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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饲 娇饲 第100节

“身子不适,今日便别往那里去了。”

“哪宫的宫女这般散漫随性的?珩郎诚心要我露陷。”

顾珩笑了声,亲手替秦观月更了衣裳。

“去吧。”

秦观月急着往吴嫔宫里回,也顾不得照镜子,由着顾珩替她换了衣裳,便拖着酸痛的身子迈出了屋门。

走到清平观外,却看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站在观外。

她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顺着衣摆抬头向上望去。

正巧对上了陆清漪的双眼。

第81章

“见过柔安公主。”

陆清漪的眸光扫掠过秦观月,最终落在了她微显凌乱的衣领处。

她白皙的玉颈上,赫然显现着一道青紫色的淤痕和淡淡的红印。

陆清漪藏在袖子下的手骤然攥紧,声音少见的藏了厉色。

“你为何在这里?”

秦观月感受到她的目光,旋即垂下了眸子,将领口紧了紧。

“奴婢……”

沉默的空气流淌在二人之间,陆清漪周遭似覆了层冰霜般寒。

“奴婢奉吴嫔娘娘的命,是来向丞相讨问一本经书的释义。”

“是吗?”陆清漪缓缓笑了,声音极其温柔,“是哪一本经书的哪一章?”

秦观月思来想去,也记不清有哪些道经释义,最终只在灵光一现间,想起了先前在顾珩桌上看见的那本册子。

“是古澧羯五真言的第五卷 。”

陆清漪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秦观月起皱的衣领望。

她本不愿多想,但上次千秋亭外知书可是亲眼看见她与顾珩举止亲密,而今日这宫婢居然又出现在这里,教她怎能视而不见。

何况她将才根本就看得清清楚楚,这宫婢的颈上分明是让人看了都羞怯不已的印痕。

她仿似已经看见了这宫婢与顾珩在榻上缱绻的模样,心里似有股邪火在烧,烧得她几乎要端不住这张柔婉合宜的模样了。

她只想将这宫婢扣回宫内,细细审问,非要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她到底与顾珩有没有过什么苟且。

清平观的寝屋内,顾珩将才褪去了身上的雪袍。

雪袍被润水浸透,还泛着淡淡的腥气,这腥气不仅沾染在雪袍上,还停留在了他的眉梢,流落过他的鼻梁和唇角。

但他并不厌弃这样的味道,反而喜欢将其保留。

整理衣襟时,他不经意间望见了榻上的一团洇湿,会意地笑了笑。

不过比起衣襟,更急待端正的是他的鬓发,毕竟刚才秦观月实在是扯得太用力了些。

顾珩的鬓角有些湿,还没来得及叫侍者打水清洗,就听见清平观门外的动静。

顾珩走向窗边,把窗子推开了一条小缝。

柔安话里藏刀的询问声和秦观月略显不安的回应,不轻不重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无尘很适时地叩门请入,推开门后便向顾珩行了一个礼。

他跟在顾珩身边耳濡目染,早已练就了与顾珩一般的沉稳冷静,或许现在就算是燕帝宾天,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然而今日他的面上却显露出几分焦急:“丞相,娘娘出门时撞见了柔安公主。”

他料想这般隐秘的事,丞相不会愿意有人发现,更遑论那人是柔安公主。

然而丞相玉身立在窗边,好整以暇地负手向窗外远望,俨然似没听见他刚才的话似的。

无尘清了清嗓子,又提醒了一句:“丞相……”

似乎是嫌无尘的声音扰了他看戏,顾珩挥了挥手:“我知道。”

无尘一时无言,但想到适才柔安公主似乎很不悦的模样,只怕秦观月会落了下风。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问道:“丞相不去看看吗?”

“不急。”

他很想看一看秦观月会如何应对。

然而秦观月很快便有些抵挡不住柔安的追问,似乎落了下风。

柔安已然细细问道具体是哪一段经,哪一句话了。

顾珩不必细看,也能才想到秦观月此时一定如立针毡之上。

“走吧。”

他不能再等了,否是秦观月要怪他了。

顾珩拂袖向门外走去,离开时顺手从桌上捞过那本五真言。

“你不要紧张,只是我也爱好道法,所以想听听吴嫔娘娘究竟是何处不解,也好循思一二。”

陆清漪面若春花,笑得轻轻柔柔,让人听不出话里的锋芒。

偏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询问,才更让人挑不出错处。

秦观月垂下洁白的颈,流转秋波的杏眼藏在了长睫之后:“奴婢不识字,吴嫔娘娘将不明白的地方点在了书上,奴婢也不知具体是哪段哪句。”

“那本五真言在哪?”

