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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宗主加特效(GL) 分卷(13)

山门前只余许垂露、萧放刀、风符、水涟四人。

这两位堂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少年英才,心中再多疑惑,也未敢在萧放刀面前失态。二人当即抱拳跪立,沉声道:弟子有错,请宗主责罚。

许垂露觉得她也应当迎合一下这种认错氛围,但考虑到自己脆弱的膝盖已经受数个时辰的久站,再受不了这一磕,最终还是作罢,只低头垂袖站在一旁,等萧放刀发话。

白行蕴忽然到访,非你们的错。她并无愠色,对水涟道,你胜了他,反倒替我省了气力。

弟子原是不敌他的,是许姑娘暗中相助,我不敢居功。

许垂露耳朵一竖,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这水涟看似是为她揽功,实际上是在甩锅啊,他不想沾染半点偷学无阙的嫌疑,于是毫不犹疑地把她供了出来就算他自己并不清楚许垂露做了什么。虽然这话是不假,但这厮的小心思也太活络了。

啧,自愧弗如。

萧放刀淡淡道:她居功至伟,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是。他蹙起眉头,很有几分委屈,可宗主还是为此提前出关了,若非我等无用,岂会

我又不是为你出关,怪不到你头上。萧放刀转眸望向风符,你二人去安抚三堂弟子,若有人质疑许垂露的身份,便说她是我闭关前才收的入室弟子。

风符略有难色:可是,初六那天她已在他们面前露过脸,又被当做叛徒押入柴房,大伙怕是会生疑。

萧放刀轻笑:哪有什么叛徒?不过是我给她的小小考验,若真是不知底细的眼线,岂能与我一同闭关?

风符怔了怔:宗主是说,此事也可对外宣布?

既是事实,有什么说不得的?

我明白了。

你们去罢。萧放刀摆手。

二人转过身去,又听她轻声道,白行蕴之事,待我出关再详说。

风符目色微滞。

水涟解围道:好,我们还是如往年一样静候宗主出关。

萧放刀与许垂露两道高瘦人影远去,风符与水涟也并步离开。两人行至武场拱门前,水涟步伐一顿,停在了那棵苍秀古木下。

枝叶斑驳的晕影打在他秀美的面庞上,竟为之刻出几分冷峻深邃。

风符神思不属地独行几步,才发觉身侧之人已停在数丈之外,转身疑道:怎么?

我原以为白行蕴是为无阙谱而来,提亲之说只是掩人耳目的托词。但我能使出和湛本属意外,他对此也十分诧异,不像是心怀期许、筹谋已久。宗主教完许垂露后,他一句话也不问就这么走了若是真心想要,岂会这么轻易放弃?水涟思虑缜密,语似流水,况且,这四派每年都要来闹一遭,玉门不算急于求成的,白行蕴更是鲜少亲至我宗所以,此前我才推测他会派张断续替他前来。

你这是何意?风符眯起眼。

他沉肃抬眸,缓缓道:张断续与你交手时不敢损你分毫,白行蕴赶到时也最先关心你的伤势。有些话,他说着像玩笑,你却不能当玩笑一听便罢。

风符望着他:你怀疑我与他们有勾连?

水涟无奈而叹。

阿符,你我日日相处,我岂会不晓得你是何秉性?我只是不知道提亲和无阙究竟哪个才是顺便。

落日的余红被幽沉的苍青徐徐吞没。

门洞前正是一个风口,萧萧晚风旋着落叶往人的裤腿衣摆上裹卷,不安地扯动着风符脚腕红绳上坠着的两粒金铃,令它们一面流出金属相撞的清脆铃音,一面淌出微弱而独特的窸窣嘶鸣。

这串金铃本该有三颗的。

许垂露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更拉大了她与萧放刀的距离,她人高腿长,脚程又快,而自己在山门站了一下午,双膝酸软,手脚无力,能走到这里已是强烈的求生意志所致。

萧放刀停步回头,不含嘲讽地嘲讽道:走不动了?

许垂露没说话。

我背你?

