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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弱受,我装的[穿书] 分卷(61)

但也仅仅只说了一个字话便断在口中, 因为他看到了桌上只有三人份的早点。

之后宋含章再也没有向许叔询问过淳乐水的动向。

他也再也没去剧场接淳乐水下过班, 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把车停在郦水湾楼下, 等淳乐水回家后再离开,他到多数时候到家的时间都在九点左右,有时候自己开车,便不会从公寓楼前路过, 直接从地下停车场搭乘电梯上到顶楼,宋含章等一晚也只能等来家里亮起的灯。

但他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自己开车, 从出租车上下来后便目不斜视上楼,从没往停靠在路边的车上看一眼, 也自然不会发现坐在黑暗里的宋含章。

宋含章也没想过要去打扰他,他不管工作再忙都会过来看淳乐水一眼,不过是图个安心。

至少他知道淳乐水还在。

已经将近十一点,楼上的灯还没亮,这是这段时间淳乐水最晚归家的一次。

宋含章从储物箱里翻出烟衔在嘴里,降下车窗吹风,但一直等不到人,他控制不住心底的焦躁,忍不住去想淳乐水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回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食指不停轻刮着方向盘。

一连抽了好几支烟,才听到一阵摩托引擎的声音, 一束亮光从转角处拐了过来。

摩托车漆黑的车身在路灯下发着光,宋含章对它很眼熟,当初淳乐水还住在老宅的时候他撞见过它送他回家。

淳乐水从车上下来,摘下头盔抛还给姜不厌:谢了。

小事。姜不厌接过头盔,他单脚撑在地上,略带担忧地问淳乐水,明天的试演没问题吧?

您觉得呢,姜导?淳乐水笑着反问,今天彩排你不是在场吗?

姜不厌看着他没搭话。

他顾及淳乐水的身体把他的练习量削减了大半,但淳乐水丝毫没掉链子,今天的彩排完成得非常完美。

如果明天试演仍然是这种效果,姜不厌可以预想到《山鬼》这个作品可以在业内获得什么样的声音。

但正是因为太顺利太完美,才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头顶悬着的刀,你知道它早晚会掉下来,却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掉下来。

走了。越到后面姜不厌越是不忍心多看淳乐水一眼,就好像每一眼都会是最后一眼,他戴上头盔,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淳乐水目送他离开后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走近公寓。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宋含章也没移开眼,他的车离得比较远,听不到淳乐水和姜不厌具体说了什么,但淳乐水面对姜不厌时的放松和脸上随意的笑容,面对他时是从来没有的。

淳乐水对所有人都很友善,除了宋含章。

来电铃声在静谧的黑夜响起,宋含章看了眼来电人,是简闻:喂?

过来陪我喝酒。

简闻声音里带着几分酒气,命令中饱含怒气,显然是经历了什么烦心事。

他撂下这么一句就挂掉电话,宋含章点开聊天框才发现他半个小时前就发了定位过来,不是酒吧或者会所,而是一简家旗下的一家酒店。

经理自然认得宋含章,把他带到简闻的房间,刷开房门后毕恭毕敬地请他进去。

宋含章随手将外套搭在玄关,刚抬脚还未完全走到客厅,一个空酒瓶滚出撞在他脚尖。

屋内酒气浓郁,客厅茶几上林林总总放着十几瓶酒,简闻背对着宋含章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正拿着瓶红酒对瓶吹。

宋含章第一次见他这样不要命似的喝酒,踢开脚边的酒瓶,拧眉抽走他手里的红酒。

操,谁他妈抢我酒?!

简闻怒而回头,宋含章瞳孔微睁。

简闻衣衫不整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白衬衫也没掖进裤腰里,只勉强系着几颗扣子,敞开的衣领和脖颈上全是吻痕,但最关键的是他脖子和手腕上还留着被什么东西束缚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宋含章绕到对面坐下,把酒瓶放在桌上。

你来了?简闻双眼通红,眼球上布满血丝,他没有回答宋含章的话,径直打开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和宋含章各自倒了一杯。

他把酒杯重重拍在宋含章面前,大力之下溅出一片酒渍在桌上。

他不想说宋含章便不再追问,捏着杯子和他碰杯,仰头灌完了一整杯酒,喝完又沉默着给自己蓄满。

双方各有心事,套房内只有杯壁不断碰撞的声音。

连着喝完两瓶,宋含章突然听到对面简闻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简岛弄的。

宋含章抬头,简闻点点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回答他进门时的问题:简岛弄的。

他一连说了两遍,宋含章捏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

简闻将手里的玻璃杯狠狠往地上一掷,啪的一声脆响,玻璃四散,酒液溅开,简闻整个人都怒了:我他大爷被简岛那个小兔崽子上了!那个疯子,我他妈是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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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我他妈当初就不该去救他,让他被绑匪撕票死了才一了百了!操!

