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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配只想开饭堂 咸鱼女配只想开饭堂 第23节

杨夫子一怔,有些不耐:“家中有事,不曾前去。”

“那就只是耳闻,不曾实见。”江楚看向山长,“俗话说,眼见为实。饭食好与不好,寻几位去了的学子们来一问便知。”

杨夫子面色一沉,于夫子却抢在他前头附和道:“黄老爷子、江夫子与我是张罗这场比试的人,不便评论,其他人都没去。资治通鉴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还是请学子们来评评,究竟如何。”

这一提议,倒是得到了一致赞同。山长立刻让童子们去请几位学子来。不过片刻,学子们便一一到了。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问法,单独进来说今日谈谈这比试如何,饭食吃了什么,味道可好?一共来了七八个学子,每个人提到比试都一脸兴奋,说到饭食那更是赞不绝口,什么都有夸的,得到最多夸赞的是酸梅汤。但无一例外,每个人吃的东西都是一样。

当最后一位学子离开后,之前问话时一直没开口的江楚忽然道:“杨夫子,可还要再找几位学子来问问?”

杨夫子脸色黑到了极点,起身道:“如此说来,想是我听错了。山长,诸位夫子,老朽家中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黄老爷子也站起身来:“天色不好,我也就不打扰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告辞。山长亲自将黄老爷子送到门口后,唤了江楚到一旁:“江大人,谢家宝树,偶有黄叶。杨夫子今日许是被人蒙蔽了,才会有此误会,还望江大人海涵。”

今日能对饭食产生不满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么短时间内就联合人来冲自己和于夫子发难,这位杨夫子意欲何为江楚也无意探究,只是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杨夫子是夫子,更是长辈,应当比我更明白道理。在下还有事在身,山长留步,在下告辞。”

看着江楚的背影,山长叹了口气:他何曾不知道杨夫子有些小毛病,喜好与些富贵人家交好,但是如今正是用人之计,杨夫子的学问十分不错,才请了他来。看来,以后要多多敲打杨夫子一番。

他刚欲转身,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山长回头,却是于夫子折返回来。见到山长,于夫子直接开门见山:“山长,昨日黄老爷子寻到我,说是要办这比试,一应饭食的银钱都由书院一力承担,还将银子托我去帮着定下饭食。若是山长不知,那这银钱岂不是黄老爷子自己担了?”

山长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黄老先生把里子和面子都做完了,偏偏自己听信了杨夫子的话,倒还累得黄老先生亲自来澄清。这,这可真是,如何是好啊?

江楚循着路转了个弯,瞧见前头立着的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黄老先生。”

本是早早离开的黄老先生捋着胡须,风吹动着他的衣衫,多了些仙风道骨:“多亏贤侄方才差人送了信过来,否则,今儿这一遭,岂不是我连累了你。“

江楚放下手:“世伯言重了。今日多谢世伯,让我又躲了些麻烦。”就他的身份,山长也不可能真的罚他。他只是不耐烦与那些人周旋,又不想暴露身份。

“贤侄全身而退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黄老爷子顿了下,“之前寻你说这事,你说山长和场地你去搞定,我还以为山长后头已知晓。若是山长不知,那你给我这饭食银子……”

江楚难得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银子是我给的,但却是朝廷出的。”

“朝廷?”莫非朝廷又拨了银子?

江楚瞧黄老爷子那模样,也知道自己今日不说清楚,他定是不会罢休。他沉吟片刻,言简意赅道:“承蒙各位同僚信任,托我替他们将物件换了银子来支持书院。”

黄老爷子捋须的动作顿住,倏而反应过来。好一个朝廷出的,分明是那些官员送给江楚的礼被他全拿去换了钱。不过这话倒是也没错,哪个不是朝廷里混的?黄老爷子笑着虚点了他两下:“你啊你。”

江楚知道他已明白,揖礼道:“那贤侄就告辞了。”

黄老爷子点了下头,随即道:“容与回来得急,不知家中究竟何事。我去了恐不方便,你去帮我盯着。我这里倒是还有些药材,若是有些缺的,就打发人来找我。”

江楚脚步顿住,对上黄老爷子一脸的坦然时,忽然心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匆匆应下离开。

此时天空已经布满了黑云,狂风鼓起江楚的衣衫,他似是无所感一样飞快向前。黄老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揶揄的笑容:昨儿个晌午再加上今日的情形,若是还不知道这小子心中所想,那自己也白吃了那么多饭了。

