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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宗主加特效(GL) 分卷(43)

风符来信,必是因为宗中出了些要紧的事,水涟持信而不得阅,等候萧放刀时不免紧张。

嗯。

她拆信阅览,指腹在软薄的宣纸上轻捻几下,片刻后,她收信抬头,露出股微妙的讽笑。

无甚大事,是审问宋余声时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他还未被处决?水涟有些讶异,对待这种叛徒,风符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人已死了,不过他死前说萧放刀慢条斯理,据实以告,别让水堂主去敛意山庄。

对方怔在原地。

他没想到宋余声会把自己牵扯进来。

萧放刀收到敛意之邀时宋余声已入刑堂,他不可能得知这个消息,为何说出如此诡异的劝告,仅仅是为了拖他下水么?

不,这毫无道理。

他说许垂露是楼玉戈鬼魂转世,这等无稽之谈宗主必不会信,那关乎自己的这一句呢?

饮河剑一事已让水涟在萧放刀面前抬不起头,再加上一个死人的遗言,他还不知道风符有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如果哪怕萧放刀对他有一分怀疑,有一丝避忌,他都会以头抢地,然后用投河奔井自证清白。

他不能忍受任何不白之冤,更不能忍受自己苦苦垒筑的信任毁于一旦。

水涟没有说话,像在陨雹飞霜中负屈衔冤、有口难言的活窦娥保持他挺如松柏的站姿。

萧放刀睨他一眼,道:只是知会你一声,可听清楚了?

水涟见对方毫不在意,神色几变,最终道:清楚了。

苍大夫遇到了点麻烦,还得在上面待一会儿,我们先吃。

好。

许垂露也觉察到那宋余声遗言诡谲,莫说水涟,就连她都心惊了一瞬,而萧放刀转头就去吃饭,实在潇洒太过。

不过,在看到玄鉴为她添置的早膳加菜时,她忽然觉得人就是应该潇洒一点。

玄鉴未怎么动筷,像往常那样只是看她饮食便得餍足,水涟神思不属地扒了两口饭便没再继续,反倒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萧放刀陪她吃了一刻之久。

许垂露饭饱腹鼓之后,苍梧匆匆赶到。

她闷头饮了一碗米粥,一面打嗝,一面开口:我嗝,从那刘细草打听到了些事。

刘细草?是那商客?他可曾发难?

苍梧大笑:对啊,你也觉得这名字好笑吧?若是长成他那样,我是不敢把本名告诉旁人的。

许垂露回忆了一下那人的身形,实觉滑稽。

你把人吓了一遭还不算完,又套他说了什么?

给他把脉之后喂了点调养身子的药,他感觉身体有所好转,大呼神医,非要拉着我给我讲他们刘家的好处。苍梧嘴里没歇,边吃边道,乌七八糟的商贾事就不提了,他说他这次的货里还有竹风派要的东西,似乎是聘礼。

聘礼?

苍梧点头:听说竹风少主也要参加比武招亲,这少主确是同辈资质上佳者,心气也高,好像觉得此番必能赢得比武,已经开始准备聘礼了。

竹风派?

便是那个惯以乐器为兵、被萧放刀一人杀去七位护法的竹风派?

那么,这聘礼一定十分贵重了?许垂露若有所思。

嗯,刘细草运送的仅是一部分,不过他吹嘘说自家的这一批乃贵中之贵、重中之重,其它商贾也有不少要去西雍的,这次的热闹恐怕非往年可比。

有了比武招亲的噱头,的确比纯粹的武林大会有趣些。只是,他为何要和你说这些?

苍梧脸色一黑:我原以为他是看中我的医术,结果他说这些是要为他女儿招婿!

?!

他说敛意山庄那又瘸又丑的二小姐都要出嫁了,自家女儿的婚事也得紧着张罗,他看我顺眼,才喋喋不休地吐了一箩筐好话。

许垂露忍俊不禁:那他可真是白费心思了。

苍梧一扬下巴:是啊,我说我马上就要入赘你们家,他打开窗户看了眼外头停着的十六匹玉花骢,颇受打击,让我走了。

第63章 .醴城闲逛

虽然这也不失为一种睿智的回答, 但许垂露总觉得这要引起某些不妙的误会,于是她干笑两声:是吗,如此看来, 他也无甚诚意

苍大夫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你是女子?