陆清漪的目光缓缓落在秦观月空空无物的双手上。

“姑娘将这本五真言落在我的桌上,不怕回去后被你家娘娘怪罪吗?”

陆清漪一敛眼底的冷色,循声望去,看见顾珩缓缓走来,雪袍翻涌,手中还握着一本经卷。

陆清漪往日为迎合顾珩,与他有些可以交谈的话语,将他提起过的道卷皆钻研了一遍,细至每章每行,乃至每个字眼,她都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因此她只要一问秦观月究竟吴嫔留的是哪句话,当即便可知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可顾珩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丞相,听这位姑娘说,今日吴嫔来问了五真言,我也想一听丞相的见解,所以才与这位姑娘多说了几句。”

顾珩并未拆穿陆清漪,只是将那本五真言递向秦观月。

秦观月舒了一口气,故作感激涕零地向顾珩一礼:“多谢丞相。好在丞相提醒,否则奴婢回去只怕要挨罚了。既如此,奴婢遍先回宫复命了。”

秦观月接了五真言,转身就要走,却被顾珩叫住。

“等等。”顾珩目光含笑地望着秦观月,“你连书都忘了拿,今日我与你讲的课,还能记住多少?”

顾珩分明是在柔安面前故意让她难堪,秦观月轻咬了咬唇,恨得抬眼飞快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顾珩并未退怯,反抬声问道:“我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秦观月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到嘴边的斥骂强忍回去,转而乖顺地低下头:“奴婢记得的……”

顾珩眼底的笑意更深:“那你正好与公主说说,我是怎么教你的?”

秦观月倏然便听懂了顾珩话里的深意,一阵热意霎然攀上了脖颈。

怎么教的,他身体力行地教会她新的学识,如灵活的小蛇穿梭在雨后湿润的茵丛,引起了新的波潮骇浪。

他趁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偏要扣着她教,让她动弹不得,还充耳未闻她的求饶。

直到雨势不可阻挡,他才满意地检验着自己教学的结果。

秦观月光是想起来都羞得脸热,羞愤欲死。

陆清漪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交谈,藏在袖底的粉拳紧握,蔻甲深嵌进掌心,印出了深深的白痕。

她不愿秦观月坏了自己的事,抢在其之前开口,望向顾珩柔声问道:“丞相的头发怎么还湿着?”

顾珩似乎心情不错,眼底居然酿着笑意,这是陆清漪往日从未见过的模样。

陆清漪愣了愣,随后听见顾珩状似无意地说道:“将才下了场雨。”

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又合乎情理。

确实将才那场大雨绊住了她的脚程,否则她早就到了这清平观,也能看看一切是否如这宫婢所言,她真的只是来询问道义。

陆清漪关怀地问道:“丞相未曾打伞吗?”

顾珩摇了摇头:“我在屋里来不及撑伞,屋顶便倏然漏了雨,淋了满身。”

话说完,他别有深意地望了秦观月一眼,但秦观月低垂着头,他只能望见她漆黑的发顶。

陆清漪自上而下地扫掠了顾珩一眼,但见他身上鞋尖全然干燥,惟有鬓角沾了湿意。

于是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怎会,难道清平观没人修缮吗?”

“雨势来得及,去得也快,公主不必费心了。”顾珩唇角含笑,知晓再逗下去,面前的小狐狸便要张爪牙了。

他转向秦观月淡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秦观月强忍着满腔怒火,临走前还不望剜了顾珩一眼:“是。”

看着秦观月纤纤袅袅远去的背影,陆清漪心中五味陈杂。

直觉似乎在提醒着她,这宫女与顾珩之间,绝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简单。

直到秦观月的背影消失在一道花墙之后,顾珩才收回了目光,敛起了唇角笑意,又如往日一般清冷:“公主来清平观是为何事?”

陆清漪愣愣地看着顾珩,只觉得面前这个有些不近人情的顾珩,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她知道顾珩不喜欢别人耽误他的时间,于是赶忙道:“父皇如今重病,我想为父皇办一场祈福会,除了宫眷小姐之外,还会邀请今岁的进士学子,我想劳烦丞相来为他们讲道。”

顾珩沉吟了一会儿,轻皱了眉头“如今朝事繁重……”

陆清漪本以为希望落空,低微地叹了口气,然而顾珩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突然改口道:“罢了,便依公主的意思办吧,到时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