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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齐眉 掌上齐眉 第286节

“你倒是洒脱,说走就走,连半点留恋都没有,早知道如此,我何必将一番心思浪费在你这丫头身上。”

苏锦沅眼中微涩,张了张嘴喉间却是哑住。

她分不清楚老太太是在怪她还是埋怨,只掐着手里的帕子指尖都泛了白。

萧老夫人见她这般模样,既是心疼又是无奈:“你是算好了一切,当初徐家的事后你就开始推脱家中之事,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阿柔,你那时候就动了离开的心思?”

“你光想着要走,可是走了之后呢?一个人担了骂名,还是想要撇了阿宴,你们这都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事到临头你却想放手了?”

苏锦沅被老夫人的话训得抬不起头来,轻咬着嘴唇时脸色苍白。

萧老夫人说道: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可就是从没想过自己,明明是副坚韧性子,对着旁人的事时也万事都有谋算,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只顾得退让?”

“你母亲那人向来嘴硬心软,她若真怨恨你至极,发现你和阿宴的事后就该闹了起来,她不过是心有不忿,却未必不知道你的好。”

“但凡你能哭一哭,闹一闹,撒撒娇缠磨几日,她没有不心软的,可你倒好,开口便要离开,将她逼上梁山,也将你自己逼得没了退路。”

萧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伸手就虚点了点她,

“我有时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的太过,还是蠢笨的厉害。”

“你难道忘记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会哭的孩子才能有糖吃?性子这么倔,什么都想自己扛着,将来得吃多少亏?”

第376章 嘴硬心软萧大夫人

苏锦沅听着这番话,眼泪猝不及防地就盈了眼:“祖母…”

“还知道叫我一声祖母呢?”

“那外头的事情,萧家的将来,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小姑娘来扛了,他谢云宴是个死的?萧云鑫没长脊梁?还是我这个老太太死了做不了主了?!”

萧老夫人心里也是带着气,说话尤其的重,

“你是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嫁入萧家的,还是不知道我曾经也不过是个土匪。”

“我要是真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在意旁人目光,早在三十年前我就该一头碰死在萧家梁阶之下了!”

苏锦沅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听着老太太的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老夫人也不安慰她,就让她哭着,屋中隐约的哭声让得外间几人都是心中焦灼,谢云宴更是捏紧了拳心才让得自己忍着没曾起身。

等那眼泪掉干净了,哭声渐歇之时。

萧老夫人才轻揽着她,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膝上,轻拍着着她的后背:

“你和云熙这场婚事,本就是萧家报恩之举,他父亲欠你父亲一条命,将你定下也是全了这份情谊,却没想到萧家后来会遇到那些事情。”

“云熙走了,他母亲心中悲痛,所以才会格外苛求活着的人。”

她声音慈和,手指轻抚着苏锦沅的头发,

“你与阿宴的事情于理不合,若云熙还活着,他敢觊觎你半分,我定会打断他的骨头扒了他的皮,也绝不会饶了你,可他已经走了。”

“你和云熙本就未曾拜堂成亲,未行夫妻之礼,他既给了你退婚书,连这婚约也是作废的,你与阿宴一起也算不得什么罔顾伦常的事。”

萧老夫人手中停了下,让苏锦沅起身看着她:“我只问你,你和阿宴的事,你可有勉强?”

苏锦沅眼睛通红,摇摇头:

“最初时是害怕的,我怕毁了他,怕毁了我自己,更怕毁了萧家,我想要拒绝过,可是……当他哭着跟我说,让我别不要他的时候,我是动心了的。”

哪怕迷迷糊糊之中,哪怕当时意识都不清楚,可那般要强的人哭的如同被遗弃的小兽,眼泪炙痛了她的心。

“祖母,他没勉强我,是我自己没守住我自己的心。”

她沙哑着声音,

“我如果没有动过心,我有千万种办法能让他绝了这心思,哪怕两败俱伤也不再让他纠缠,所以不是他的错,是我纵容了他。”

萧老夫人摸摸她脸上的眼泪,轻叹了声:“你呀,就是活得太过清楚,清楚着的人最累。”

她拍了拍苏锦沅,

“别哭了,既然喜欢,那就别轻易说走,至于别的事情,有祖母呢,还有阿宴那个浑小子。”

“他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要让你来承受狂风暴雨,那他也活该娶不上媳妇。”

苏锦沅猛地抬头,神情惊愕:“祖母。”

萧老夫人拍拍她肩膀,如同当初她噩梦初醒浑浑噩噩时,哄着她一样:“别怕,祖母在呢。”

苏锦沅眼泪瞬间又冒了出来,哽咽:“祖母,对不起……”

……

萧大夫人回了院中之后,就砸了房中的东西,她又气又怒地将自己关在房中,谁来都不肯搭理。

萧云鑫过来时,院里的婆子丫环站了一堆,青染站在门前神情惶惶,里头还能听到萧大夫人传出来的哭声。

“四公子。”

见萧云鑫时,所有人都是连忙行礼。

“母亲呢?”

“在里面呢,回来就将人都撵了出来,一个不准进去。”

萧云鑫轻叹了声:“你们先下去吧,我进去看看母亲。”

他让院里的下人退下去后,这才推开房门进去,还没走进迎面一个烧花青瓷碗盏就砸了过来,他侧身一避,那东西就碎了一地。

“滚出去,我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进来!”