许垂露瞥了眼她劲瘦的肩背,只觉得头晕目眩,口渴腹饿。

但不敢说。

沉默的漫漫长路中,许多不解之事都有了答案。

她原以为萧放刀坐到宗主之位靠的不过是武学天资,但经今日一遭,她发现此人心思玲珑,行事果决,对人对己都是不留后路的凶狠。

在知晓自己对水涟佩剑动过手脚的一瞬,萧放刀就已经做出决断。

先是以传授无阙试探宗门中是否有对其意动的弟子,然后利用她莫须有的学习过程劝退白行蕴,接着将她的身份昭告天下一个几招之内就领悟无上心法奥义的不世天才。

萧放刀把她变成了一块人人觊觎的鱼肉,只要她踏出绝情宗山门,便会有无数不同势力、派别的心怀叵测之人向她逼问无阙谱精要。

她是除水涟之外唯一承习无阙的人。

而她本人却是个外不厉、内极荏的羸弱废物。

这下,她怎么敢脱离绝情宗,怎么敢离开萧放刀?原先她还有归还所得重获自由的机会,现在简直是把卖身契种在身上了。

不过,她肯为自己提供庇护,必是有缘由的。

她需要她展示出来的无阙,无论是真还是假。

这说明,她尚未习得无阙,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无阙。

许垂露盯着前面那道黑红交织的艳影,想到了自己为提高完成度设计的两种策略。现在看来,无阙就是那门能产生特效的武功,只是不同分卷练出的效果不一样,轻水模拟的是和湛,那其它的呢?

如果她未能学会无阙,是她天赋不够、根骨不佳,还是她不愿学?

如果她从未得到无阙,那这些传闻岂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骗局?

她为何要每年闭关,又为何此时出关?如果自己不曾用轻水搅乱战局,萧放刀原本是如何打算的呢?

这下不仅是身体,连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

许垂露觉得自己被秋风噎住了,干渴如刃,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喉管。

萧放刀蹙眉看着她发裂的唇,飞身摘了片梧桐叶,掠向山涧清泉,取了一捧冰冽的泉水,捏着她的下巴灌下去。

?!

许垂露还未从干渴中反应过来,又被这冷水呛了满口。

多谢宗主。

萧放刀笑:当真想谢我,而不是掐死我?

许垂露觉得不对,抬眼去看扇形图,果然,这厮身上不知又犯了什么毛病,泛着这么强烈的痛意。

她不和病人计较。

宗主说的哪里话,我们快走吧。

萧放刀不笑了,幽幽地盯着她:你方才在看何处?

又来了。

看的是你的心情走势,我的生命余额!

许垂露挤出个谄笑:自然是宗主俊美的脸孔。

对方明显未信。

是头发?你为何总不肯放过这东西。萧放刀疑惑地上前一步,用手捞过许垂露的长发,任它于指骨间穿梭了一阵,有什么可玩的?若非在山门见识过你的本领,还真想不到有人能无聊到用落发来吓唬我。

她连这都猜到了?!

看来是对自己的发量很自信啊。

萧放刀收回手,就着溪边山石坐下了。

既然走不动,就在此处歇一会儿吧。

许垂露觉得其实是萧放刀自己想休息,但这不影响她迅速瘫坐下来的动作。

人疲惫时是顾不得礼貌形象的,她的坐姿算不得雅观,腰背也放松地弓出一道弧度,两手更是搭在双膝很没姿态地垂晃着。

而萧放刀不同,她像回鞘的利刃,无所谓休息,只有待命状态。

脊骨撑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把速度与力量的美压缩到极致。

在这种人面前,即使对方闭着眼睛,她也会小心翼翼地放缓呼吸。

你是什么

萧放刀似乎想问:你是什么人?但临到最后一字,又转了话头。

你是什么妖怪?

聊天高手,情商感人。

不过,这么一问就毫无审问犯人的意味了。

是笔墨成精?怪不得要附在一张这么薄的人皮上。

许垂露脸色一黑。

谁笔墨成精,你才

等等,萧放刀本就是画中人物,四舍五入不就是

宗主说笑了,精怪大都生得貌美,像弟子这样的,至多是个孤魂野鬼。

萧放刀眯起眼,眸中泄出一丝杀机:谁说你不美?我去将他变成孤魂野鬼。

等一下,怎么突然从直男尬聊快进到姐妹互夸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我不短小。

第20章 .肉与武功

萧放刀这个人真是霸道专横。明明是自己审美不行,还不许旁人说实话。

她说不好看是实话么?