萧放刀忽而停箸搁碗,加入话题。

苍梧倒未觉唐突,苦笑道:说了, 他不信, 我又说我生得矮, 怕是配不上令爱,他反而更高兴, 说自家女儿高壮强健, 不能配高大的男子,就我这样的刚刚好, 我只好把明烽姑娘搬出来挡一挡。

?!

许垂露怔了怔, 然后很突兀地笑出了声。

对不起,从瓜中主角变成吃瓜群众的感觉实在太惊喜了, 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反观萧放刀,她云淡风轻的微笑在苍梧的三言两语中逐渐凝固。

我?想不到我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哈哈,是啊,方才你虽然没说话, 但仅是往那一站就叫刘细草记住了, 一听是你,他果然不敢妄议,憾叹几声可惜就由我离开了。苍梧见她神色有些古怪, 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啊, 抱歉,我把你们当江湖人了这毕竟事关名节,呃,明烽姑娘,你有心上人吗?

没有。萧放刀的回答毫不令人意外,我不介怀,苍大夫也不必在意。

你们四人个个琼姿玉貌,又有万贯家财在身,怎么身边一个伴也没有?

许垂露答道:大姐都没有嫁人,我岂能先嫁?

苍梧点头称是。

萧放刀颇有长姐气度地拂袖道:母亲冤屈未得昭雪,我无心顾及姻亲之事。

苍梧也说有理。

水涟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此时已轮到自己表态,被苍梧盯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惶然发现,几人皆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唯有萧放刀微微偏头,像是在看许垂露或是她身后敞开的客栈大门,总之没有看他。

这令他陷入一种被摒弃、被嫌恶、被排除的惊恐和悲恸。

宗主果然还是在意那厮的话!

他双手死死抓住膝上衣摆,紧抿下唇,脸色苍白,再没有平日答话游刃有余的从容,只空洞地挤出几个不成整句的音节:我呃不

什么?苍梧疑道。

没什么。

千回百转,欲盖弥彰。

苍梧若有所悟,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涟兄是不喜欢姑娘吧,没事,这没什么。

水涟恍惚的心神被这荒谬不经的安慰砸出一阵闷痛还混了股哑巴吃黄连的苦,但他觉此时此刻和苍梧计较这个实在无聊,还不如缄口任她胡猜。

许垂露见他吃瘪,实感可怜又好笑,便另牵话头,对苍梧道:我想种些简单好养、寿命短暂的花草解闷,你有没有这样的种子能借我一用?

她想这段时间的横向观察已足,是时候转换思路纵向研究一番了。

生华之奥在于生,或许一株植物栽种、发芽、成株、枯萎的过程能给她一些启发。

唔,寿命短暂我这恰有一个,叫如流花。苍梧从她随身的小包袱里摸出一粒浑圆的黑色小籽,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她生长不到十日,花期不过几个时辰,枯萎也在数日之内。而且花瓣纤细,盛放时一丝一瓣俱往下垂坠,如同悬瀑,因此得名。

许垂露小心接过,好奇地端详一阵:此花很名贵么?

名贵也算不上。只是因为状貌奇特,又十分脆弱,有些难寻罢了。苍梧摆了摆手,但苍家从来不缺这种古怪花草,拿去玩吧。

她如获至宝地将它包在绣帕塞入袖口,高兴道:多谢,待它开花时一定拿来给你看。我现在便啊,我似乎没有花盆和泥土,醴城应当有卖这些东西的铺子吧?

有是有,估计得找一会儿。不过,你要上街可不能独自出门。苍梧把最后一口馅饼啃下,用帕子抹去手上油渍,我得去给刘细草熬药了,几位慢聊。

许垂露讶然道:你对那人如此上心,不怕他念着你的好,铁了心要收你为婿?

苍梧起身,拍拍胸脯,把衣领的银票往里头塞了塞:拿钱办事罢了。只要出得起价,莫说女婿,就是孙子我也当得。

她理直气壮地往后院庖厨而去。

许垂露也对三人道:我去街上逛逛。

玄鉴积极开口:二姐,我陪你去吧。

萧放刀已然站起,只冷淡地抛下一句我也有些物什要购置便抬步离开。

许垂露转向玄鉴,柔声道:我们两人去便够了,你在这里陪陪明涟。

言罢,她提裙追了出去。

被抛弃的一大一小相对而坐,迷惘无措。

她们没事了?玄鉴眉头略蹙。

应当吧。水涟有气无力。

三哥,我想借客栈膳房做一道芳醪酥,你能为我试菜吗?