杨夫子本想回家,但走到一半就被风吹得站不住,他只得回到书院里头给夫子们留的住处。杨夫子本就一肚子火,偏来寻他的人居然这会儿还在他房中等他,杨夫子那满肚子的火还只能压下去:“劳烦稍候片刻,待我更衣。”

那人一见杨夫子的脸色便知结果了,起身道:“老爷还在等着,我先回去禀报,不打扰夫子了。”

杨夫子只得站住脚:“有劳跑一趟了。近日我寻得一样田黄石的摆件,难得有些巧意,正想着改日登门,请叶老爷掌掌眼。”

那人记了下来就告辞了。临走他还反倒宽慰杨夫子:“不过一时之事,夫子不必挂怀。来日方长,总有些其他法子讨回来,还望杨夫子多多保重。”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连串雷声炸裂开来,唬了门房里两位小厮一跳。年长的张三伸头看了一眼,对李四道:“天都乌黑了,我们还是将门闩了,回去那边屋里吧。”

陈宅一般过了酉时才闩门。这会儿不过刚刚酉初,满是乌云的天已经全黑了下来。两人也怕这雨落下来回不去房里,一拍即合。两人刚拿起门闩,又听几声闷响,两人不约而同地缩起了脖子。

“这雷倒是奇怪,怎么只见声没光呢?”李四喃喃道。

他话音刚落,又是几声响。张三回头望了望天,忽然一拍脑袋:“什么雷响,这是有人敲门!”说罢,他提高了灯笼,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去。

看清门外的人时,张三忙将门打开:“您怎么来了。”

李四就着光探头一瞧,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送姑娘回来那人。本想称呼,偏偏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得含糊道:“您里头请,我去给少爷通报一声。”说罢,他飞快地往里头跑去:“林伯,有少爷的贵客到。”

陈岩正在给陈苗苗喂白粥,听见有客人来寻自己,忙将东西交给石榴,自己快步走向正房。

他刚绕过屏风,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堂前:“江夫子?”

江楚应声转过身来:“黄老先生担心你,特意吩咐我来瞧瞧。”

……师父还能吩咐您?陈岩心中闪过狐疑,但是立刻欠身行礼:“承蒙师父挂怀,有劳夫子专程过来,我一切都好,还望夫子转告师父。”

江楚沉默片刻:“你姐姐如何了?”瞧见陈岩睁大的眼睛,他手握拳在嘴边清了清嗓子:“今日比试是黄老爷子和我一力操持,包括餐食也是其中一块,若是谁有个什么,我们自当承担。”

怪道方才江夫子请了这么多大夫,原来如此。陈岩回道:“几位大夫瞧了之后,有几位开的方子都一样,就按照那个拿药煎了。如今姐姐的热退了许多,人还未醒。大夫说,恐是晚间晚些,或是明早能醒。”

说罢,陈岩看了看外头的天:“外头天不好,恐要下雨。不若夫子先回,待姐姐好转醒来,我就差人去给师父和夫子送个信。”

话音刚落,外头哗啦一声,雨倾盆而下。顷刻间,外头就连成了蒙蒙一片。江楚袖中紧握的手松开:“看来,要叨扰贵府了。”

四处的灯点了起来,正房里头亮堂了不少。外头风疾雨骤,正房的门都关上了。王婆子收伞立在门边,林婶将两只食盒交给了陈语,又和王婆子撑伞离开了。

陈语将门关上,这才提起食盒往旁边的西厢而来。

蒸好的一整只鸡还冒着热气,金黄的鸡皮十分诱人。鱼切成块后码好味裹面粉过油,然后放进砂锅里头炖,喷香扑鼻。嫩白的豆腐仿佛一只只小舟,漂在微黄的蟹黄汤汁中,让人食指大动。红花藕炖棒子骨,那藕炖得十分软糯,一咬就在嘴里融化了。山药炒木耳、拍黄瓜、凉拌卤千张丝、跟晌午有些像的小菜,最后还有两只小竹屉。一揭开,雪白的雾气腾起后,只见里头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小饺,并一大碗碧荧荧的米饭。

陈岩帮着调箸放碗,一切都妥当后,他本想客气两句,忽然想起一件事:“江夫子,我这屋里没有备酒。”

江楚正色道:“我本探望而来,何须饮酒。”

陈岩松了口气,拿起筷子:“今日家中忙乱,没有来得及采买,招待不周,还要夫子不要嫌弃。”

“这已很好了。”江楚拿起筷子,第一筷子不是伸向鸡或者鱼,而是小菜。入口是熟悉的味道,江楚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是晌午吃的那种芥菜?”

