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瑶客气还礼:“方小哥客气了。”
随即打量了一下方凉,心中疑惑了。这就是脑袋不大机灵的人?看着怎么不像啊。虽然心中不解,可也不好问出口。
古月瑶跟上次认识的管事和下人们都打了声招呼,就看起了食材。
今天只有一下午的时间,晚上还要赶回百花楼做菜,古月瑶看完现有食材,又估算了一下菜品的繁杂程度和需要耗费的时间,快速定下了四道菜。还是从巴蜀风味开始:干煸豆角,干煸土豆丝,麻婆豆腐,辣子鸡。
古月瑶的右手虽然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但切菜这种费力气的事,她还是不敢做。
想着大户人家的忌讳,古月瑶阻止了撸了袖子就要上前来帮忙的飞燕,让她就在厨房门口待着。
既然现在她的主要任务是教,那就让这个临时的徒弟干好了。边干边学,才能学得更快。
“方小哥,我们先做一道麻婆豆腐,这个是巴蜀风味,王爷喜欢的口味。”古月瑶招呼方凉。
方凉客气的应了声:“姑娘就喊我方凉就成,做什么该怎么做,您只管吩咐。”
古月瑶笑着应好,把需要的食材和要准备成什么样一一跟方凉说清楚。这边一个教一个做,就开忙了起来。
程遇则回了左修恒的院子回话:“主子,阿瑶姑娘已经到了后厨,这次带了身边的丫鬟来。”
“无妨。”左修恒点点头,把手里的信递给程遇。“太子殿下的信,你看看。”
程遇双手接过,迅速扫完,把信还给左修恒,问:“二皇子要到江南来督办运渠修建?”
左修恒冷笑一声:“是个肥差,还是个捞功名的好机会。”
程遇问:“主子,我们要做何安排?”
左修恒把信撕碎,丢进一旁烧着银炭的火盆:“加紧去查古家,一定要在二皇子到达之前,把刺史大人送进大牢。”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程遇脸色凛然,又问:“那和古大公子订亲的江南首富崔家,可要顺道一起查查?”
第42章 42
左修恒起身,走到榻边,姿态闲适地歪靠了上去,懒洋洋地说:“查,能和刺史府联姻,想必干净不了。”程遇应是,下去安排。
古月瑶在江东王府后厨忙了一下午。天快黑之前,在练习了几遍之后,厨子方凉终于把四道菜做得像模像样了:“阿瑶姑娘,您再尝尝。”
古月瑶挨个尝了尝,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个味儿,学得很不错。把菜分给大家吃了吧,王爷的晚饭我来做。”
方凉高兴地直点头:“我天性愚笨,能学会全仗姑娘教的好。”
古月瑶笑了笑。这么会说好听话的人,做事又那么麻利,真没看出哪里愚笨。这样伶俐的人居然还说不大机灵,江东王府用人标准还挺高。
古月瑶让人去问了下左修恒什么时候吃饭,掐着时间做好了四道菜,让人端上去,又跟方凉交代了一下明天要准备的食材,带着飞燕就要离开。
走之前古月瑶让人带着去找了程遇:“程大哥,你看这账是一天一结,还是做完一起结?”
程遇客气地答:“阿瑶姑娘,王爷的意思是做完一起结账。”
古月瑶点了下头,行吧。不是她怕堂堂一个江东王府会赖她的银子,主要是钱拿在自己手里才更安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怕她再怎么用心教,到最后方凉做出来的菜的味道都没有她做的香,到时候怕是个问题。但既然江东王都说了做完一起结,那也没办法。
不过好在,左修恒一直没有让方凉做菜给他吃,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是吃着古月瑶给他做的饭,也就没出什么岔子。
几天过去之后,古月瑶一直吊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古月瑶真的是忙飞了,每天晚上在百花楼忙到深夜,一边要做菜,一边要分开教郭厨子和柱子不同的菜。
第二天一早又要起床赶到江东王府。在江东王府忙了一大天之后,又要匆匆赶回百花楼。
不过好在江东王府对下人很体恤,方凉每天中午都要休息一个时辰,古月瑶也就得空能喘口气,歇歇腿脚。
程遇还很体贴地给古月瑶临时安排了一间房休息,她每天在厨房和大家一起吃过晌午饭后就带着飞燕一起过去打个盹。
忙忙碌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月底。
马不停蹄地连日劳碌,古月瑶本就瘦的脸越发尖了。但每天深夜回到百花楼自己的房间,记完账,看到账单上的总金额越来越多,离五千两的目标越来越近的时候,古月瑶觉得既充实又开心。
转眼就到了四号,第二天就是百花楼发工钱的日子。当天晚上忙完,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古月瑶又趴在床上仔仔细细算了一遍账。
之前有两千多两,加上这段时间在百花楼赚的,再加上江东王府那边教菜赚的,一共已经有四千三百两了。
顶多再有个三四天就能凑够了,等一凑够她就立马去跟江东王府结账,一天都不想多等。
古月瑶小心翼翼地把账单放回荷包,抱着装着全部家当的荷包,躺在床上嘴角弯弯,激动得好久没睡着。
五号一大早,古月瑶收拾妥当,并没有先出门,而是先去小楼找了苏慈。
她把百花楼的那部分账单给苏慈看:“公子,这是我这边记的账,您看是我找掌柜的去核一遍,还是您找掌柜的核一遍?”
