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玉玺落回了匣子里,德乐额头冒出冷汗,“奴才不敢!奴才这就传皇后过来!”
德乐忙不迭地往外跑,一不留神被堆在地上的折子绊倒了。都怪小皇后!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皇帝才如此阴晴不定!
他脚程快,不出半个时辰就把皇后从贤妃的紫宸殿叫来了,“皇后娘娘请吧,陛下在里头等着皇后呢。”
时月影原本打算从贤妃那回去之后午睡两个时辰的,没想到皇帝一下朝就又把她叫来了,心里十分不满。
德乐接过门口小太监手里的茶盏跟着进了御书房,哼!他倒要看看小皇后这次还怎么从皇帝手里死里逃生!
时月影提着裙摆跨入御书房,皇帝如同往常一样在御案前批阅奏折,“陛下,臣妾先去龙塌上睡一会儿,睡醒了再来研墨。
“皇后还睡得着?”元景行将手里的奏折往她眼前推,“这满殿的奏折全是求朕废你的!”
德乐小心地将茶盏放到皇帝手边,幸灾乐祸地站到边上,哼,这下小皇后怕了吧。
紧接着他听皇帝说了一句,“朕批得手都酸了,往后你的折子你来批!朕不替你批了。”
诶?德乐跟吃了只苍蝇一般愣住了,皇帝这不是通敌吗?!!
时月影惊得朱唇微启,清纯美目扫过地上桌上的奏折,批完这些奏折,别说是午觉了,她晚上都睡不成了。
为了躲懒,她心生一计,“不如皇上就顺应朝臣的意思......”
“朕这会儿有点生气,皇后你先忍忍,至少今日别再气朕了。”元景行扶了扶额头,揪住小皇后细白的手腕。
时月影被拉坐到龙椅上,手里又被塞入一支蘸了墨的狼毫笔,“说你坏话的折子,你就写个阅字就成。”
“那说臣妾好话的折子呢?”时月影星星眸看向皇帝。
“不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元景行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
好的吧,时月影捏了捏玉管狼毫笔,心里叫苦,好不容易卸下皇后的职责,又扛起了皇帝的担子。
翻开第一本奏折,洋洋洒洒好几页,字写得龙飞凤舞。平时朝臣们说她什么坏话,都是元景行夜里来未央宫一一转述,今日倒是难得亲自看。
这位礼部侍郎的文采倒是不错,引经据典,把她比作了妲己褒姒之流。贝齿轻磕笔头,翻过一页。
折子看完,她认认真真写下一个阅字。
德乐看不下去了,朝臣们若知道自己呕心沥血写的弹劾皇后的折子正是皇后本人批阅的,那可是真要吐血了。
元景行蹙眉,“字写得端正些。”
“臣妾写的字哪里不端正了?”时月影反驳道。
皇帝抽走她手里的笔,翻开一本新奏折,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你对比看看,这才是字,你照着写一遍。”
时月影咬了咬唇,第二遍还是歪歪扭扭的。
“写字时手腕别勾着。”
“没勾着,臣妾认真写了呀。皇上若不喜欢,自己来写。”
“你先别顶嘴,朕与你说真的,你写字的姿势不对。”带着薄茧的手掌包裹住细白小手,“朕带着你写一遍。”
作者有话说:
德乐:???(一个皇后的黑粉头子兼cp黑粉
皇帝:不可能废后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废后的!(心里这么想的,但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一个因为嘴巴坏所以后来吃了很多爱情的苦的男人。
小皇后:好烦,不想干活,只想午睡qaq(被一堆奏折淹没的可怜少女感谢在2022-04-17 18:15:49~2022-04-18 18:1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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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先别顶嘴,朕与你说真的,你写字的姿势不对。”带着薄茧的手掌包裹住细白小手,“朕带着你写一遍。”
“臣妾不想练字,只想午睡。”小皇后苦着脸道,皇帝总强迫她做她根本不想做的事。
元景行掰直了她的手腕,“手肘别贴案。”
“这样写字好累......”时月影咕哝道,“陛下别压着臣妾呀。”
“那你坐朕腿上来。”
“诶?臣妾不坐。”时月影脸颊一红,德乐还在不远处站着呢。
“不坐就闭嘴。”元景行捏着时月影的手,一笔一画,带着她写完整个字。
德乐瞥向亲密无间两人,心里轰隆隆的,皇帝这是在做什么?这是他该看的么!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你看,这样写字才能写好,你自己再写一遍,别再勾着手腕。”
好像是比她自己的写的字好看了些。
时月影翻开新奏折,直腕、悬肘,小心翼翼地写好,“是这样么?皇上?”
她声音总是不经意间轻轻柔柔的,这种浑然天成的娇嗔,比任何刻意矫揉做作更能勾人心魄。皇上这两个字在她唇齿间化成了粘稠的蜜糖,叫人骨头都酥了。
大臣们把皇后比作妲己那可真是太对了,可不是一只狐狸精!德乐恨得牙痒痒,最近皇后如骤然开窍一般,勾引男人的手段越发炉火纯青了!
紧接着他听皇帝道,“唔,差不多吧,你再练练,朕看着你写。”
声音沉静,肃然,可若细品之下却透出几分对怀里人的温和娇纵。
该死!又被皇后蒙混过关!
