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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18节

太子满意颔首,拆开信件一瞧,眉梢高高挑起。

信中写了两件事。一来,简亲王身为宗令,在宗室里头辈分极高,有他背书,大部分的宗室债务都不用愁;二来简亲王提了建议,说若有不愿还钱的,也该让人尝尝“国之蛀虫”的滋味儿,废物利用也是方法嘛。

“……”对第二条视而不见,太子欣喜之余,又有些不得劲儿。

短短几日对元宝示好的,有多少个了?

胤禛坐在一旁,已然沉思许久。他越是沉思越是惊异,元宝的主意,看似天马行空,却次次有的放矢,从不做无用功。

这是天赋,也是聪慧所至,他再一次感叹,这么一个催债的好料子,为何不是自家的呢。

胤禛琢磨来琢磨去,忽然醍醐灌顶,他同样是有儿子的。

待弘晖弘昀长到五岁,也学元宝接触这些,父子一脉相承,岂不乐哉?

·

同一时辰,乾清宫。

皇上翻了翻手中名册,随即搁在桌上,打量候在御前的大阿哥:“上头所写,都是真的?”

“回汗阿玛的话,儿臣与八弟一一筛查,决不敢欺瞒与您。”胤禔恭声说,“这些只是部分。”

半晌,皇上温和颔首:“不错。”

胤禔眼底露出喜色,却听皇上继续道:“不若拨给你一队人马,查抄名单所记,如此一来,也算有始有终。”

大阿哥渴望功劳,张嘴就要答应下来,可明珠的话突兀出现在脑海,他当即凛然。

——皇上不喜越权之人,贝勒爷可要掌好分寸,切记!

“汗阿玛,儿臣做好分内之事便够,其余可由四弟代劳。”他谦虚一笑,犹豫道,“毕竟牵扯到四弟的侧室,儿臣总该避讳一二。”

皇上嗯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摆手让他退下,“太子办得不错,你们当以他为榜样。去吧。”

大阿哥一个咯噔,难不成太子又有了进展?

他心下着急,无意识加快步伐,李德全看在眼里,暗暗摇了摇头。

御书房静悄悄的,皇上忽然冷笑一声,“好一个分内之事,朕倒要看看,老大还能谦虚到什么地步。”

重新拿起笔,皇上悠悠道:“根子烂了,就一次性连根拔起。在这之前,得好好养着它,养得成规模了,才好下手不是?”

李德全垂眼不敢说话,皇上说罢竟是乐了:“元宝真是聪明,剪了根茎,还懂得浇水松土,让它按想象的样子生长。”

提起这个,李德全倒是有话要说。

小爷就算上了天,在您眼中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一个面目机灵的小太监匆匆而来,跪在地上正欲开口,皇上却是制止了他:“先别急着说,让朕猜猜。”

“雅尔江阿不愿还银,送他‘国之蛀虫’,足矣。若简亲王出面……莫非是‘长命百岁’?”皇上绞尽脑汁。

小太监捧场说:“皇上英明!只后一个是‘雄姿英发’,听说王爷喜极而泣了呢。”

皇上沉默了,李德全也沉默了。

半柱香后,皇上拍桌道:“朕不会睁眼说瞎话,来人,换块‘老骥伏枥’过去,顺道把索额图那俩偷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简亲王:医学奇迹

索额图:人生巅峰

元宝:造梦人

第21章 拆伙

皇上拍桌拍得震天响,小太监吓得缩了缩脖子,李德全呆呆站在一旁,不知摆出什么表情。

“皇,皇上。”李德全陪着笑,小心翼翼道,“您说的很是,可元宝阿哥那儿……这不就露馅了吗。”

还有太子爷与四贝勒,皇上记着账呢,此间事了一个也逃不掉。皇上就想看二位爷惊慌请罪的模样,这万一提前暴露,延误了催债不说,哪还有看戏的乐趣在?

李德全想得不错,皇上就是这么双标。

元宝是他默许的,虽说对牌匾的题字不是很满意,但成果摆在那儿,他骄傲都来不及。胤礽和胤禛倒好,两人日日与元宝形影不离,隐瞒就罢了,身为长辈连建议都不会提!

想起“雄姿英发”四个字,皇上就生气。狠狠给太子记下一笔大的,他若无其事地收回前言:“也是,要耽误了元宝办差,朕可受不住他的哭诉。”

李德全擦了把冷汗,诺诺应是,哭诉?不见得吧。

小爷两日没来乾清宫了,您猜牌匾猜得乐此不疲,就没发现这回事么?

弘晏还真有些心虚,心道等这一阶段过去,牌匾没了作用,他再去御前刷脸。毕竟‘雄姿英发’太夸张了些,他实在对不起亲亲祖父。

元宝阿哥忏悔一秒,淡定规划好行程,转眼到了傍晚,以四叔名义筹备的宴席即将开始。

四贝勒递帖相邀,五品以下的京官哪敢不来?他们离权力中心远着,赴宴便是天大的荣幸,就算混个脸熟也好。

大部分人心知肚明四贝勒的目的,官员里头,也有少许大贝勒的拥趸。他们对还钱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可终究没有逃避的办法。

四贝勒身后站着太子,他们敢不来吗?

皇城里头,大官多了去了,太子爷或许顾忌明珠,顾忌大贝勒,却绝不会顾忌他们。一顶不敬储君的帽子扣下,他们只能去大理寺申冤,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上头还会保下小喽啰?