陈岩正想给他分一个鸡腿,瞧见他的动作,倒是愣了一下:“是的,昨儿个姐姐让我尝的时候,我还问了一下。这是芥菜的球根先腌了又用红油这些拌的,最是下饭了。”

“的确。”江楚说话间,就吃了一大口米饭。

这还是陈岩第一回 独自招待人,这招待的人身份还不同寻常,陈岩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孰料不光是鸡还是鱼什么的,江楚都显得淡淡,就连虾仁猪肉馅儿的小饺,他也只用了两个,但是最后却把那一碟子拌芥菜丝给吃完了。

江夫子居然喜欢这等小菜,倒是让他颇有些惊讶。陈岩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问出要不要给江楚再上一份的话。毕竟这只是佐饭的小菜,问别人要不要再来一份,总觉得怪怪的。

一顿饭毕,除了那碟芥菜丝,其他都还剩了一大半。陈岩瞧见外头仍旧是瓢泼一样的雨,起身道:“江夫子,我们去东次间对弈喝杯茶?”

江楚也跟着起身:“好。”

这一对弈,就到了三更。外头雨仍旧未停,这么晚了也不可能让江楚就这样回去。好在方才林婶已经悄悄进来铺好了西稍间里的床,已经撑不住的陈岩顺势邀了江楚住自己的房间,他去住西稍间。

一番推让之后,陈岩留在了自己的房间,江楚住了西稍间。

陈语提了水进来:“江夫子,里头的浴桶是新的,洗干净了。这是热水,这是凉水,我先给您倒进浴桶?”

江楚将佩剑放下:“有劳,我自己来便是。”

陈语离开后,他打开了窗,外头雨已经小了许多。外头漆黑的一片,只瞧见陈岩和陈语撑着伞提着灯笼往二进去了。

沐浴之后,江楚这才觉得浑身轻了许多。待瞧见陈岩嘴角上扬地回来,他才关上了窗,转身吹熄了灯。

昨夜那番狂风暴雨,次日还是不到卯时就天亮了。江楚起身的时候,外头还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江楚也不想惊动旁人,就在房内练拳。

江楚两套拳打完后,陈岩起身了,洗漱完立刻过来瞧江楚。见江楚已经练出了汗,他又让陈语提了水来。等到江楚沐浴了出来,朝食已经备下了。

经过了一晚,再同桌吃饭,陈岩就自在了许多。他眼见江楚的筷子仍频频伸向那芥菜丝,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江夫子果然是很喜欢这菜,幸好他吩咐陈语给林婶说多备些。

论理,用过饭后,江楚应该自己提出告辞了。然而,放下碗筷之后,江楚开口道:“前儿个听你师父说,每次的功课你都做了两篇文章,可有此事?”

陈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去拿了文章。他曾听师父说过,江夫子虽然蒙荫十五岁就出仕,但他当时已经中了举了。若是他继续考下去,以他的才学,恐怕能荣登状元。师父长叹自己早已远离朝堂,有些事也教不了。而江夫子如今正在朝上,若能得他指点,这可是太难得了。

两人这一探讨,又直接过了午时,江楚顺理成章地留下用了晌午饭。饭毕,他正要继续看文章,忽瞧见林婶匆匆赶来,满脸喜色:“少爷,姑娘醒了!”

作者有话说:

很久之后,陈岩才明白,姐夫喜欢吃的不是某样菜,而是某人做的菜。

今天长了吧!

第51章 香酥炸鸡

正在拿文章的陈岩立刻抬头:“真的?姐姐醒了?”

林婶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呢。方才我正给石榴送吃的过去, 结果姑娘就醒了过来,还说我今儿个做的江自流闻起来特别香,还想要吃呢。”

“那可不能随便吃, 大夫嘱咐过的,这几日要注意她的饮食呢。我去看看!”陈岩将东西放下立刻就要走,刚走了一步, 突然想起了江楚,转过身来, “江夫子,瞧我这高兴的。不若,您在此处先歇息一会儿?”