弹劾皇后的奏折一般分为两类,一类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笔风沉稳的理智派,
比如,“昔日妲己祸乱朝纲,今有时家女儿......求陛下废后,以正朝纲,顺应民意......”
一类则是表忠心、洒热血、呕心沥血的豪放派。比如,“臣死谏去陛下废后,但求陛下万万不要被小妖后所迷惑,臣死不足惜......”
但如今无一例外都成了小皇后练字的纸,还是皇帝纵容的!德乐真是恨得牙痒痒!
“臣妾这个字是不是与皇上写的有点像了。”
“别光练一个字,也写写别的字,别浪费折子,这本怎么这么多字,都没地方写批复了,换一本。”元景行垂眸看着小皇后,“还有朕说过多少次,你不要咬笔头,笔头多脏你不知道么?”
时月影慌忙吐出笔头。
德乐真的是没眼看了。
“你怎么还在这?”元景行饶有耐心地教练字教到一半,想起贴墙站着的德乐,十分不满地横乐他一眼。
???
合着他这个抛头颅洒热血忠心不二陪着他在北疆出生入死的人是多余的呗,这个忘恩负义背叛过他的女人才是心肝咯?天底下怎么有这么薄情寡义的皇帝!
德乐牙都咬碎了!
“奴才这就退下。”
时月影练字的同时也偶尔瞟了几眼折子的内容,几乎每一本奏折都提到了她入宫多年并无子嗣。
“臣妾两年都未怀有身孕,陛下你说臣妾的身子是不是有病?”时月影回眸看着皇帝认真发问,虽然她也并不想生孩子,可是这大概就是与她的身体相关的吧。
他们的私下的事元景行最清楚,“一个月只一次,你又不许朕那样,别说两年,就算十年也很难有子嗣。”
抱着探究的目的,想知道究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时月影歪了歪脑袋追问,“臣妾不许陛下哪样?”
看着小皇后求知的眼神,元景行眯了眯狭长双眸,坏心思顺势就被她无心之言勾了起来,大掌撩开她耳边浓密细软的鬓发。
时月影捏着笔,感觉背后胸膛离她近在咫尺,他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解释。
......
小皇后听得神色纠结,总觉得他在调戏自己,“这方面臣妾知之甚少,陛下可别骗人。”
“你若不信,下次试试?”
时月影手臂横在自己腹间,“不、不要试。”
“皇后好好练字吧,不许问这问那的。这些事情都应该由你母亲来教,朕日理万机,有什么工夫教你这些?!”元景行翻开工部送来的水利图纸。
母亲......
时月影幽怨地看了皇帝一眼,话里有话,“臣妾的母亲来不及教臣妾这些。”
“别提时家人。”元景行冷冷提醒道,“你自己搬个椅子,坐边上批折子。天这么热,你老挨朕坐这么近做什么?不知道的还当你勾引朕呢!”
“......还用勾引么?哪本折子上没写臣妾祸国殃民?”小皇后跟受气包似得从御座上站起,“明明是你拉我坐下的,这会儿又赶人。”
元景行呲牙抬眸,冒着邪火的眼神在小皇后身上流连了一圈,“朕拉你坐下,你就照做了?侍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乖巧呢,还顶嘴!”
行吧,说不过他。时月影站到边上继续批折子。
御书房里静谧一片,偶尔响起纸页翻过声,元景行仔细看完工部图纸才察觉到御案边空落落的。
小皇后人不知何时坐到了御书房中央堆积如山的折子当中去。
茶白色裙摆铺陈开来,遮住了身侧几本折子,露出裙下一节细白小腿。她手里举着一本正仔细阅读,黛眉微蹙神情认真,屡教不改地咬着笔头。
半个身子沐浴在暖阳之下,鸦睫微颤,雪肌更显瓷白盈盈发光,侧身倚靠在几叠折子边上,折子翻了,她也应声倒下,如同断线木偶娃娃似的。下一瞬又慌忙又起身坐好,嘴里叽里咕噜还安慰了自己一通。
再不管她绝对能仰躺在折子堆上,御书房的地砖格外冰凉。她的身体受不得寒,去年冬季着凉生病,在床榻上养了半个月才好,期间没少哼哼唧唧地哭。
元景行:“能不坐地上么?”
开口却是冷漠命令的语气。
时月影倦意全无,看多了骂她的折子反而精神奕奕,心情欠佳地拿下咬在檀口的玉笔,“那坐何处?怎么臣妾做什么事都不对?”粉颊气鼓鼓地,恼火瞪向御座上的男人。无意间的迁怒。
元景行亲自搬过椅子放到御案侧边,“你坐到这边来吧。”
时月影抱着一大摞折子照做,只是属于她的那块地方放着别的纸页,她随手翻看,心里轰隆一声,惊得瞠目结舌。
纸上的字龙飞凤舞,“废黜皇后”、“诛杀时家九族” 的字格外狰狞刺眼,字迹的主人方才还捏着她的手腕教她写字。
细腕微颤着合上纸页,胡乱从边上抽出一本折子压住这一道圣旨。
片刻之后,元景行合上图纸,轻捏眉心,发觉身边的人难得静得出奇。
侧眸看她,小皇后坐姿端庄乖巧,低眉敛目,察觉他的视线,盈盈水眸抬起看了他一眼。
满目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