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轻拧……好像不大满意这个价格。
她的手一直拽着他的衣袖。
奈何他考虑到时间太长,拽着拽着,像是没了力气,沿着他的袖管,蔫儿巴着缓缓下滑。
最后只轻轻勾着他的袖口,细白的指头也不晃动了。
虞冷月没了耐心,一把甩开周临渊的衣袖,皱着鼻头,气恼道:“顾则言,你到底是不是诚心租给我?”
周临渊眸色微暗:“这样就没谈价的耐心了?”
那也得知道怎么谈,才有耐心。
无头苍蝇哪里来的耐心。
虞冷月挑眉道:“小谭先生答应过帮我同他祖父还价,你要嫌价格低,我还租三必茶铺就是。”
周临渊挪开眼,冷淡道:“是吗,那你继续找他租吧。”
转身就走。
虞冷月连忙追上去。
可他身高腿长的,步子迈得大,有意甩开人,她哪里追得上。
以他的性子,一旦离开这间铺子,就再难哄他点头答应了。
虞冷月扑上去,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环着他的腰,委屈道:“不是你想租给我吗?这样就没耐心了?”又一肚坏水地问:“你故意让我撞了鼻子,这账怎么算?”
后背猛然贴上来一团温热柔软的东西。
周临渊脊背都僵了。
立在屋檐下,一动不动。
他低头看着从后面绕前来的纤细手腕,伸手紧紧扣住,哑声命令:“伶娘……松开。”
“不!”
虞冷月无赖地说:“除非你出个价格,我们商量商量。”
周临渊深深地吐了口气,滚着喉结,说:“就依你说的价来,再从你的盈利里,抽一成给我。”
这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价格!
虞冷月不住地同他道谢,还不由自主地蹭了蹭他的后背。
周临渊嗓音越发喑哑:“还不松手。”
虞冷月松开手,连走带跳的到他眼前,兴高采烈地问:“什么时候签契?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把铺子搬过来?”
她高兴得像只摇尾的小狐狸。
今日还画了雾黑的细眉,眼眸亮似含波,十分的精致昳丽。
女为悦己者容。
周临渊眼眸间溢出一丝克制的笑:“随时。”
虞冷月瞳孔更加明亮,琉璃水面一般。
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渐渐地紧拥着他,言辞十分郑重恳切:“顾郎,我很感激你。真的。”
周临渊默然着抬手,轻抚了抚怀中那纤薄的脊背。
虞冷月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以便平视他,狭促笑道:“从进了这间铺子,我就没打算再租别人的铺子,方才哄你玩儿的。”
周临渊脸色愉悦了些。
虞冷月又凑过去,手拳在嘴边,附耳同他说悄悄话一般低声:“原是想狠狠咬你一口,还鼻子的账,看在你这样大方体贴的份上,就算了。”
周临渊深深地看着虞冷月,抿了抿唇角。
他脸上没有预料中的表情。
他难道不觉免去皮|肉之苦十分幸运?
虞冷月有些茫然:“怎么?”
周临渊平静地说:“没什么。走吧,迟了日落前回不来了。”
二人坐马车去赶去山脚下。
顾豫的马车仍旧跟在后面。
上山途中,为免在外失仪,起初周临渊只是扶虞冷月一把。
人越来越少。
两人的手,也就越牵越紧。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太卡了,看来得明天了。
二更我今晚努力写,估计是写不完了,放明天吧【跪键盘。
第39章 (一更)
徐家。
徐昭盈已经病了快一个月了。
自从那日周家老夫人生辰宴回来, 她便一直郁郁寡欢,秋风一吹,可不就病倒了。
否则也不会那么久都没再去周家。
就算是在病中, 她也没有放下对周临渊的牵挂。
徐家和周家的事, 在徐家也引起轩然大波,虽说府里闲杂人不知道具体的事宜,却是知道徐家和周家姻亲关系破裂了。
徐昭盈已经听了些风声。
她兀自起床穿衣服,想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奶娘李妈妈进来摁住她,劝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大夫不是说了不能再见风吗?你怎么能起来?你要去哪里?”
