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姝拉着被子,声如蚊呐:“殿下说……说只喜欢我一个人。”
“哦~”梁珩的声音已经远不如昨晚那般缱绻旖旎了,而是跟平日一样清冷:“孤说的,自然是真的。”
“真的吗?”萧宝姝忍不住心跳不已:“那……那殿下说,喜欢我,却不能喜欢我,想见我,却不能见我,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梁珩脸色变了,但是侧身背对着他的萧宝姝并没有看到,片刻,梁珩道:“孤是一国的储君,自然不可将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在一个女人身上,昔日仪王之乱,历历在目,不可不引以为戒。”
仪王之乱,说的是百年前,当时梁武帝宠爱潘贵妃,欲废太子,立潘贵妃之子仪王为帝,从此掀开了太子一党和仪王一党长达二十年的内斗,让大梁元气大伤,太子和仪王两败俱伤,后由武帝三皇子登上帝位,是为梁文帝,文帝令后世帝王均以潘贵妃为戒,切不可过分宠爱女子,以致动摇国本。
萧宝姝愣了下,她说:“我又不可能做潘贵妃。”
梁珩道:“孤也不想你做那潘贵妃,所以,才一直跟自己说不能过分表露对你的喜欢,其实玉琢那件事,孤也知道你是冤枉的,还有,孤说自己喜欢玉琢,病好后也不去看你,这些都是因为孤想让自己远离你,不能将一颗心都给了你,但是,远离你这件事,孤终究还是做不到啊。”
梁珩这话,听起来掏心掏肺,萧宝姝稀里糊涂就信了,她到底是涉世未深,根本没细细思考梁珩话中的漏洞,反而对他的这番表白感动不已,她转身过去,望着梁珩,眸中含羞带涩:“殿下不必如此,宝姝一定会约束自己,做个贤妻良母,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殿下的负累的。”
梁珩轻轻一笑,如月般清华,他眸中似乎有万种深情,他抚摸着萧宝姝的脸庞:“孤自然是相信你的。”
他又道:“我会将玉琢送出府,以后,她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了。”
萧宝姝愣了下:“其实……她也挺可怜的,不必如此。”
“何必再给她过多幻想呢?”梁珩道:“她毕竟诬陷过你,又有多余的心思,太子府,她是不适宜呆了,孤会将她在外面安置好,这样,也算对得起舅舅和母妃了。”
萧宝姝听后,也不再过多置喙,她道:“一切都听殿下的。”
梁珩浅笑,他轻轻吻了下萧宝姝的脸颊,萧宝姝慌忙闭上眼,耳根子都红透了,梁珩眼尖,他拨开萧宝姝遮住额上的头发,她额头当初磕破的伤疤还没好,留下一个浅浅的如梅花般的疤痕,看来还需要再涂几个月药膏疤痕才能消失,梁珩敛容道:“以后别那么冒失,磕着碰着,孤也心疼。“
萧宝姝不由脱口而出道:“才不是冒失呢,这都是为了殿下啊。”
“为了孤?”
萧宝姝忽然住口,她在药王庙求药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足足跪了九千零一步台阶的事情,她想了想,忽然不想告诉梁珩了,告诉他,他会心疼吧。
反正他现在病也好了,就让这件事,埋藏在她心里,当个永远的让她骄傲的秘密吧。
萧宝姝打定主意,于是笑道:“都是因为担心殿下,才会摔倒留下疤啊。”
“原来是这样。”梁珩微微一笑:“那看来,孤要好好补偿宝姝了。”
“怎么补偿?”
“就是……让宝姝早日给父皇生个皇孙。”
萧宝姝的脸又腾得一下红了,梁珩看着自己的小太子妃羞到耳根子都红了的样子,不由又笑了,清冷眸中也多了些暖意。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作者有话说:
下周就要到重生后的剧情了
第16章
回府之后,梁珩遵守诺言,将玉琢送出了府,出府之前,他特地在玉琢和萧宝姝面前说的清清楚楚,说和玉琢只有兄妹之情,而且因为她之前伤害萧宝姝,所以留不得她了。
玉琢这回倒是安分,她还恭恭敬敬和萧宝姝道歉:“先前是奴婢认不清自己身份,得罪了娘娘,求娘娘宽恕。”
萧宝姝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还真有些同情她:“你是殿下的表妹,殿下一定会给你安排好一门亲事的。”
玉琢低眉顺眼:“谢殿下和娘娘。”
看起来,倒是真的知错了。
-
玉琢走后,梁珩对萧宝姝也越发好了,不但一改往日的阴晴不定,而且还日日嘘寒问暖,生怕她冷了饿了,萧宝姝也越来越喜欢和他腻歪在一起,她不由感谢那个在药王庙拼尽全力救梁珩的自己,若她没有救梁珩,也不会有今日的美满了。
萧宝姝最喜欢伴着梁珩批阅公文,梁珩对于国事最是上心,经常晚上批阅公文一宿都不睡,萧宝姝也问他:“殿下何以如此勤奋呢?”
梁珩看着她,道:“孤如今虽是太子,但是弟弟每个都文武双全,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看似离那至尊之位一步之遥,但稍微不慎,就是万丈深渊了。”
萧宝姝聪慧无双,自然是懂了梁珩言下之意,虽然皇帝对他很是信任,可是,身在太子之位,就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萧宝姝也不再多言,梁珩催她赶紧去睡,她也乖乖出门,可是很快,她又回来,还多搬个火盆进来。
梁珩失笑:“这屋子暖和的很,你干吗还要搬火盆,何况,这种事情,让下人做便是了。”
萧宝姝托腮:“我总觉得不够暖和,我怕殿下冻着。”
梁珩摇头,他拿自己的小太子妃也没有办法:“好了,孤不冷,你快去睡吧。”
“我不去。”萧宝姝道:“我想为殿下磨墨。”
“大晚上的,不睡觉,磨什么墨?”