反正不是假话。

至少,许垂露从未享受过美貌特权,也未有过什么一见钟情的邂逅。小时候倒是有人说她可以去当模特,不过那单纯是因为她比同龄女生要高一些,除此之外再没什么让她有印象的夸奖了。后来她也认真地审视过自己的容貌,的确是让人提不起兴致的寡淡假如放进画里就像根本没上色一样。

那位与她交好多年的网文作者曾这样描述她的气质:拒人千里的颓靡,不近人情的清卓。似乎只要靠近她方圆一米就会惊扰到她的冥想沉思、打断这位艺术家神秘深邃的奥美创作,她适合作为观察者,而非被观赏者。

许垂露大呼牛逼,能把社恐死宅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不愧是大作家。

当下狭隘的大众审美框架挤不进一个许垂露,但并不影响你是个大美女的事实。

好友这样说。

许垂露感动至极。

好友顺手发来新书封面原画需求。

许垂露感不动了。

虽然她每次签售和参加活动都戴着口罩,也从不发布自拍和生活日常,但这并不意味着她非常注重旁人对她外形的评价,相反,她不需要从这些评价中寻找自信,她只是希望人们能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她的画上就算把她的颜色都献祭给画也无所谓。

萧放刀的话让她略感意外。

无人这么说。她保守答道。

是么?萧放刀冷笑,那就莫要明明委屈还摆出一副强颜欢笑的神情,难看至极。

是人吗?这说的是人话吗?!变脸术是绝情宗的什么独门绝技吗!

许垂露顿时觉得自己不累了,甚至能打爆她的狗头。

嗯?这么沉不住气?她掸去臂弯里才落上的一片青叶,用你那点伎俩左右战局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怕?若被白行蕴看出端倪,他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摘下你的头颅。

许垂露愕然睁大了眼。

细细想来,她的作为似乎的确像在正当比武时放冷箭,有点妨碍比赛公平。

不过白行蕴真有这么残暴?玉门好歹算在正派阵营里,怎么能哦,她忘了自己是魔门弟子,并不在正派保护的范畴,那没事了。

我知道宗主很快就会赶到,才敢这么做。

这倒不是假话。

我说过我会来?

不然呢?不然出关只是为了洗个澡吗?

反正弟子觉得会。

萧放刀面色稍霁,随即单方面结束了这次休息,起身对她道:可有力气继续了?

有。

虽然体力并未恢复多少,但要是再不回攸心居,天就要彻底黑了,这地方又没路灯,原本难行的山道会更加难行。

萧放刀不像刚开始时走得那么急,她依着她的速度调整自己的步伐,偶尔还会在她脚软时扶上一两把。

令人十分惶恐。

抵达攸心居后,许垂露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舀一碗井水荡除干渴,萧放刀没喝,却提着剩下的水进了厨房。

她一时有些惭愧,没想到萧放刀作为古人居然有如此超前的健康意识,还晓得喝水要先烧开消毒。

既然萧放刀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吩咐,她就不去厨房凑热闹了。

推开卧房屋门,她直接奔向软榻,放松一坐,畅快地舒展了下四肢。可惜这种畅快没持续半刻,就被一种奇怪的气味阻断了。

这味道让她顿感不祥,她忙从榻上坐起,走到小案旁点燃烛灯。

黑影憧憧的屋子霎时被暖黄的灯光照亮,她巡睃着这堆熟悉的陈设。

浴桶的位置被挪动过,应是萧放刀用过后又将它推回原位,地上比白天干净许多,显然有打扫的痕迹,那团落发也不见了

所以这股血腥气从哪来的?

萧放刀不会在这间屋子里杀过人然后清理现场了吧?

不,不可能。这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

那就只能是她自己的?

思及萧放刀闭关初日那副人鬼莫辨的苍白脸孔,许垂露的心绪逐渐变得复杂。

闭关对武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她虽没有直观的体验,但就水涟与风符的紧张态度来看,这个结论决计无错。萧放刀闭关不可被搅扰打断,否则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个后果是对身体的反噬么?

她要是看不到扇形图、嗅不到这血气也就罢了,灼目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如何能把自己当瞎子?

但是萧放刀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否则也不会把这里清理得如此干净。她下午在攸心居待了那么久,可出现时身上还带着水汽,说明她来时匆忙,绝非慢悠悠地沐浴更衣、信步而至。

她对白行蕴出手之快,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快对武人来说固然是好事,但她若真的未将其视为威胁,至于连拔刀的时间都不给对方么?她似乎表现得太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催促她尽快解决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