简家情况复杂,简岛是简父在简闻十来岁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后来被人绑架是简闻找到他并且把他从绑匪那里救了出来,结果养虎为患,最后被老虎给咬了。

简闻气得要死,宋含章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这事放谁身上谁都崩溃,他只能像当初简闻得知他要和淳乐水结婚的消息时那样,把简闻面前所有的酒杯都倒满。

宋含章全程没说几句话,就陪着他一杯一杯往下灌着酒,两人酒量都不浅,桌上满瓶的酒几乎都被他们喝到见底。

红的白的啤的,全都混在一起喝,神仙也挡不住,简闻还没醉,宋含章这个陪酒的倒是先醉了。

宋含章醒的时候头痛欲裂,再一看手机助理和许叔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

他挨个回拨过去,刚打完,浴室门被推开,简闻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客厅。

西装里他穿了件高领,正往手腕上扣着手表,挡住腕间被束缚的痕迹,发型也收拾得妥妥帖帖,除了眼睛里的血丝仍然有点明显之外,丝毫看不出昨晚的狼狈模样。

醒了?简闻道,衣服给你送过来了,去洗个澡吧。

宋含章靠着沙发按揉太阳穴,闻到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抬眼看向简闻:你打算怎么做?

简闻冷笑:当然是要让那小兔崽子付出代价,我简闻可不是那么好上的,我要让他一无所有。

简闻一直不被简父所喜,但简家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以前看在大家好歹是一家人的份上,给简岛留面子,但现在他可不会对那个兔崽子心软。

他一直韬光养晦,为的就是有能力和简父抗衡,甚至吞掉简氏,宋含章清楚这一点。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你放心,需要你的地方多着,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简闻顿了顿,倒是你

宋含章就着水给自己喂了解酒药试图缓解宿醉后的难受,见简闻欲言又止,放下水杯问道:怎么?

你去照照镜子吧。

宋含章走进浴室,看到镜中自己红肿的双眼整个人都愣住。

简闻靠着门框:给你要了冰袋,你一会儿自己敷一敷,说真的我好多年没见你哭成这样了。

大概在宋南风还在世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宋含章是爱哭的,受点伤都要哭唧唧找妈妈经常被简闻嘲笑,不过宋南风去世后两人再相遇,简闻就没见过宋含章哭了。

昨晚明明是叫他来陪自己喝醉,结果宋含章先醉了不说,还一直撒酒疯让简闻去照顾他,把简闻累得够呛。

宋含章掬了几捧冷水洗脸,淡声道:抱歉。

他对自己断片后都干了什么毫无记忆。

简闻把毛巾丢给他,宋含章抬手抓住,擦了擦脸上的水,听见简闻说: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你一直在喊淳乐水的名字。

宋含章动作一顿,毛巾下滑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他盯着简闻看了片刻,轻轻摇了下头。

我都说什么了?

简闻耸肩:也没什么,就是一边哭一边叫他,又是说对不起又是说其实你不想离婚之类的

宋含章垂眸继续擦脸,简闻靠着门框没动,过了会儿问道: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浴室里静了许久,久到简闻以为他不想回答准备走人把浴室让给他的时候,他才听到宋含章说:我不知道。

宋含章没有爱上过别人。

在他以往的每一段关系中,他从不和情人谈论感情,一旦被他发现对方由任何苗头他就会毫不留情地结束这段关系。

但无疑在每一段关系中,宋含章都是那个被爱的。

包括他和淳乐水的那段失败的婚姻。

他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简闻对这个倒是比较熟:就是想要看到他,想要了解他,想要和他产生肢体接触,想要和他肌肤相亲。

我不知道。宋含章还是那句话。

简闻耸耸肩,其实当宋含章在说出我不知道四个字的时候,他的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案。

你慢慢想吧,我要去公司了。他从门口离开,把浴室让给宋含章,不过你也知道就连我当初也因为淳乐水那张脸对他动过某些念头,我觉得你还是尽快想清楚比较好。

晚了,可能就没机会了。

宋含章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他想不清楚。

他对淳乐水是爱吗?

