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和郭远二人当然并不是专程来送鸡的,而是为了禀报一下昨夜的炼盐情况。
既然秦游说了从户部要来了炼盐和卖盐的差事,二人过来通禀一声也无可厚非。
昨天下午秦游等人离开后,屯盐卫就一直没休息过,到现在还在炼着,就这一夜的功夫又炼出了一百担,加上昨日下午炼的,足足两千四百多斤。
秦游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要么说人家是专业的,府里炼了这么久,刚赶上人家的零头。
呷了口茶,秦游开始思索了起来。
盐现在是有了,剩下的就是打开销路了,而这也是李贵和郭远来找自己的原因。
户部那边已经下了条子,屯盐卫可以收取盐税,也就是说有了贩盐的资格。
以往的时候,屯盐卫会将炼制的粗盐送到户部盐库,之后便有专门的官员送到发卖粗盐的贩盐场所,随即收取盐税,收上来的盐税用于下发屯盐卫军饷,多出来的钱会充入国库。
当然,这是前朝的规矩,到了本朝,京中盐税可以说入不敷出,别说充入国库了,屯盐卫的军饷都发不出来。
倒不是说这屯盐卫二百余人的军饷太多,毕竟京城中不是谁都吃沙盐,吃粗盐的普通人家也多的是,可问题是那些贩盐的场所都是各个世家门阀开的,上下其手一番,连点汤都不给屯盐卫剩下。
按道理来说,现在屯盐卫虽然有了收取盐税的资格,可依旧要将炼制的精盐送到户部盐库中。
可要是真这么办了,最后还是便宜那些开办贩盐场所的世家门阀了。
屯盐卫的要求不高,不过是把拖延的军饷拿到手而已。
这肯定是没任何问题,炼出的精盐哪怕以市场行情的十分之一贩卖也足够足够的了。
不过秦游可不想瞎忙活,帮屯盐卫是顺手为之,主要目的是自己赚钱。
“你们自己卖。”思前想后了一番,秦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先占有低端市场,更好的品质,低廉的价格,占有低端市场后,那些常年定期采购番商沙盐的自然会购买你们炼制的盐了。”
想了想,秦游又让下人去把醉云阁的李太白叫来。
站起身,秦游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
之前想让屯盐卫满大街吆喝卖来着,现在觉得不是太现实,一是屯盐卫的普通兵卒无故不得离营入城,二是如果让朝堂上的君臣们得了消息,少不得要分一杯羹。
秦游看向二人问道:“你们知道这炼盐的方法价值几何吗?”
郭远微微一愣,不由看向了身旁的李贵。
秦游淡淡的说道:“京中番商贩卖的沙盐价格高昂,即便你们炼制的精盐将价格压到最低,依旧有足够的油水可捞…”
没等秦游说完,李贵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说道:“屯盐卫只求户部按时按晌的发放饷银,不敢起丝毫贪念,我等深知世子爷怜惜,这才将这炼盐的方法教授屯盐卫,大恩大德,屯盐卫上上下下无人不是铭记在心,哪还敢心生贪念,若是欺瞒了世子爷,我李贵便是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郭远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世子爷明鉴,只要能够让小的们有口吃食便好,万万不敢心起贪念。”
“真羡慕你们的半月板,太抗造了,起来吧,你们想多了。”秦游挥了挥手道:“我说的不是你们,而是其他人。”
李贵微微一愣,稍一思索后,口气不太确定的问道:“您是怕户部把这收取盐税的差事要回去?”
“不错。”秦游颇为意外:“相信你们也知道,不少朝廷大员都在番商的买卖中占了股份,如果咱们彻底将他们从市场中挤出去,那些官员们怎么可能不把手伸到屯盐卫,这可是好大的一块蛋糕。”
李贵虽然不太明白什么市场、股份、蛋糕之类的,但是大致意思却是明白了,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屯盐卫二百一十八人,皆以越王府三世子殿下马首是瞻,您不应允,便是掌军使拿着大刀架在小的们的脖子上,屯盐卫军卒也断然不会将炼盐的方法泄露出分毫,更何况我们都是一群粗人,哪里懂得炼盐的方法,不过是您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罢了。”
秦游坐回了凳子上,望着李贵,默不作声。
就连一旁的凤七也是皱起了眉头,原本张嘴想要呵斥,可看到了秦游的脸色后,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秦游也好,凤七也罢,都听出来了,这个李贵的一番话摆明了是要拜码头抱大腿了。
言下之意,即便是贩盐的资格被户部拿了回去,屯盐卫也不会继续炼精盐了,而是和以前一样炼制粗盐,至于精盐的炼制方法同样不会告诉别人,秦游也就无需担心这“秘方”流露到其他人的手里。
可这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们只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罢了,朝臣以后见到他们消极怠工炼不出精盐,面对这块大蛋糕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么眼红的人日后一定会施压,而施压的目标,最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