“倒不是想磨墨。”萧宝姝承认道:“是想多陪陪殿下。”
“你每日见孤,还见不够吗?”
“见不够。”萧宝姝不同于梁珩认知的其他世家女子,她一向天真烂漫,从不羞于将喜欢这件事说出口:“我喜欢殿下,我想每时每刻都见到殿下。”
梁珩哑然:“宝姝……不要任性。”
“这并不是任性,喜怒贪嗔,本就是人之常情啊。”萧宝姝道:“喜欢一个人,所以想时时刻刻见到他,这也有错吗?”
“好吧。”梁珩摇头:“孤说不过你。”
萧宝姝抿嘴笑,她抢着为梁珩磨墨,梁珩则在一旁批阅公文,她特别爱看梁珩批阅公文时的侧脸,这时他会眉头微蹙,侧脸如刀削斧劈,目光直视着公文,仿佛要透过那一字一句看尽国事世事,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公事上的时候,这时候反而格外迷人,萧宝姝都看入迷了,一时之间都忘了磨墨。
梁珩蘸笔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墨,他责怪似地看了萧宝姝一眼,萧宝姝这才恍然大悟:“啊,我忘了,我马上来磨。”
梁珩侧过头,继续阅读公文,但是嘴角却仍然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如此反复,等到过了三更,萧宝姝已经困到趴在桌上睡着了,梁珩写完一行字后,他蹙眉,然后轻声一叹,将她轻柔抱起,就如同抱起一件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放在书房的榻上。
萧宝姝似乎在做着很香甜的梦,梦中她都是在笑着呢,梁珩看着她,轻轻抚摸上她的头发。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神中,已是从未有过的万般柔情。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萧宝姝。
-
元宵节的时候,京城举办灯会,以往元宵灯会都是陆从风带萧宝姝去看,这次萧宝姝嫁到太子府,她心知太子妃如果溜去看灯会,铁定会被那些古板老臣上奏折的,于是只好按捺下自己早已飞到灯会的心思,愁眉苦脸。
但是她愁眉苦脸还没到半日,就被梁珩发现,梁珩心知肚明,但还是逗着萧宝姝:“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谁。”萧宝姝趴在窗边,闷闷道。
“真的?孤可不信。”梁珩道:“秋实,秋实!”
“殿下不要喊秋实。”萧宝姝忙道:“真没有人惹我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愁眉苦脸?”
萧宝姝只好道:“我想去元宵灯会玩。”
“元宵灯会?”梁珩若有所思:“你想去,便去吧。”
萧宝姝叫道:“殿下您是在开我玩笑吗?我要是大摇大摆去了,明天就会有参我的折子了。”
梁珩刮了刮她鼻子,宠溺笑道:“不大摇大摆去,那悄悄去不就行了?”
“悄悄去?”萧宝姝不解。
“皇帝都能微服私访,为什么太子妃不能微服去元宵灯会?”
“殿下是让我乔装打扮出去?”
梁珩颔首。
“那殿下是同意我去?”
梁珩失笑:“孤不是说了,你想去,便去。”
“谢殿下。”
萧宝姝一高兴,就提着裙摆准备出去,但梁珩却叫住她:“宝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忘了什么东西?”萧宝姝挠头:“没有啊。”
梁珩咳了一声:“你再想想。”
“真没有啊。”
梁珩无奈道:“你忘了你夫君。”
“我夫君?”萧宝姝傻傻道:“我夫君,不就是殿下您吗?”
梁珩只好戳破:“你去元宵灯会,不带上夫君吗?”
萧宝姝这才恍然大悟:“殿下也想去吗?我还以为,殿下喜欢安静,不会喜欢元宵灯会这种场合呢。”
梁珩不轻不重敲了下她的头:“孤是喜欢安静,但孤也想陪你去。”
“殿下早说呀。”萧宝姝高高兴兴地挽住他胳膊:“那殿下就陪宝姝去吧。”
-
元宵灯会,几乎满京城的人都出来了,街上是熙熙攘攘,梁珩和萧宝姝换了便装出来,看起来就像一对神仙眷侣一样。
萧宝姝自从嫁人后,平日也难得出门,她看到什么都觉得想买,梁珩也给她买,最后身后侍卫抱了一堆东西,萧宝姝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当她看到一个精巧走马灯的时候,她又走不动路了,梁珩将银子递给老板:“买这个。”
萧宝姝忙阻止:“不要买了。”
“为什么?”
萧宝姝朝身后那几个可怜侍卫指了指:“他们都快抱不动了。”
梁珩轻笑:“这点东西都抱不动,怎么做侍卫?”
萧宝姝还是体恤下人,她忙道:“算了,我不买了。”
说罢她就急急向前走去,梁珩跟在她身后:“以前我送你那破烂东西,扔了吧。”
“什么破烂东西?”
“就是我去西州路上给你买的东西,我看到泥人摔碎了,糖人化了,就剩个金簪勉强能用,这些破烂,你还不扔啊?”
“殿下您怎么看到的?”萧宝姝是又羞又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