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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每晚发疯 太子每晚发疯 第17节

他踱步走到一侧的书案边,看到角落处燃烧着安神香料的铜炉,透过上面光洁处反射过来的光亮,燕云朝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与明恬一身褶皱的衣物、凌乱的头发相比,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唇上的伤口自不必提,可在那唇角、下巴、甚至是脖颈处,燕云朝看到了一团团晕染的口脂,嫣红而又刺目。

燕云朝眸光微沉。

少顷,他唤了人来。

冯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来,立在屏风处试探:“殿下?”

燕云朝道:“找个宫女,送明小姐去次间梳洗。”

冯源一听就知道是皇太子回来了,当即面色一喜,回头向后招了招手,示意不远处的宫女过来。

待明恬跟着宫女走后,燕云朝又吩咐:“备水,孤要沐浴。”

-

齐冕在偏殿收拾整齐,伤口处也被太医仔细地上了药,缠上一圈圈纱布。

隔着一扇檀木镂空挂屏,皇后端坐在椅子上,侧目示意宫人送来一件件赏赐。

“刚刚在丽正殿,都是误会。”皇后微微含笑,柔声道,“太子前段时间受了刺激,因此难免情绪不稳,还望齐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齐冕连忙应道:“微臣不敢。”

虽然他心中确实非常疑惑,刚刚的皇太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严苛守礼、光风霁月的大周储君。

倒像是……一个暴虐弑杀的疯子。

皇后心中苦恼,把那疯子骂了一万次,面上却也只能端着淡笑,思索着该如何让这齐冕闭嘴。

“这些补品,”皇后指了指宫人抬过来的赏赐,“稍候就会命人送到齐府,权当是给齐大人补身体用。”

齐冕立时起身:“微臣愧不敢受……”

“只是,”皇后面色自然地打断了齐冕的话,温声续道,“太医也在悉心为太子诊治,相信过不了多久,太子的病症就会好转。在此之前,本宫和陛下都不希望有关于此事的消息传出去……”

齐冕当即就明白了,他现在回想起刚刚在丽正殿经历的生死瞬间,仍然觉得一阵后怕。他非常配合地躬下身,恭声道:“只不过是受了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娘娘放心,微臣定守口如瓶。”

皇后轻舒一口气。正巧在这时,皇帝来了。

与之一同的,还有齐冕的父亲,礼部尚书齐继忠。

齐继忠一进来就开始训斥齐冕:“你这逆子!竟敢冒犯太子殿下,还不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赔罪!”

齐冕自然照做。

皇后面上却有些不自在,偷瞄了一眼皇帝,心情愈发忐忑起来。

皇帝摆了摆手,制止了齐冕的赔罪,而后走到一侧高位上落座,他扫一眼殿中站立的众人,淡声开口:“皇后,你先退下吧。朕与齐爱卿父子说几句话。”

皇后屈膝应是。

从偏殿出来的时候,皇后还有些心神不宁。

在问过丽正殿宫人,知道太子已经恢复正常之后,皇后便冷了面色,抬步往正殿去了。

明恬刚梳洗完没多久,又被请到了太子和皇后面前。

殿内气氛压抑,明恬跪地行礼,低头就能看到不久前齐冕在这里受伤时留下的血迹。

皇后怒不可遏,她甚至都没有如往常一样以一副端庄宽厚的模样坐着,而是径直走上前,指着跪在地上的明恬。

“本宫把你从清平观请过来,好吃好喝伺候,又替你向陛下谏言,重审你家的案子,是为了让你安抚那个疯子,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撺掇他坏事的!”

燕云朝坐在后面,难得开口替明恬说话一次,“此事倒也怪不得明小姐。她并没有故意撺掇,便是儿臣,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发疯。”

只是一个前未婚夫,就能让那疯子受那么大刺激?

皇后怒气稍平,但她面色仍没有好转,质问明恬:“那今晨呢?太子今晨并未如常清醒,你难道不知?”

明恬老实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没有答话。

她确实知道,但她不知道朝朝为什么没走。她如果知道,那她一定会提前拦住,不会让朝朝见到齐冕。

燕云朝睨着明恬,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

他想起今晨那疯子起来时,把食指触碰到明恬的唇上,叮嘱她保密时,指尖那柔软的触感。

明小姐自然是知道的,但归根结底,是那疯子对他太过熟悉,能以假乱真,瞒过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宫人。

“母后,”燕云朝道,“当务之急,是想一想,以后若出现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

皇后恶狠狠地瞪了明恬一眼,回身走到燕云朝身侧的位置上坐下,想了想道:“不如以后就让明氏到你身边伺候,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应对。”

她想想就觉得后怕,如果今天冯源没那么激灵,晚一点去淑景殿请明恬,那齐冕是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到时候消息传扬出去,堂堂皇太子发疯滥杀朝廷命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朝臣可能一时不敢抱怨什么,但长久下去,焉能不影响皇太子这些年辛苦笼络的人心,动摇到储君之位?