故而酒过三巡,四贝勒出场说了几句,官员们连声应是,趁着火热的气氛,收缴欠银完成得很是顺利。

前厅觥筹交错,借着屏风遮掩,弘晏翘着腿儿坐在凳上,不时打量赴宴之人。

杨柏立在一旁奋笔疾书,很快,名册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

李大人,吏部员外郎,藏银十万两,皆为贪污所得;喜塔腊大人,顺天府刑狱主簿,趋炎附势仗压百姓,手下冤假错案无数……

杨柏从未见识过这些,越记越是心惊肉跳,面色发白,只觉浑身血液冻结了一般。

上头所记的贪污昧银,竟成了最为浅薄的罪行!

他颤抖着骂:“他们、他们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少部分罢了,天底下还是好人更多。”弘晏叹息回答。

为官者皆有私心,或想光宗耀祖,或想青史留名,真正无欲无求的又有几人。居京城大不易,两袖清风更是罕见,故而他很能理解,只挑了无可救药的大蛀虫出来,一如整治内务府时。

这些人,无论哪个都是死罪,逍遥自在那么久,梦也该醒了。

杨柏闻言咽了咽口水,慎重点点头,忍住愤怒继续提笔。等前头散得差不多了,何柱儿过来请人,弘晏一见他爹便笑眯眯道:“阿玛,该干活了。”

太子今晚没有出面,独自在厢房下棋,本想拉着弘晏一道,却被臭小子溜了出去。

元宝身边有汗阿玛的人,他不用担心,于是气定神闲地坐下,还叫人上了好茶。

悠闲没多久,骤然听到这话,太子眉心一跳,干活?干什么活?

四阿哥刚巧推门而入,闻言双目微亮,问道:“元宝莫非有了催债的新主意。”

弘晏没说话,把杨柏所记名册递了过去。太子招来四弟一块儿看,没过多久,二人齐齐变了脸色,霎那间坐不住了。

太子说了句‘放肆’,胤禛眼底泛上滔天的怒意。这些人贪污受贿、无恶不作也就罢了,其中竟有关乎永定河堤的罪行,这是来年即将开凿的大工程!

汗阿玛对此很是看重,曾不止一次召人商议,还亲自阅览了绘图。太子捏了捏眉心,丝毫不怀疑信息的真实性,半晌开口道:“名册牵连得太深太广,若要解决,如今唯有上报汗阿玛,过了明路才行。”

四阿哥凝重道:“二哥所言极是。不若弟弟连夜进宫……”

“天色已晚,明儿我们一道去。”太子轻轻摇头,似笑非笑,“人在衙门,岂不是更易动手?”

四阿哥一想也是,神色松弛几分:“就听二哥的。”

弘晏对抄家跃跃欲试,可进宫这事,能拖最好。于是他乖巧询问:“阿玛,明早我能不能起晚些?”

太子一时间忘记牌匾这回事,理所当然拒绝了他:“皇上多日不见你,定是想念的。”

事实上,有元宝陪着,汗阿玛的脾气就会和善许多。太子研究多年,早就摸得透透的,心道汗阿玛看了名册若是盛怒,有元宝在旁,也能收敛一二,不至于肝火旺盛伤了身。

除了德妃降位那回,汗阿玛把他骂得狗血喷头……绝对是例外!

皇上不知太子如此孝顺的想法,否则定会赞扬他的贴心。

另一头,索额图不知道他的宝贝牌匾差点没了,他正为弘晏的催债业务添砖加瓦,贡献自己一份力量。

索大人近来活跃得很,谁叫他彻底转变了念头,那些不愿还债的,都成了他的敌人。

苦苦等待多日,却没听见一众勋贵还钱的消息,遑论明珠佟国维那几个老货!

索额图气坏了,怎的,他们要抗旨不遵?太子爷的脸面还不够,还需皇上亲自出马?

出于债权人心理,索额图趁夜深人静,率先敲了佟家的小门。

佟国维一听来意,差点没有揪断胡须,面皮抽搐着道:“索大人真是好雅兴。”

半夜三更的让人还钱,还的还是国库钱,这不是有病是什么。佟国维上上下下打量索额图,目光深沉,心头越发警惕,索不吐如此殷勤,其中绝对有诈!

银两,绝不能早还。

脑中再一次浮现明珠的话,佟国维不动声色地打太极,索额图终是无功而返。

过了片刻,手下人回禀说,马车朝马齐大人的府邸去了。佟国维便是修养再好,此时也无言以对,索额图与明珠还真是心有灵犀哪。

感叹过后就是恼怒,他佟佳氏招谁惹谁了,竟成了两人相争的靶子。佟国维一拂衣袖,冷声吩咐左右:“从今往后关上小门,谁也不见。都给我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乾清宫。

大贝勒与八贝勒联袂请见,再次递上一本密折。皇上一见长子就觉心烦,只摆手说‘知道了’,八阿哥见此神色微黯,抿紧嘴唇。

密折是他通宵所制……

难不成大哥昨儿言语无状,惹了汗阿玛不悦?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有人来报,说太子、四贝勒与皇长孙求见。

皇上面容明显带了喜意:“宣。”

大阿哥感受到皇父的差别态度,手心一紧,酸得能熬一缸醋。等太子一行请了安,就格外凸显弘晏的与众不同来,皇上亲自叫人上端果子露,还赐了软凳给他坐着,美名其曰旁听。

什么旁听,分明就是舍不得他累。大阿哥呼吸一紧,告诫自己放宽心,就听太子拱手道:“汗阿玛,儿臣与四弟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相禀,亟待汗阿玛定夺。”

说着也不在意旁人,将名册双手奉上。

皇上瞧他许久,暗道牌匾的事延后再议,随即翻开册子,大致扫了几眼。

神色不辨喜怒,可仔细望去,弘晏能够清楚地察觉到不同,皇上的好心情呱唧一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