萧大夫人边哭边骂。

萧云鑫避开地上狼藉,上前说道:“母亲这是要连我也一起赶出去吗?”

萧大夫人这才看清楚来人,眼泪瞬间更加汹涌,拿着帕子捂着眼哭声道:

“你还来干什么?这满屋子上上下下的人,都向着她苏锦沅,却没半个记得你大哥的委屈,刚才在锦堂院也不见你替你大哥说半句话,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萧云鑫被骂得满脸无奈,上前蹲坐在萧大夫人身前:“母亲这么骂我就冤枉了,我也气啊,还恨不得揍死小六那混蛋。”

“可刚才您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让我干什么?总不能抓着他们两个乱棍打死?”

他拿着帕子替萧大夫人擦着眼泪,“母亲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大哥要是看到你哭成这样,还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萧大夫人闻言却哭得更厉害。

“熙儿……我的熙儿……”

“他最是孝顺,温润正直,是最最出众不过的孩子,他在时,京中多少人家惦记着他的婚事,你爹却非要替他许了苏氏,我就算再有不满也从未怠慢过苏锦沅,生生让熙儿等着她及笄,等着与她成婚。”

“大婚当日她跟人跑了,为着你大哥走时的叮嘱我忍了,如今她居然又跟谢云宴……她让你大哥死了都不安生,让他被人耻笑,让人笑话他有个水性杨花勾引小叔的妻子……”

“你让我怎么去忍?!”

萧云鑫听着萧大夫人满是愤恨的哭骂声,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母亲当真觉得苏锦沅那么不好吗?还是真觉得她有那般不堪?”

萧大夫人哭声一顿,却狠狠骂道:“难道不是?”

萧云鑫见她嘴硬,直接戳穿:“母亲要真这么想,真那么恨她,宴席之上何必给她留了颜面,以您的性子,真要闹起来可不会去顾当时还有没有旁人在场。”

“你气恼至极时打了阿宴,却从头到尾都没碰她一根指头,母亲心中愤恨,却依旧知道,她不是那种不知廉耻下贱不堪的人,也知道她的性子若真要做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样子。”

萧大夫人仿佛被他说中了心思,怒视着萧云鑫。

“你是来替她说话的?”

“我哪有?”

萧云鑫柔声道,“我只不过是知道,阿娘向来嘴硬心软,是心肠再为柔软不过的人,您是记得苏锦沅为萧家做过的一切,也记得她当初生死之际从未放手过萧家的恩情的。”

“你心中记得她的好,才会这么气,可再气时也没想要毁了她。”

“我没有!”

萧大夫人强声道,“我只是怕她连累了萧家,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萧云鑫也不跟她辩解,只说道:“阿娘知道吗,阿宴这半年时间为何那般忙碌,明明权势在手,却早出晚归每一次都数日不见人影?”

“他不惜以强横之姿处理朝中之事,杀伐果断震慑诸人,替萧家铺好所有后路,就是因为他早生了离开之意,打算回归谢家本姓,开门立府。”

萧大夫人猛地抬起头来,一时间忘了哭泣:“他想离开?”

萧云鑫说道:“若不离开,他和大嫂的事情就永远走不到明面上来,他若不回归谢家,但凡他与大嫂在一起,就会伤了萧家颜面。”

“以他如今的地位,他大可不必理会旁人如何,就算他娶了大嫂,又有谁敢议论到他面前,又有谁敢指着萧家说上半句?”

“可他没有,他心里是顾全了萧家的。”

萧云鑫坐在萧大夫人下首,嘴里的话让萧大夫人哭声渐歇,他温和说道,“阿宴早就已经打算离开,可母亲知道,大嫂今日为何也突然要起离开萧家之心吗?”

萧大夫人低声道:“还不是被我发现她的丑事……”

“发现又如何?这当真算什么丑事吗?”

萧云鑫说的直接,“无权无势的人家,芝麻小事都能被人鄙夷,可权势滔天之时,再大的丑事只要遮掩过去,谁敢说个丑字?”

“阿宴非她不娶,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后面的事情,母亲发现不过是闹上一场,就算撕破了脸皮您能拦得住阿宴吗?”

萧大夫人攥了攥帕子:她拦不住。

谢云宴的性子跟萧家所有孩子的性子都不相同,他打小执拗,行事狂悖,一身逆骨哪怕被萧家拘着也未曾收敛多少。

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想要做什么也从来没有做不到过。

谢云宴要是下了心思,谁也拦不住他。

萧云鑫说道:“大嫂是知道阿宴打算的,她本可以安静坐着让阿宴来出这个头,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阿宴离开萧家,母亲与他反目。”

“将来阿宴单独立府,以他如今权势地位,堂堂将军王府,大嫂嫁过去之后谁敢给她脸色,怕是满京城的人都会上赶着结交,他们关起门来又何必在意萧家?”

萧大夫人隐约知道萧云鑫要说什么,紧抿着嘴唇时,手里帕子攥得更紧。

“可阿宴离开之后,萧家呢?”

“萧家如今只剩我这么一个残废,空有凌王虚衔,却无职权在手,意哥儿想要长成少说还得十余年,没了阿宴撑着,萧家更与他反目,这满京城谁会认得萧家是谁?”

谢云宴一旦出去立了门楣,单独开府,哪怕未曾存了跟萧家反目的心思,外人也会揣测他与萧家关系,再加上他迎娶苏锦沅这个原来的萧家长媳,所有人都只会以为他跟萧家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