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慌慌张张辩解:“嬷嬷听我解释,我当真是中暑晕了。”
那婆子不以为然:“我家侯夫人说四娘子既然身体弱,这两天就好好在屋里躺着作养身子,莫要再连累了我家小娘子。”
说罢放下东西,自己“哼”了一声,连礼不行,兀自出去了。
自己诬蔑三娘子体弱侯府无人在意,自己无意中晕倒却在侯夫人跟前落下个体弱多病的印象。
苏环又气又恼急火攻心,气急败坏下居然眼皮子一翻——
再次晕了过去。
苏环静心准备却被侯夫人一句话堵在了屋里。
苏老夫人本来就气恼她不孝顺,此时见侯府老夫人和侯夫人对苏环淡淡的,当即也不愿再帮她争取,反带着苏莺莺与侯府上下进香游山。
苏环在山寺屋里闷了两日终于盼到了下山。
等逃难似回到了家里后她又被苏老夫人禁了足。
莺莺下山后便开始筹谋给侯府老太君所供鲜花。
想起老太君那日喜欢紫藤,莺莺便想将紫藤花作为第一天献花的主打花束。
可是紫藤花细碎根茎软作,几乎没有办法插在发间。莺莺冥思苦想才终于想出个好点子。
侯府老夫人早上起来梳洗后,丫鬟们立即将花盘端了上来,上头放着今日要簪的花。
她瞧了瞧,一盘子含苞待放的芍药,一盘子紫蒙茸茸的紫藤花,一盘子雪白铃兰。
“今儿怎的与往常不同?”郜老太君说完后才想起来今儿起是苏家娘子开始供花的日子,因笑,“老了,差点糊涂了。”
她一眼瞧中了紫藤:“这个好。”
丫鬟立即端过来:淡淡浅紫花瓣深深浅浅,看上去野趣十足,下面还压着一束花笺
郜老太君拿起来看,原来那花笺上还写着一段小字:绸月吉春,遥忆紫藤轻垂,繁英触手。
老太君赞了一声:“这簪花小楷娟秀清新,倒不错。这花便放在我床头吧。”
“老太太可仔细看,这花是拿来簪的 。”明月朗声。
郜老太君奇了:“怎的,紫藤花那么软,怎么簪?”
作者有话说:
铃兰花语:幸福永驻。
第17章
明月笑着将紫藤花拿起:“苏家三娘是个有心思的,特意过问过我,用了老太君的一枚累丝金簪清晨早早起来将紫藤花固定在了金簪上。”
郜老太君仔细看,果然紫藤花正好能簪在发间,要不这紫藤花可真不好往头上去呢
明月帮她簪上:“三娘子还特意买了相配的紫水晶雕刻蝴蝶,虽不贵重,胜在精巧。”正好别在老夫人发间另一侧。
老太君怪罪:“这不是老来俏了。”嘴角却抑制不住上翘。
明月打趣:“老太君可有些日子未曾这么开心了。三娘子如今还在门房候着等信呢,老太君可有什么吩咐?”
“这倒也是。这小娘子花了好心思。”
老太君想了想,“无事,你叫她回去吧,就说这法子不错,我都等不及想看明儿的簪花了。”
明月要走,老太太又叫住她:“难为三娘子有心,赠了我老婆子一块紫晶蝶,你将我库里那枚红宝簪送过去做回礼。”
莺莺拿了红宝簪。
绿儿在旁也跟着雀跃,奶娘也欣慰:“这红宝簪以后可做娘子嫁妆,又有侯府这笔订单的银子,娘子陪嫁也多些份量。”
莺莺笑:“倒不急着做嫁妆,我想先给花满蹊开了脚店。”
“说来我们花满蹊如今也算是在士庶中有些小小的名声了,可总是没有店铺,如此一来别人想要订购花卉都是将名签给我们的熟客,由我们去府上定制,或是由熟客介绍。”
她盘算好了便扭身去了街上,寻了汴京城里专司房屋租赁的中人打探哪处有合适的店铺。
可惜就算是最破落的店铺赁起来是三贯钱一月,
绿儿吐吐舌头:“这钱在我们大理可以租一年了呢。”
中人感慨:“小娘子此言差矣,这里可是汴京城,八方十国里最大的都市,寸土寸金,没有便宜的。”
莺莺没有租下这爿店面,而是先去了木器店,定制了一幅“花满蹊”的招牌。
她交了钱才觉踏实些,日子总归还长,总能找到合适的店铺。
莺莺归家时就见中庭有客人。
她正欲从侧门避开,却惊讶出声:“萧大人?”