徐昭盈病瘦了许多,反而更添一抹清秀。
她双目明亮,扯起婉约的笑容说:“我觉得自己病好了许多, 我要去见母亲。”
李妈妈一眼看出徐昭盈心里所想,她叹气道:“徐家与周家已经不和睦了,你去见夫人又有什么用?不管怎么样,姑娘快快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安心养好病去相看人家吧!”
徐昭盈猛然落泪。
李妈妈更是哀叹不止,心软地坐到床边, 耐心问道:“盈姐儿, 你同奶娘说说, 你想去干什么?”
徐昭盈含泪说:“我想知道,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三表哥一向克己自持, 怎么会做出格的事, 惹得父亲扬言要与周家断了干系?”
李妈妈听出来了。
都这个关头了,自家傻姑娘还想给周临渊说情。
却不知人家领不领她的情呢!
李妈妈知道的也不甚清楚, 只是无奈地说:“可姑娘现在过去, 不是平白挨骂吗?不如养好了身子, 正好老爷也消了气, 方说得上话。”
徐昭盈摇头:“父亲固执,若气头上尚且不能化解他的怨气。日后再难让他对表哥改观。奶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姑姑父都中意我,若父亲不同意,我同表哥,就有缘无分了。”
李妈妈心酸地问:“姑娘就非要嫁给表少爷吗?旁人就再也看不入眼了?”
徐昭盈凄惨一笑:“小时我害怕见生人,不肯同三表哥一起玩。你们都让我主动些,逢年过节、每每出游,我都主动追在他身后。他原是嫌我小,不肯同我玩,后来也愿意陪我骑马、捶丸。连看戏有金童玉女登台时,大家都要拿我们取笑……奶娘,难道还要我不知羞耻地说明白吗?”
她早就把周临渊当她唯一的夫婿人选。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李妈妈怔然无语。
徐家和周家,的确是想结亲的。
可是……世事难料。
若非后来周临渊两个兄长相继离府,他不会这样恨徐家人,也不会连可怜的盈姐儿也恨上了。
李妈妈又叹气,服侍着徐昭盈穿衣裳,道:“姑娘,走吧,老身陪你一起去。”
两人一道去了徐夫人院子里。
刚进去,就发现下人都不在庭院里,院子里静若深山。
徐昭盈走近了才隐约听到,上房里,母亲在同人吵架。
谁敢在徐家斥骂她母亲?
她走近了偷看,父亲的巴掌正好落到母亲的脸上。
徐昭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陆陆续续从里面传出来一些话:“几个坊七八间铺子、红水河的田,还有一百匹马……都给了他!只是那个秦二,他敢吞下这些吗?背后不是周临渊是谁!当初你想的好生意啊,辛辛苦苦几年,全送到他手里了。”
“若你妹妹镇得住周文怀,周临渊他敢吗!现在倒来怨我了……”
徐昭盈退出廊下,跑了回去。
李妈妈听了个七七八八,大约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跟上徐昭盈的脚步,回到厢房,道:“姑娘,你也听见了……周家三少爷做的太绝情了。”
徐昭盈摇着头,眼泪也跟着掉:“没有,他若真绝情,就不会只是要银子那么简单。奶娘,三表哥还是手下留情了的,是不是?”
李妈妈怒其不争地道:“他这哪里是留情?徐家要和周家敢断了姻亲干系,你觉得三表少爷会只是要银子吗?
他敢这样剜老爷的肉,就说明了他真是恨极了徐家。我的姐儿,你就狠狠心,放下他吧!”
徐昭盈心口抽痛,她捂着心口,无力道:“我也想放下,难道我不是个人吗?你们让我亲近他,我就亲近,让我离开他,我就能一闭眼离开了?”
她紧紧抱着奶娘,呜咽道:“奶娘,我心里好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