二道:“做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你也该出来做点事了。”
“难道真的要等骆川平反,然后回过头来对付你?”说起这个,马文秀就咬牙切齿的恨到不行。
两个月前,她去镇上买东西,结果却在供销社意外的听到两个县里来乡公干的人讨论,竟然说起了政策变化,要给当初被□□的一些人平反的事!
其中竟然提到了骆川的名字!
马文秀听得当场呆住,差点没忍住冲上去问个明白,但那两人也知道自己说出来的东西不妥,很快就离开了,马文秀没找到机会,心里却惦记上了这个事。
绝对不能让骆川好好的接受平反!
她心里毒计一个接一个的冒,但偏偏骆川对她十分警惕,她根不没有祸害他的机会。
偏偏那个时候骆荣嚷嚷着要娶顾迟,马文秀自然看不上顾迟,那种轻浮浪荡的女人也配做她儿媳妇?
于是她便故意支开骆荣,又去骗东叔配了迷药,迷晕了顾迟见她扔进了骆川屋子里,没想到阴差阳错,事情竟然成了!
事后她找着机会煽风点火,逼得骆川迫于形势,捏着鼻子娶了顾迟这个破鞋,原以为顾迟着妖精会闹得骆川家宅不宁鸡飞狗跳,没想到两个日子竟然越过越好了!
还将自己一家子赶出村子,分了好几块劣田!
马文秀想起这事就气的心口疼!
对顾迟迟和骆川的恨意在她心中烧灼,她狠狠的盯着骆老二,等着他拍板拿主意。
骆老二低着头,麻木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不停转动的眼珠昭示着他激烈的内心活动。
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确实是在骆川结婚之后自家的情况开始变糟,骆老二心里便挣扎了起来,他紧咬着牙齿不肯松口,因为这一松口,他就彻底对不起当初收养自己的骆老爷子了...
“你现在装出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马文秀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戳着他的脑门骂道:“事情做都做了,你难道以为骆川那个狗崽子发达了就会放过我们?!他这人邪性,记仇着呢!”
“好!” 骆老二回忆起骆川看自己的眼神,瑟缩的打了个寒颤,但嘴里吐出的话却又冷又狠
“一不做二不休,决不能给骆川翻身的机会!”
第25章 . 晋江文学城首发(一更)  书中女主事业……
对于马文秀和骆老二的阴谋, 顾迟迟毫不知情。
遇见骆荣纠缠这事就像走在半路踩到狗屎,又晦气又恶心,她一路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没想到在家门口遇见面带愁容的宣柳。
“宣柳姐姐, 你怎么了?”见她罕见的露出这种苦恼的表情,顾迟迟心里一紧, 快步走过去拉住宣柳的手, 轻声问道。
她可是知道的,宣柳心性坚韧,一般的困难很少难住她,能让她也犯愁的, 一定不是小事。
“迟迟, ”见到她, 宣柳勉力挤出一个笑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我就是想你了, 过来看看你。”
她在骆川家院子外踟躇了很久,都没下定决心进去, 却不妨顾迟迟从外面回来,和她撞了个正着,但看着顾迟迟那张无忧无虑的脸,她又觉得没必要拿自己的事出来烦她,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说出口的话便拐了个弯,想要敷衍过去。
但顾迟迟又不是傻子,发现她欲言又止,她一边带着人往屋里走,一边狐疑的盯着她看。
等宣柳随口扯了个理由, 顾迟迟立马大声的打断了她,“骗子!你撒谎!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
她声音脆生生的,即使是这样指出宣柳话中的漏洞,也不让人觉得厌烦。
将手里提着的竹篮放好,顾迟迟拉着宣柳坐在了院子里,摆出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架势来,推心置腹的追问道:“宣柳姐姐,我是真心拿你当姐姐的,你帮了我这么多忙,现在遇见困难了,却要瞒着我吗?”
听见她合情合理的一番话,宣柳心情复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