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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不过二十(GL) 分卷(42)

父皇,儿臣不愿嫁人,还有另一个理由。唐池雨双膝跪地,无比认真道。

说。秦王无奈地一摆手。

儿臣已心有所属。唐池雨道。

秦王皱起眉头:小七啊罢了罢了,你说说他是谁,如今在哪儿,也让朕帮你参谋参谋。

唐池雨:她不在京都,儿臣愿等她一年。

笑话!你是我大秦七公主,只有你让别人等的份儿!你怎能去等别人?秦王叹气道,小七啊,天下好男人那么多,你何必执着于他一人呢?你是堂堂公主,可别降了身价。

父皇。唐池雨手指握紧,儿臣等她,是因为儿臣要了她的身子,必须对她负责。

唐池雨声音清冽,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秦王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眼睛倏地瞪大,眸中一点点蔓延起滔天怒火。

要了身子?负责?

唐池雨她一个女孩子,又怎能要别人身子!分明就是她被别的男人要了身子!她莫不是在军营里呆傻了,真将自己当做男儿了!

近些年秦国风气虽比以前开放一些,可女子与男子相比,始终是处于弱势一方的。对于一般女子来说,清名仍是非常重要的,更何况唐池雨她不是一般人!她是当朝七公主!

她的名声可是与大秦皇室挂钩的啊!

你唐池雨,你身为大秦七公主,怎能如此不知廉耻!秦王指着唐池雨,手指抖得厉害。

唐池雨怔怔地眨眼,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明白,不就是和司涟发生关系了吗,为什么一向纵容她的父皇,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刚才父皇还红着眼睛,说关心她,心疼她。

父皇唐池雨刚开口,就又被暴怒的秦王打断。

闭嘴!秦王暴躁地踱步,朕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儿臣不知。唐池雨诚实道。

你、你秦王气得一阵痉挛,老太监急忙上前扶住他,偷偷向唐池雨递眼神。

唐池雨埋下脑袋,不说话了,心里漫上些许委屈。她和司涟发生了那种事,本就该对司涟负责。可父皇根本没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没问那人是男是女,就骂她不知廉耻,这算是什么事儿?

有那么一瞬间,唐池雨甚至感觉,父皇先前对她的关心,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唐池雨跪在原地,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将这大逆不道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秦王坐了好一会儿,怒气才一点点褪去。他似是乏了,一手遮着眼睛道:小七,跟你从渭北回京的那些将士,元宵就要回去了罢。

唐池雨点头:是。

送走诸位渭北将士后,你便自个儿去皇陵反省罢。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秦王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挥挥手,示意唐池雨离开。

老太监起身,送唐池雨出宫殿。

唐池雨始终耷拉着脑袋。

走到无人的台阶边时,老太监突然抿起一丝笑,低声安抚道:七公主放心,陛下他没有生您的气。

老太监了解秦王。

秦王以唐池雨不知廉耻为借口,趁机发了一顿火,顺理成章罚唐池雨扫皇陵,将她留在了京城中。往后唐池雨若想回渭北,他也大可以此为借口将她留下。他心底正高兴着呢,又怎会生气?

唐池雨转头,看着老太监温和的笑容,以及他真诚无比的目光,忽的觉得有些冷。

唐池雨虽然单纯,可她不傻,她看得出来,老太监意有所指。

公公唐池雨神色惶然,不解地喃喃道。

老太监看着如今的唐池雨,就好像回想起当年的大皇子。

当初先帝还没有过世,大皇子唐正则还是太子嫡子,那时的他知书达理,为人温和,小小年纪便心系天下。不仅是先帝,就连宫中下人们,都对他喜欢得紧。

老太监自知僭越,却仍忍不住将唐正则当做亲生孩子一般疼爱。

罢了罢了,自己一辈子也活够了,但至少七公主是个好孩子,她和曾经的大皇子一模一样。

她值得清醒地活着。

老太监眯起眼睛,挡住眼中泪滴闪烁,又提点了一句:七殿下,今儿是大年初一,大喜的日子。陛下他不但没有生您的气儿,心底还高兴着呢。

说完老太监便躬身行礼,缓步退回大殿中。

留唐池雨一人怔怔站在原地。

殿内,老太监步伐蹒跚。殿外,白雪簌簌落下。

唐池雨仰头缓缓走下台阶,心底疑惑越来越浓。

父皇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究竟是什么意思?