萧照一身黑色骑射服,身姿挺拔如竹,正俯身从小厮手里接过一个竹篾编笼,里面两只灰色的大雁正嘎嘎叫。
萧照闻声,转过头来却看见了莺莺。
他眼中一瞬闪过一丝光芒,笑着打招呼:“原来苏娘子是这家的人。”
恩公为何来此处?
莺莺不解。
萧照也欲上前与莺莺见礼,
只不过他的雁还未放下就听院内传来一阵喧哗:“我不嫁!我不嫁!”
而后就见苏环拿着剪子从内院闯了出来。
她头发披散着,胡乱散落在肩膀上,衣服散乱着,眉目间有红血丝,一路闹将过来。
苏环身后跟着一串婆子和丫鬟,却因苏环四处挥舞剪刀的缘故,没有人敢近前。
原来苏环这几天虽然被禁了足,可今日是萧照来下定的日子,苏三夫人便忍不住告诉了她。
苏环一听那还了得,寻了个剪子想办法闹了出来。
苏三夫人又急又慌:“环儿!你莫要任性!”
正堂内来陪客的苏开凌和苏瑁父子忙上前去阻拦,苏开鸿急急忙忙跟出来给萧照见了个礼,神色有些慌乱:“许是小娘子在家娇惯坏了正与她娘斗气呢。”
萧照“嗯”了一声:“苏大人快去瞧瞧女儿。”
苏开鸿气得大迈步就往苏环身边走。
他原想侯府萧家两头婚事都敷衍着,谁想女儿在萧照面前闹了这一出,定要好好教训女儿一番。
他厉声问:“四娘!你受了惊吓快进去!”
言语之间隐约警告。
苏环有些畏惧这个父亲,可她想起前世的悲惨遭遇,心一横:“我便是当姑子去也不嫁给萧照!”
爹娘是瞧着她上山陪侯府进香并未任何收获,因此又倾斜到了萧家这门亲事,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再重复前世的守寡了。
当即心一横,一定要毁了这门婚事。
苏开鸿额头青筋一阵跳,这还怎么圆谎?
三夫人急得哭泣:“环儿,你何苦这般作践自己?”
苏环梗起脖子:“爹,娘,逼女儿嫁人女儿现在就自戕当场!”
后院里老夫人、小魏氏等人也过来,将苏环团团围住。
萧照将大雁笼递给莺莺,
趁着她们正闹做一团捡了一颗石头,从空隙里扔了出去。
苏环正举着剪刀,忽然觉手腕吃痛,她条件发射下松开了手——
“哐当”一声,剪刀落到了地上。
苏瑁几人忙上前将剪刀夺了下来。
苏环手一松已经被家里仆妇包围了起来,她一愣,抬起头看见了扔石头的人,她一眼就认出了萧照。
比起侯爷那等温润的长相萧照无疑更富男子气概,他浓眉如墨,鼻梁高挺,偏古铜色的肌肤下男子魄力喷薄欲出。
这还是苏环重生后第一次看见萧照,她嫁过去萧照已经卧病在床,是以今天也是她两辈子第一次看见笔直站立着的萧照。
他站在庭中通身气派不输王公贵族,甚至隐约还有渊渟岳峙的气魄,让人忘之生畏。
苏环心里有一刹那的摇摆。
前世她的确惊叹过萧照的容貌长相,也曾设想过若是他身体还康健便是粗茶淡饭单凭夫婿的长相她也不输给苏莺莺。
要不,这世她仍旧嫁给萧照?
她有前世的记忆教萧照避开祸患,有他禁军都头的俸禄还有萧家的家底,他们也可生活得舒舒坦坦。
不!
苏环很快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那人命里注定会死,又岂是自己能改变得呢?
何况她如今已经获得了世子的青睐。
侯府本就底蕴深厚,最主要的是她重生那年郜英彦已经成为储君心腹,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她绝不能将到手的富贵跑了l
苏环冷起脸来,硬着心肠推开前来劝说自己的娘亲:“我不嫁给他!”
可容不得她多嘴,很快就被三夫人塞了帕巾,仆妇们推搡钳制着将她拉到了后院。
一场风波,苏家三老爷亲自给萧照赔罪:“是我们家小娘子畏惧嫁人,还请莫要怪罪。”
“这情况也有的是。”萧照不再多提。
他淡淡道:“何时等贵府理清这档子家务事再来与萧某谈便是。”说罢转身就走。
三老爷慌了,顾不得自己长辈的架子,忙追过去:“萧大人 !萧大人!”
大老爷和苏瑁跟着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