宋含章洗完澡出来简闻已经走了,简闻给他准备的衣服丢在卧室床上,最上面压着两张门票和纸条《山鬼》的试演门票。

演出时间是今天下午。

宋含章带着这两张门票回了趟家,到家时正好遇到许叔和徐姨准备外出,两人穿着正式,像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

宋含章多看了两眼,却没有细问。

反而是徐姨眼尖看到了他手里的票:小少爷,你也是回来准备去看乐水演出的?

你们是去看他演出的?

是啊。许叔笑道,他昨晚过来给我们送了两张票,说是让我们今天去看他演出,你快去换衣服吧,我们一起过去。

宋含章摇头拒绝,让他们先去。

他站在衣帽间里,以前那些挂在衣架上休闲款式的衣服已经几乎都被衬衫西装取代,头顶灯很亮,宋含章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垂眼看着手上的试演门票。

淳乐水昨晚回去那么晚是特地穿城跑到老宅给徐姨和许叔送门票,只有徐姨和许叔,没有他的。

宋含章沉默地站着,许久之后才取下衬衫和西裤换上,四月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他没有穿西服,在外面套了件咖色的风衣出了门。

大概因为是试演,观众席上的人比宋含章预想的要少很多,他没费什么力就在前排找到了许叔和徐姨,但他并没有上前和他们坐在一起,而是独自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舞台上打着光,射灯将地板照出几团光亮,前面观众席上的观众偶尔相互低语,但这些仿佛都和宋含章没有关系。

他一个人坐在离舞台很远的位置,远远望着空无一人的舞台。

仿佛看到一个人在台上舒展四肢,或旋转或跳跃。

再一眨眼舞台上仍然是空的。

他看到的,是数月前在台上复试的淳乐水。

演出厅内的所有灯光都按了下来,只留下几盏让观众可以隐约视物的昏暗光线。

宋含章往后靠了靠,长腿交叠着,十指交叉置于腿上。

演出要开始了。

在一阵祭祀的乐声中,舞台光亮渐起,幕布向上拉开,缥缈烟雾中,身着祭祀服装脸上涂着相同彩绘的舞者,开始了序章的表演。

因为战乱,因为疾病,因为饥荒,走投无路的人们总是需要有个信仰才能活下去。

听说传说中的山神会庇护所有信奉他的人,人们便扮做他的模样祈求神明垂怜,风调雨顺世间太平。

序幕结束之后,舞者渐退,再次变得漆黑的舞台上,只亮着一束光,光里仿佛破壳初生的便是由人们的信念催生而来的山鬼。

淳乐水一身白蓝渐变的轻薄衣衫,层层叠叠,凌乱且随意地挂在肩头,随着他的动作衣袖翻飞。

他脚步轻盈,每一个舞姿都带着独特的语言,宛如初次窥探世界的小动物,天真且好奇。

随着剧情的层层递进,山鬼也从一开始的不谙世事变成了人们口中狂暴狠戾的怪物,人们齐力杀死他,又在新一轮的祭祀中迎接来一位新的山神。

整场演出一共一个半小时,包括尾声之后的谢幕也是根据剧情设计了符合每个角色包括群舞的谢幕方式。

舞台彻底黑下去之后,演出厅内迟迟没有声响,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其带来的视觉效果和剧情起伏中,大家由山鬼这双眼睛带着,跟着他一起走进了这个故事中。

掌声渐起,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但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表达了自己对于这出舞剧的喜爱。

就连严格挑剔的姜不厌,也想给今天的演出打个满分。

不管是淳乐水还是其他演员,就连群舞都表现得可圈可点,所有人一起成就了这出舞剧。

他第一时间去后台却没有找到淳乐水。

乐水下台就去卫生间了。有舞者告诉他。

姜不厌匆忙赶去卫生间,推门而入便撞见尚未卸妆在盥洗池旁洗手的楚林,见他神色慌张,楚林疑惑:姜导?

淳乐水呢?姜不厌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情绪。

我在!隔间里传来淳乐水的高声答应。

他声音听着还挺有劲,姜不厌本来想问一句他还好吗,但碍于楚林在场,他只能把所有关心都吞了回去,沉默了一瞬抬脚走到楚林旁边,打开水龙头。

观众的掌声你们听到了吧?姜不厌边洗手边从镜中和楚林对视,反响很好。

楚林笑着点头。

主要还是姜导您的功劳!淳乐水扬声道。

他坐在马桶上,靠着墙不停地喘着气,手上一圈一圈扯着墙边的卫生纸,擦着胸前的血迹。

他正费劲给自己止血,就听外面楚林问他还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