苏慈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拎起古月瑶的账单随意扫了一遍:“行,你记清楚了就行,我信你。不用去找掌柜的核,这事儿他不知情。”
苏慈说完,把账单随意丢给古月瑶。
古月瑶接过收好:“公子,今天是发工钱的日子,我那五两银子一早的已经领了,这一笔,您看能不能也先结给我。”
苏慈冷哼一声,语气吊儿郎当:“就这么着急,几天都等不得?就算结给你,你这银子怕是也不够吧。”
想到之前江东王补给她的那一千两银子,苏慈并不知道,古月瑶含糊地应道:“江东王府那边,我最近教的菜不少,有时候做的菜好吃,还能得些赏钱。等过两天那边结了账,也就够了。”
听到古月瑶说银子快凑够了,苏慈脸色突然有点不好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该干嘛干嘛去。晚一点儿我叫六子把银票拿给你。”
古月瑶却赖着不肯走,搓了搓手,难掩神色激动:“公子,你看能不能现在就叫六子把银票拿给我?我现在还不急着走,可以等。”
一听这话,苏慈立马黑了脸,翘着的腿也放了下来:“怎么,怕老子赖了你的银子?这么大个百花楼在这,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古月瑶忙摆手,好声好气地解释:“不是,公子,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主要是我性子急沉不住气,要是今天拿不到银子,我这一天都没办法安生做事,得老想着这事儿。”
苏慈神情不悦瞪着古月瑶。古月瑶眉眼弯弯陪着笑,可大有一副今天不给她就不走的架势。
好一会儿,苏慈冷哼一声,骂了句:“黑心肝的小废物。”
古月瑶:“……?”黑心肝她知道,自从两个人签了合约苏慈就说过很多次,这是在骂她贪财,可她什么时候又成了小废物了。
见古月瑶平时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笑得开了花一样,苏慈不情不愿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苏慈数了好半天数出几张,又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点碎银子,翻来覆去点了好几遍,又扒拉扒拉收回一块碎银子揣回荷包,这才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拍:“拿去。”
“多谢公子。”古月瑶嘴角压都压不住地直往上翘,一边真诚道谢,一边嗖地一下把银票和银子都捞在手里。
仔仔细细点了两遍,发现一两不多,反倒比她账单上的金额还少了半两。
古月瑶捧着银票和银子,忍不住问:“公子,这数好像不对。”
苏慈瞪了古月瑶一眼,理直气壮:“零头抹了。”
古月瑶:“……”这苏老板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有的时候大方的要死,有的时候又抠搜得要命。
不过半两银子嘛,只要老板开心,拿去就是。
古月瑶把银票和银子小心翼翼的收进荷包,又把荷包收好,这才对着苏慈鞠了个大躬:“多谢公子。”
一边鞠躬,古月瑶一边忍不住暗自腹诽。这是个什么世道,原本她的卖身银子只有十两,结果苏慈这个黑心老板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成了五千两。
她拼了命地赚钱赎自己,还得感恩戴德给他道谢。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资本家吧,简直丧尽天良。
但不管怎么样,目标就在眼前,自由在向她招手,古月瑶还是忍不住高兴。
可见苏老板刚才掏银子跟割肉一样脸色难看,她也不敢表现出来,低垂着头,模样乖巧。
苏慈斜睨了古月瑶一眼,嫌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古月瑶转身,脸上再也绷不住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三两步走到门口,想到飞燕还在外面等着,古月瑶伸手在脸上用力掐了掐,疼得一阵呲牙咧嘴,总算强行把笑意压了下去。
“姑娘,咱们走吧,车已经备好了,等在后门呢。”飞燕远远地等在回廊转角,见古月瑶出来,迎上来问道。
见古月瑶脸上红了一块儿,飞燕指了指忍不住小声问:“姑娘你这脸怎么了?不是公子打了您吧?”说完这话,飞燕忙捂嘴神情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