“一道去吧。”江楚也站起身来。对上陈岩和林婶疑问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黄老先生十分挂怀此事,还嘱咐我若是有需要, 随时差人去寻他拿药材。我总得亲自去瞧了,才能向他回禀。”

师父果然是最好的师父。陈岩满怀感动:“江夫子, 这边请。”

从正屋后门出去,穿过夹道后, 顺着抄手游廊,就直达书房门口。花坛里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茉莉花,鼻尖萦绕淡雅的香气。假山本就有的,旁边搭着葡萄架, 一瞧那架子和土都是新的, 显是才移植过来。一路行来,还有一株樱桃树,一株枇杷树, 一株芭蕉树, 横竖都是能结果的果树。不用想, 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芭蕉树就在抄手游廊和书房的转角处,绕过去就是书房的正门。几人刚走到芭蕉树旁,就听见里头传来了陈苗苗的声音:“行吧行吧,不准我吃就算了。那兔子呢?兔子可带回来了?”

果然是姐姐的声音。陈岩不自觉地咧开嘴,加快了步伐。而江楚落后了一步,对跟着自己的穆天耳语了一句。穆天点头离开,直奔食肆的后院。昨日江楚他们下车后,马车就暂时停在食肆后院里头。

江楚走远了几步,在院中立等了片刻,穆天就提着一只笼子回来了。笼子里两团白绒绒正在互相依偎着,两双眼睛仿佛红石榴般明亮。江楚接了过来,进了书房。

他一踏进书房门,就听见陈苗苗急切的声音:“真的,兔子都带回来了?一只都没落下吧,还好好养着?”

陈岩的声音响起:“昨日下雨,就暂时把它们放到了柴房里头。放心,它们都只是伤了腿,都没大碍,早上林婶还给它们喂了草。”

江楚嘴角微微一勾,正要跨进里间门,就听陈苗苗兴奋地一拍掌:“那可太好了,今晚我们就生一场篝火,烤着吃!香辣的、孜然的、五香的,每种都来!”

江楚的脚步顿住了,目光再次落在自己手上的竹笼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本来刚才还依偎着岁月静好的两只兔子,这会儿都瑟瑟发抖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她昨天看到兔子如此开心的原因?他忽然想到她喜欢猫,这应该不会是这种喜欢了吧。

已经第五天了!

陈苗苗抱着陈岩这两日抱回来的小猫,生无可恋地躺在躺椅上,百无聊赖地给它顺着毛:“我只是烧晕了那么一下下,又不是肠胃出了问题,不让我吃辣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清汤兔肉也不让我吃?”

她怀中的猫忽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将头往她的手心里拱。陈苗苗连忙挠挠它的下巴,又退了一步:“行,兔子不让吃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食肆也不让我过去。我不做饭,看看总行了吧。”

石榴端上了一杯花露调的冰粉,不光没有放冰,也没放在井里湃过凉:“姑娘,大夫吩咐您这段时日不能耗神不能劳累,少爷也只是关心你。”

“那就请大夫来,给我把个脉,总行了吧。”猫舒服地闭上了眼睛,陈苗苗刚松开手,它又睁开眼睛。

石榴还想再劝,前头传来了一阵锣鼓和鞭炮声。怀里的猫站起身来,轻盈地跳到了地上,飞快跑开了。陈苗苗来了兴致,也不提去食肆的事情了,起身就往宅子门口走:“那我不去食肆,我去门口瞧瞧热闹总行了吧。这是哪家有喜事吗?”

她走得飞快,石榴在后头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快到门口时,石榴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加快步伐想要拦住陈苗苗。然而这会儿已经晚了,陈苗苗已经一个箭步跨出了门槛。

宅子的斜对面,凌云食肆的正对面,招牌上的红绸被扯了下来。鞭炮放完后的烟雾中,之前那个小胡子管事走上前来,笑着道:“今儿个,我们榜上有名食肆正式开业。这三天,凡是来的客人,我们都有两成优惠!”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好。舞龙舞狮又再次开始舞了起来,锣鼓也重新敲了起来。之前围观的人纷纷往里走去,看着好不热闹。

陈苗苗看向石榴:“这就是你们拦着不让我去食肆的原因?”

陈岩跨进凌云食肆的时候,顶头就瞧见本该在宅子里照顾陈苗苗的石榴正在上菜。他朝石榴向自己使眼色的方向看去,只见陈苗苗坐在柜台边,正瞧着大开的窗户外头。

看起来,还是没瞒住啊。陈岩径直走向柜台,担心地道:“姐姐,你身子真的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