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欧阳晴之言,薛青云压力大增,心头却是热烈起来。
即便马上就以笑意盖过,眼角的震动还是被欧阳晴看得清楚,面对着那份温和的笑意,就好像被阳光照亮了心中所有角落,薛青云压力突增。
他的说辞毫无破绽,欧阳晴的话语更胜一筹啊......
无论如何推脱,人家有皇命在身,即便这抓捕前朝皇室之事难于登天,他也不敢拒绝,只得当即做礼应声。
“既是皇命在身,欧阳监正无需这般客气,本官定会竭力相助。”
“只是......不瞒欧阳监正,凉州乱党蛰伏多年,偶尔为祸,下官有心捉拿,常年却是毫无建树,这些乱党极为狡黠,每每都能先知先觉,其中内情......”
开脱之词还未说完,淡然落座的欧阳晴就轻笑伸手制止,眼眸里温润的光芒好似看透了一切。
“薛刺史,此事倒也不难。”
“乱党蛰伏几县,多年盘查为果,只因地大林深边境动荡,其情可原。如今北亲王殿下总领七县之地,又盘查各县户籍,必有乱党无处藏身,根除只在朝夕。”
“除去乱党只是小节,抓到皇裔才是关键。本官登门之前,已在城中风水极佳之地卜卦,那前朝皇裔就在城中,只需盘查必有收获。”
洞悉一切的话语响起,即便有几分玄妙,面对着欧阳晴的大名,将信将疑的薛青云已然有了几分心动。
在一细想,连北亲王殿下都愿相助,此事或许并未那般艰难,至少益处无穷,若是真能抓住前朝皇裔,一来为北亲王殿下出力了,将来也是个人情,而来为陛下解决了心中大患,胜过千万政绩,一举两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啊。
前脚刚和胡维宣商定了大事,马上洛家就有了动静契合大势,甚至就连欧阳监正都远道而来,送上了一件大功,实在是官运亨通!
念及于此.....
近来心潮澎湃的薛青云愈发振奋,当机立断悄声做礼。
“敢问欧阳监正,那前朝皇裔在城中何处,姓甚名谁,是何样貌,或有何特异之处......?”
欧阳晴眼眸闪过精芒,沉声应答!
“据卦象,那人就在城西,单姓一个唐字!”
话音刚落,薛青云瞳孔惊颤,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姓唐......
身在城西!
只是这两个条件响起耳畔,薛青云就惊得眼眸一滞,曾经北王府酒宴的怀疑再度涌上心头,脑海中瞬间蹦出了唐运德的身影!
莫非,这前朝皇裔就是唐家?
非是他太过敏感,实在是这个条件,和他曾经的怀疑无比契合,放眼整个凉州西城,最为瞩目的唐家人,便是当今的首富唐运德啊!
一个巧合或许是意外,两个巧合就无法让人忽视了。
如今再度回想,当日在北王府酒宴之时,唐映蓉巧合前来道贺,愈发显得无比蹊跷,唐家多年来低调无比,处处谦和忍让,甚至不在意首富名头,直到唐映蓉渐渐声名四起,才再度被人注意。
即便是当年唐运德出任商会会长,也显得那般寻常,全然没有任何风头和排场,低调得有些让人赞叹。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尽数涌现脑海,令薛青云心中一纠。
若此人真是前朝皇裔,似乎一切的也说得通了,有一位这样的富商支持,也能解释为何诸多乱党有资本盘踞各县,大隐隐于市的做法,实在让人震动!
这份心机若是事实,实在是可怕至极啊!
若非有复国之志,绝无人能做到这般地步!
后知后觉,稳如松柏的薛青云都眼眸颤动,好似一下子如遭雷击,呆坐大椅没了声响,连双手都僵在了半空。
望见这种神色,欧阳晴当即悄问出声。
“薛刺史,你何以这般震动,莫非是心中已有眉目?”
听见这声问话,薛青云猛然惊醒。
从一瞬的呆滞中回过神来,对于欧阳晴敬畏更甚,也被这话惊得愈发慎重了起来,再度做礼,极尽所能地保证着语气和神色的平和,比起每年面圣都差了不多少。
“欧阳监正目光如炬,下官深感敬佩。”
“下官方才深感震动,欧阳监正所言,真是一字不差,据下官所知,城西确有数户唐姓人家,与监正卦象所言一般无二,今日亲身经历,白衣神算之名令下官大开眼界啊!”
欧阳晴目露淡淡笑意,静望着薛青云的神色,细微到了极点,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好像真的如此人所言,只是因为卜卦的震动而已。
这才放下手中茶盏,神色肃穆地再度问询。
“既然如此,薛刺史可愿相助?”
薛青云恭敬应声,全然不敢托大,甚至比起先前,更为慎重和妥善。
“下官自当效命。”
“若是欧阳监正不嫌弃,还请暂住寒舍,下官这便下令,命凉州城知府依照户籍名册,将城西姓唐人家计次盘查,绝不会有任何疏漏。”
闻声,欧阳晴微微点头。
商定盘查细节,两人寒暄几语,待到薛青云吩咐出声,府外马车被牵引进侧院,并亲自相送欧阳晴主仆二人入住,全程没有任何错漏礼数周到,将欧阳晴一行视为了钦差,官场觉悟极高。
一切忙活完毕,独坐书房的薛青云才长舒了一口气。
“呼......”
回想着之前的情形,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他的猜测并未道出,却几乎被欧阳晴看透,或许已经察觉,只是暂时没有多问而已,这个传闻中无名国师,寻常官员根本无缘得见,却是声名极大,无人敢于轻视,今日一见,方知其厉害非凡啊。
“幸好......方才没有失态,若是此事暴露,真假未定暂且不论,势必会对殿下有所影响,以唐家和殿下的相交,或是一场大祸啊。”
“但愿,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惊魂未定之际,静坐书房的薛青云神色凝重,既有身负皇命的激荡,也有担忧北亲王的心事重重,耳语般的呢喃透着不安。
如此微妙的时刻,门外竟是传来轻微脚步声。
“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