古月瑶忍不住扑哧一笑:“没有的事儿。你先去跟车夫大哥说一声稍等片刻,我回去拿个东西,去去就来。”
见古月瑶笑了,飞燕也不多想,应了一声,颠颠颠跑走了。
胡月瑶脚步轻快,一个人回到楼上。进屋拴好门,把银票和合约收在一起装在一个荷包,拿针结结实实缝在了里衣上。
又把这些天攒起来的所有散碎银子单独装了个荷包,牢牢地系在了腰间打了个死结。
做好这一切,古月瑶才匆匆下楼,去后院上了马车,赶往江东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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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古月瑶在百花楼那等地方出入?”崔楚凝听完翠绿的话,震惊地无以复加,愣了好半天才问出这句话。
翠绿点头小声说:“回姑娘,奴婢绝对没有弄错。奴婢叫人一直暗地里跟着古大公子,见他最近时常往百花楼去。一开始奴婢还以为古大公子在青楼有了新欢,已经把那古月瑶给忘了。”
崔楚凝紧紧揪着帕子,点头示意翠绿接着说。
翠绿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奴婢好奇古大公子看上了百花楼哪个妖精,就亲自去跟了几天,结果意外发现每天上午古月瑶都从百花楼的后门出来,晚上又回去。”
崔楚凝问:“她可是做了那烟花女子?”
“奴婢瞧着不像。”翠绿摇了摇头答道:“奴婢远远瞧见,她一身丫鬟打扮,可身边还带着个丫鬟,还有车夫接来送往的。且看她神色如常,时常笑意盈盈,若是做了寻常烟花女子,就她那以前那性子,怕是早就想不开一尺白绫吊死了。”
“那倒是。”崔楚凝冷着脸说,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扭抽了丝:“易辰哥哥呢?”
翠绿:“古大公子坐着马车远远地跟过,并没有上前。只是古大公子并不是每天都出现,奴婢跟着那几天,只碰到过一次。”
崔楚凝听完脸都绿了,恨得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真真是欺我太甚。若是改日叫人知道,我曾和一个在青楼女子称姑嫂,我即将成婚的未婚夫还经常去看她,我崔楚凝的脸要往哪里放?”
翠绿站在一旁,没敢吱声。
崔楚凝一扫桌子,把茶杯摔在了地上:“也不知古家一帮子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想留她在刺史府,远远地打发了就是,或送到庄子上去任她自生自灭,或逼她削发为尼都好,怎么能把她往百花楼那种地方送。这要是被人知道,别说古家,就连我崔家脸上都无光。”
翠绿应和道:“姑娘说的是。”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我得在这事儿传得满城风雨之前,把那小贱人给打发了。”崔楚凝脸色变了又变,好一会儿说道。
翠绿出着主意:“那姑娘可要花点儿银子,托个人把她给买出来,远远地卖掉?”
崔楚凝想了想,摇了摇头:“银子倒是不在乎,只是怕是行不通。不知道那小贱人在百花楼里有什么际遇。我太了解易辰哥哥,但凡能买,怕是他早就把她买出来藏了起来。他在外头背着刺史夫人偷偷置办了一处僻静宅子的事我早就知道。”
翠绿问:“姑娘,那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
崔楚凝起身,攥着帕子在地上转圈走,好一会儿停下抬起头:“这事儿,我一个姑娘家不好出面,怕是得找我大哥帮个忙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翠绿点头应和,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有有些发白。
崔楚凝坐回椅子上,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之前我大哥见过一次古月瑶,对她一直念念不忘来着,还动过娶她为妻的念头,被我爹骂了一顿,让他不要扰了我的姻缘。但现在既然她已经不是身份矜贵的古家小姐,而是到了百花楼那种地方,想必我大哥很愿意金屋藏个娇。”
翠绿点头应是,可脚下却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