水涟目光涣散:不,我吃不下。

玄鉴点头:好罢,那我们聊些别的。

你真的不喜欢姑娘吗?

水涟突然猛咳起来,幽幽道:我想吃芳醪酥,现在就想。

醴城酒肆遍地,曲香满巷,置身其间,只需片刻便有酩酊醉步之感。

许垂露终于跟上那颀长背影,扶腰微喘:你你想说什么?

我应当说什么?

叫我出来,难道不是有话要说?

萧放刀抱臂眯眼:没有。

哦,那回去吧。她没脾气了,反正拿你的饭碗当花盆也是一样好用。

萧放刀敛色道:你要如流花做什么?

研究生华一卷。许垂露无意隐瞒,是否能成尚且未定,若是有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原来这些天你是在琢磨这个。

是啊。许垂犹疑道,你当真不在意宋余声所言?我看水涟似乎很受打击。

萧放刀摇头:他想得虽多,性子却天真,我不疑他。

许垂露品味一阵,笑道:你怎么看谁都天真?要我说,你自己也未必是个多复杂的人。

怎么说?

就比如你一人去找竹风八曲复仇,貌似英勇无匹,但暗含一股横冲直撞的傻气。

那便是你想错了。萧放刀语气悠闲,我挑竹风内斗之时前去,便是要看那八人是否齐心。我幼年时,他们对我的生死固有争执,却不会违逆左八孔的意思,但我那天到他们面前,不仅八人未曾到齐,而且在左八孔尚未表态时便有人抢话说不想去他们音调错乱,曲不成曲,合而杀之比各个击破更容易。

许垂露暗自心惊,哑然道:那你留下左八孔也有深意?

萧放刀幽然一笑:箫中填满黑玉石,那还是能出声的洞箫么?他比旁人更聪明,晓得利用外派势力为自己增添筹码,敛意山庄尤擅铸器,我砍他竹箫不断,便知这黑玉石必是出自敛意,纵我不杀那七人,坐上掌门之位的也会是左八孔。

竟是这样。

若我杀了他,要寻我麻烦的不止竹风一门;但留下他,只要他成为掌门,我此举便算是为他剪除麻烦,他对我恐怕谢多于恨呢。萧放刀道,左八孔武功不算绝顶,但在位数年间,令竹风派比昔日风光不少。

那现在的竹风掌门是谁?

年逾古稀的一位长老舒言春,也是左八孔的舅舅。

许垂露眉头深锁:左八孔如此安排,显然是为其子铺路,若这少主真赢了比武,娶得二小姐

那就要看何成则看不看得住这位侄女婿了。

酒香拂过鼻尖,烫人醉意的笼罩之下,这片天地的面目也变得暧昧玄虚、不可捉摸起来。

第64章 .窈蔼至幽

敛意山庄。

朔风吹起廊檐的一串伫金铃, 铃音惊起逗留在檐角的几点灰雀,然后回旋轶荡于红瓦白墙的载荣轩上空。

同时,廊下老旧的轮椅也嘎吱嘎吱地滚动车轮, 完成了一个滞缓的掉转。

它的主人不是灰雀,不会被一阵微风惊动,能让她有所动作的, 必定是极其重要的人或物譬如母亲温柔的呼唤。

至幽。

挽着绛色纱罗披帛的淑美妇人徐徐走向她残弱的女儿, 她的目光饱含深情与爱怜, 就连诘问都蕴藏着宽容和谅解的余地。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母亲。何至幽仰其被黄金假面覆盖大半的脸孔,任何一个待嫁的女子都会想要在出嫁前见见闺阁以外的天地, 我无法违逆您与庄主的决定, 只好用这种办法表达我的不满。

叶窈投去怜悯的注视:你一直很懂事,我知道成则的话让你伤心了, 可你要相信他会为你挑选一个世上最好的男子与你相配。

何至幽微笑道:当然, 他当然会谨慎挑选自己的继承人。

何成则没有孩子,最有望成为下任庄主的何希微又在两年前病逝, 他不得不开始为敛意山庄的将来考虑。他需要一位对何家永远忠诚的青年才俊以二小姐夫婿的身份接受他的教导与掌控,然后顺利承继敛意山庄甚至武林盟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