唐池雨没有打伞,雪花落在她的肩上,逐渐化成冰冷雪水,将她的衣衫浸湿。

有些冷。

走过最后一梯台阶,唐池雨蓦地想明白了什么,这下再回想起秦王方才说的话,她只觉从内到外一片冰冷。

第48章 闲暇之春

无名除了大年初一给自己放了假,初二一早,便再度拉上南月到公主府中练武。

南月的《太阴》内力练到了第四诀,按照江湖上武功等级来看,她差不多是八品偏下,仍然处于底层。不过南月本就不适合外功功法,无名又不愿意她走上肃杀之道,能够靠内力强身健体已经足够了。

除此,南月的轻功也有所进步,她基本能在前五个梅花桩上轻盈的跳跃,虽然速度还远远及不上无名,但已经比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快上许多。南月自己在南府中偷偷尝试过,她已经可以轻巧地翻过低矮的小竹林,不过要想飞檐走壁还有些困难。

南月在梅花桩上冥想的同时,无名便站在她对面练刀练剑。

浑厚的内力激荡而出,每一刀每一剑,都在满是雪尘的练武场中划出一道肃杀光影。

忽然天空中落下一丝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随之飘落,转眼整个长京都弥漫起风雪。

无名最后在空中划出一剑,漫天风雪翻涌一瞬,又随着她短剑归鞘的动作回归平静。无名脚尖点地,飞身将南月抱下梅花桩,向屋内奔去。

一推开房门,屋内温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南月从冥想中醒来,懵懵地眨眨眼。

下雪了。无名轻声解释道。

哦南月软绵绵道。

两人抱在一起烤着暖洋洋的炉火,小声聊着天。

南月偶尔不经意地抬头,唇角似是不小心擦过无名的下巴或是侧脸,带来一阵勾人的麻痒感。无名次次都觉得心悸,可偏偏南月睁着那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睛,无邪地看着她。

无名不得不压下心中莫名的悸动,继续柔声和她说着话。

又一次对视后,南月突然大胆地抬起手,暖和的小手摸向无名的脸颊:无名,你的脸好烫。

是吗?好像是有些热。无名声音压得有些低,她本能地舔舔唇角,起身推开窗子。

冷风扑面而来。

无名双手撑着下巴趴在窗边,南月也凑过来,姿势和她一模一样,一起看窗外大雪纷飞。

风雪迷人眼。

唐池雨仍然一个人在演武场上,一次又一次地劈开雪雾,撩起被埋在雪下的沙尘。

唐池雨已经不言不语在演武场中呆了快一整日。

南月关切地眨眨眼:无名,七殿下她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好像是。无名皱起眉头,揉揉南月的脑袋,翻窗冲向风雪之中,在房间里等我,我去看看她。

无名快步掠到演武场中,拔刀对上唐池雨的□□。

尖利的金属碰撞声划破长空。

一招之后,唐池雨落败,长戟杵着地面,低头微微喘着粗气。

无名挑眉:今天怎么了?

唐池雨脑袋垂下,没有说话。

她已经在演武场中呆了一上午,嘴唇却仍是苍白的,脖颈边也没有一丝汗。现在她停下动作,无名清晰地看见,她身体正冷得发抖。

冷?无名问。

唐池雨迟疑着点点头。

那就进屋里去烤烤火。无名领着唐池雨进屋,南月默契地关上窗,抱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过来。

唐池雨裹在被子中,坐在火边缩成一团,不断喘着气。

无名抱着南月坐在对面,唐池雨不说话,她们便也不出声。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知不觉地搅在了一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呆在一块儿的时候,这中细微的肌肤接触,就成了潜意识里的习惯。

唐池雨盯着炭火发了好一会儿呆,身体终于不再颤抖,她抬头呼出一口气,闷闷道:我在想,父皇他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唐池雨前天在王府中都还好好的,今天一早情绪就不对劲,所以是昨天发生了什么?秦王既然趁着年节,想将无名嫁去楼兰,就定会想办法让唐池雨留在京中。

无名皱眉问:陛下昨天和你说什么了吗?

