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不听话的鸟儿,一放飞便不知道归巢, 必须关进笼子,好好□□。
既然认定了她,余生悠长, 他可不想三天两头的就要出门去抓自己的娘子回家,他不是表兄,没那么大耐心。
两个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谁也不说话,大约过了一刻钟,还是小王爷先开了口。
“去吃饭吧。”他眼睛还在书上,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沐桃月不敢说不,也不敢动,膝盖跪的生疼,她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见她迟迟不动,子书俊不耐烦的冲这边瞥了一眼,这一瞥,便瞥见了她跟前那一小块被濡湿的方砖,是水渍。
哭了?他心疼的站起来想要过去抱她,却强按下情绪坐了回去,“哭甚?”
跪在地上的小女子只是摇头,一声不吭。
“说话。”
“没……没哭,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她用手背胡乱抹了几下,爬起来唯唯诺诺的行礼,“奴婢去吃饭了。”
她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带上了门。
小王爷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盯着门口发呆:关门关窗的哪里来的风沙?笨蛋连撒谎都不会。
他又低头翻了一页书,最终还是烦躁的一扔,打开门出去找她。
那个缩在桌子一角抽抽搭搭边哭边吃饭的身影,看了就来气,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倒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小王爷脾气上来,呵退了所有人,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沐桃月大惊失色,扔了手里的筷子就要跑,被擒住手抵在墙上。
“跑?”,一张俊脸终是染上了怒气,乖乖认个错就罢了,居然还想跑?
他凤目含威,沐桃月被他的眼神吓得脸色发白:“不……不跑。”
子书俊低头,抬起她的下巴轻轻一吻:“桃桃,可知错?”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开口我便会给,不要用这些小伎俩。
沐桃月睫毛微颤:“知错了……”
我最大的错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爱上一个王爷。
春衫单薄,顺滑丝绸制成的男装下,是玲珑美好的身体,他一手拥她入怀,另一只手解开了她的扣子。
“桃桃乖一些。”乖一些,等我来对你好。
春意微凉,裸/露出的皮肤刚感受到寒意,便被火热的唇覆盖,她不敢挣扎,只咬着嘴唇,压制住情不自禁的呻/吟。
“我会乖乖的。”若是不乖,你会杀了我吗?
“以后再不许如此。”
怎样胡闹都随你,但不要拿男女之间的界限来试探我。
“再也不会了……”
我只是贫贱人家的寡妇,再不会痴心妄想。
见她认错了,小王爷亲亲她哭的泛红的眼皮,指尖缓缓下滑,解掉了她腰间的丝绦,衣袍滑落,他爱的女子脸颊绯红,眼神湿润,手臂间桃花灼灼,像一颗等待采摘的蜜桃般粉嫩诱人……
“我会娶你。”誓言般的承诺说完,他将她抱上了一旁空着的方桌,十指相扣,唇舌纠缠,他迫不及待想要她。
桌子坚硬冰冷的触感让沐桃月充满了抗拒,她微微扭动身体,难过的乞求:“求您,求您不要这样。”
她什么都可以给他,但不要在这里,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随时可以吃入口的食物。
门口适时响起敲门声,伴随着眉远山试探的声音:“小王爷,外面闹哄哄的,有村民来报告说是什么温泉出事了,您……要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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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沐桃月来过的园子此刻挤满了村民,见大理寺的官差来了,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几个人进到木屋里,只见村长和长老们围成一圈,在焦急的争论着什么,除了角落那个小池子之外,上午还清澈见底的温泉全都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眼前情景过于诡异,连子书俊也不禁皱起眉头,望向几个争论不休的人。
“这是哪个混账干的!坏了村子的风水!”大长老刘润博气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拄着拐杖破口大骂。
另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捂着心口:“天罚呀,这是天罚呀!”
“还是快些将娃娃们找回来吧!这样下去,村子就要大乱啦!”另一位长老说道。
“不可,洞中有祖先神灵,不可进入!”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没完,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马上进洞找孩子,另一派则坚持洞中有神灵,不能踏足。
村长刘齐利看见子书俊他们来了,连忙抬手制止了两方的争吵,冲着子书俊做了个揖:“惊动了子书小王爷,真是罪过。”
小王爷闻言眉毛一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眉远山敲门时候说的是有村民来报告。
刘润博看见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推推刘齐利:“此处闷热,请王爷去外面吧。”
见他如此客套,子书俊点点头没说什么,看了一眼血红的池水,转身向外走,刚走两步就被人拽住了,他回头看,是一直没吭声的沐桃月。
方才眉远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两人之间也没有再继续,她穿上衣服之后就一直不说话,也不抬头,许是自己生气的样子太可怕,吓到她了。
“寺正大人。”见他回头,她怕烫似的迅速撤回了手,低着头声音怯怯的,“是染料。”
“嗯?”