燕云朝闻言微怔,扫一眼明恬,淡声道:“这样只会更加刺激到他。”

“那要怎样才好?”皇后焦灼地捏了捏帕子,心下愈发烦躁,“这明氏也来了有半个多月,你的病却仍是不见好转……”

说着说着,皇后的火气就直往上冒,她又转目看向明恬:“明小姐,之前给你的药物,你究竟用上没有?”

明恬默了默,道:“还未。”

皇后冷笑出声:“你好大的胆子!”

明恬知道,此时再多的解释,都只会被认为是狡辩,她索性闭了口,任由皇后责骂。

皇后嘲讽道:“你莫不是因为听那疯子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就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他今日能滥杀朝廷命官,明日就能因为知道你假冒一事,翻脸无情。到时候求诉无门,丢了性命,可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

明恬风寒还没好,今晨又是正在用早膳的时候被冯源请来的,她跪了这许久,早就觉得昏昏沉沉,身体酸软。

现下被皇后这般讽刺训斥,她难免觉得疲惫委屈,当下身体微晃,哑声道:“罪女不敢。”

“今晚……”皇后想勒令明恬今晚就给那疯子用药,但转念一想,那疯子今晨又滞留许久,下一次出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于是又改口道,“下次他再出现的时候,记得给他用药。”

明恬应道:“是。”

皇后垂目看她,面上又浮现了惯常的一副端庄模样:“明小姐,你知道的,本宫能谏言陛下重审旧案,也能去求陛下暂缓,如今案子刚开始重审,齐郎中又遭此变故,接下来这段时间,进展……也不是拖不得。”

明恬闭了闭眼:“是。”

皇后这才满意颔首,叫了书荷进来,把明恬送回淑景殿。

丽正殿内。

燕云朝目色沉沉,看着明恬离去的方向。

皇后望了望他,正想离开时,听到燕云朝道:“母后倒是还挺会恐吓明小姐。”

皇后一愣,嗤笑道:“你说重审旧案的事?我不这样说,怎么保证她乖乖听话?”

案子既然已经开始重审,还是当着张相与钱将军两位股肱之臣的面,文武百官在场,皇帝亲下的圣旨,那就没有那么容易再压下去。

皇后或许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拖上那么一小段时间,但朝堂上还有那么多人盯着呢,如果明家果然有冤,平反就只是迟早的事。

换句话说,不管明恬听不听话,她只要耐心等待,就能等到水落石出。

毕竟皇帝不昏庸,太子也不糊涂,他们没有必要冤枉良臣。

燕云朝不置可否,淡淡补充:“还有那位故人的事。”

皇后面色微变。

“用药的事,不劳母后操心。”燕云朝很快转移了话题,站起身道,“孤会想办法让他吃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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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委屈

燕云朝下午时就觉得身体发热,请了太医来看,果然是被明氏给传染了。

那疯子不在乎,他却觉得心烦。

燕云朝看了看窗外天色,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他坐上步辇,第一次来到这座地处东宫西南角,此前从未踏足的殿宇。

冯源躬身,扶着燕云朝下辇,正要上前通传时,被燕云朝止住了。

“都退下。”燕云朝说。

冯源垂首应是。

燕云朝站在殿门前,思绪很自然地就回想起前些天那人来此的场景。

那疯子从不会让人通传,明氏也不会刻意等他。

两人待在一起,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总是搂抱亲吻,痴缠紧密。

燕云朝眸光微暗。

庸俗。

他顿了顿,抬步踏入房门。

天色昏暗,殿中四角已燃起照明的烛。

明恬自午膳后用过药就一直昏睡,直到燕云朝走到床榻处也没有醒来。

燕云朝就站在那里,一手挑起纱帐,盯住明恬安静的睡颜看了许久。

半刻钟后,他收回手,打算离去。

明恬却在这时不安地动了动,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舒服。

“书荷……”她哑着嗓子,含糊地唤。

燕云朝顿住动作,目光毫无波澜地落在明恬脸上。她面颊微红,额上隐有细汗,看起来是与他一样发热了。

只不过他的症状还是要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