我唐池雨脸颊微微嘟起,她正想要开口,一抬眸正好看见无名和南月牵在一起的手指,脑海里冒起一股酸味,微凉的心绪被冲淡许多。

唐池雨抬起两只手,在火前烤了烤,咕哝道:没什么。

既然唐池雨不愿说,无名便没有多问,她伸出手,重重拍了拍唐池雨肩头。

很快就到了元宵节。

夜间妖风四起,长京城中四处都是恐怖的呼啸声。

无名趴在窗边,眯着眼看外边树木被风吹得弯了腰,雪花疯了似的往窗内涌,人工湖中冰层破开,有水花翻涌不停。虽然原文对这一夜的异象描述十分详细,但真正看见眼前景象时,无名仍觉得心中震撼。

原文中这一夜,长京城内妖风大作,秦王大病不起。

秦历十六年元宵,是秦国朝堂局势的一大转折点。

无名眯着眼看了会儿,终于缩回房间里,反手关上窗子,落了一地的雪花缓缓融化。

另一边,南府。

南月在房间中认真读着书,没有理会外边恐怖的声响。直至深夜,她才将书藏回枕头下的隔间里,抬手一点,轻而易举灭了烛火。

外边风声仍在呼啸。

南月钻进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回想起,上一世的今天,外边似乎也是这奇怪的天气,然后宫里好像出了些事儿。不过南月上一世,几乎完全被桎梏在这小院子中,也就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嗷南月翻身打个哈欠,不再多想。

皇宫中。

秦王寝宫,窗外风声呼啸不停,烛光将树影照得影影绰绰,犹如鬼影。

殿内的安神香不知什么时候熄了。

秦王在睡梦中面色发白,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不断抽搐。忽然他猛地坐起,看见外边摇晃树影后,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恐惧:父皇我错了您别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啊!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老太监慌忙过来安抚,可秦王始终抱着脑袋缩在床脚,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不是我。

秦王原本就斑驳的头发,竟是只剩下一片灰白。

老太监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翌日。

晨光熹微,长京城中一片狼藉,未枯萎的草木七歪八倒,白雪不规整地散落一地。诸位大臣到了皇宫门口,里边才传来今日不早朝的消息,随即几位皇子、公主依次进宫见秦王。就连大伤初愈的六皇子,都拄着拐杖,被下人扶进宫里。

官员们虽然明着不说,但四下对对眼神,心里就有了个数。这宫里怕是出事儿了,恐怕接下来便是六皇子与太子相争的关键时期。

朝堂上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不得安生咯。

傍晚时分,唐正则和唐池雨终于从宫中离开,策马一同到了王府中。

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

无名迎上去:怎么样了?

三人并肩而行,大师父走在中间,重重叹了口气:不太妙。

父皇他如今仍是昏迷不醒,可御医说大师父声音压低一些,眸中竟真切地闪过一丝悲怆,御医没有明说,可我们都听得懂,父皇他大抵是油灯枯竭了

大师父知晓秦王冷血的性子,可他生性纯善悲悯,为人宽厚,此时的悲怆是发自内心。

大师父尚且如此,更何况唐池雨。她虽前些天察觉到秦王并非想象中那般慈爱,但很快就将其压在心底,今日亲眼看见床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一夜白头的父皇,再听见御医的话,更觉得心中难受。

无名轻叹口气,安抚道:放心,陛下他不会那么快。

无名下意识想说陛下他洪福齐天这类客套话,但看见面前两人如出一辙的沉重表情,终还是撤去面具,用最简单的话语说了出来。

况且无名说的是实话,原文中,秦王的确还有两三年好活不过是大部分时间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神志不清的那中。

三人无声地在湖中亭里坐了会儿,吹着夹杂冰渣子的凉风。

大师父望着湖面发呆许久,终于缓缓发话:小七,你去帮我将宇文叫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唐池雨愣了愣,点头应下。

湖中亭里只剩下无名和大师父二人。

无名看着唐池雨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皮微微挑了挑,主动问道:朝中局势如何?

大师父支走唐池雨,无非就是要单独和她聊这些事儿。

如今父皇昏迷不醒,自是太子当朝。大师父声音很轻,可父皇一旦醒来,若届时他仍不能上朝,依他的性子,恐怕会一意孤行让小六代替太子的位置。

大师父,您先前不是说,唐炙他虽然疯癫了些,可在大事儿上仍然是拎得清的吗?如今你担心个什么?无名挑眉问。

我以前的确这般劝说自己,可是年节那天,他大师父声音突然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