“池子里的,是染料。”
第55章 安福村(八)  听见沐桃月说是染料,子……
听见沐桃月说是染料, 子书俊走到一个温泉边,伸手掬起一捧血红的水,然后双手相对搓了几下, 果然白皙的手掌顷刻被染成了淡红色。
他思索了一下, 沉声说:“晋司直留下,眉寺正, 让其余闲杂人等都出去。”
眉远山应了一声,对着村长和长老们一伸手:“各位去外面吧, 大理寺要检查这里。”
刘润博拐杖一杵还想说什么,被刘齐利拦住了:“行啦, 大理寺的官爷要检查,你也不能拦着不是?咱们出去等,出去等!”
他连拉带拽的把刘润博带了出去, 其余的人也都离开,只剩下子书俊、沐桃月跟晋鹏。
屋子里水雾氤氲, 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道, 血红的池水翻腾,看起来有些可怕。
“寺正大人,这染料我认得,是红蓝花。”沐桃月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山中常有, 易采易得。”
见她离自己有些远,小王爷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了, 他抿抿唇没说话,直起身子观察整个浴房。
这里共有七处温泉,其中六个被染红的池子是按照星图排列的, 依据的就是玄武七宿第一宿的斗宿,又称南斗六星,而最角落离得最远的那个小池子,则在紫微星的位置。
他目力好,远远的就发现小池子有些不对劲,他快步走过去,只见清澈的水里有丝丝缕缕的红色冒上来。
沐桃月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长长的笊篱递给晋鹏,晋鹏接过笊篱,朝着红色冒出来的位置捞了几下,捞上来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他拿下来,手立刻被染成了血红色:“这是什么?”
沐桃月从包里掏出一小块油布摊开用手捧着,示意晋鹏把东西放进去,然后凑到面前仔细闻了闻:“是海犀膏!”
“海犀膏?”
“就是牛胶,用牛皮熬制而成的,是一味滋阴润燥,养血补血的药。”沐桃月解释。
“牛皮收胶制成牛胶,质地坚硬有弹性,且黏性极强,可做胶丸,但是不耐水,浸泡可化,水温不同则浸泡时长不同。”
“大概要浸泡多久?”
她把手伸进几个温泉池里试了试水温:“依照这几池的温度,五个时辰便能泡开,冷水池要稍晚些,至多七个时辰也足够了。”
子书俊低头算了算:“巳时末我们还在这里,当时池水未有变化,如今已经申时,也就是说牛胶丸应是在昨晚丑时或寅时放入的。”
“是。”沐桃月再次仔细看看手里的牛胶,非常笃定,“不会早于子时。”
“桃桃会做牛胶丸吗?”他歪歪头看她,声音有些温柔,“大约多久能做好?”
沐桃月被他看得脸一红,低下头轻声回答:“若有现成牛胶,两个时辰可制好,再晾四个时辰以上。”
“时间够了。”子书俊转头吩咐晋鹏,“晋司直,你现在去临近的城镇买些牛胶,骑马去,务必天黑之前回。”
“是!”
三个人一起出了浴房,院子里一群人谁也没离开,见他们出来,一下围了过来。
大长老刘润博看起来很着急,拄着拐杖第一个发问:“如何?可有发现?”
“是有些发现。”
村民们也七嘴八舌的问道:
“是诅咒吗?”
“是不是天罚?”
“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诅咒,也非天罚。”看晋鹏骑上马走了,小王爷背着手,神情严肃,“大家稍安勿躁,明日正午,所有村民在村口槐树下集合,到时我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村民们还是不解的议论纷纷,子书俊退到一边,让眉远山去安抚村民,自己则带着沐桃月出了园子:“桃桃说染料是红蓝花,这山中可有?”
“这里的草木跟我们村子差不多,应该是有的。”她经常会上山采草药,对于植物的生长环境很熟悉,“这会儿正是红蓝花开花的时节,很容易找。”
“我们上山,去采些红蓝花。”
“不……不用劳烦您。”沐桃月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拒绝,“您公务繁忙,让车夫大哥陪我去就行。”
“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小王爷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叹口气点点头:“也好,山中不比城镇,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沐桃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快速跑出了他的视线
这是在置气?小王爷眼睛眯起来,说不出什么滋味,从未有人敢跟他置气。
沐桃月一路跑,刚刚寺正大人言语温柔,满眼柔情,她差一点点又陷进去了,可今天的事情让她很清楚,他们属于两个世界。
她就像一只蜗牛,小小一只缩在壳子里,这么多年风吹雨打都安然无恙,全依赖背上又厚又重的壳。
而他就像一只高傲的鹤,见到小蜗牛一时兴起,便来诱惑她走出壳子……
真是猪油蒙了心,蜗牛走出壳子的下场就是被鹤吃掉啊!沐桃月边跑边想,幸亏自己发现及时,壳子虽然坚硬冰冷,却可以保命。
“喂!你怎么了?”墙角处有人说话,把她吓了一跳,是刘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