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眉头一弹,自暗处袭来。这人武功不弱,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挥刀一砍。叶善手里还抱着一个放手就哭的女婴,处处受制。
二人将屋内的东西都快拆了,叶善才将他制住,审都懒得审了,直接劈晕,后来又进来俩个,都被她劈晕。一直等到天亮,谢无苔从外头回来,看到屋内并排绑了三个人,脖子都不正常的歪着,明明都醒着,却没一人敢逃。
谢无苔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其中一人道:“我们是王将军的人!”
叶善的目光划过被戳烂的被褥没吭声。
谢无苔闻听此言果然一愣,“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人大概是觉得阴谋已经暴露也无需隐瞒了,其中一人梗着脖子道:“当然是来杀你!你是大将军毕生耻辱!你不配当大将军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来找他!你还不快走!离开这里!大将军他已经有儿子了,他们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将来他的儿子还会继承他的家业,你不会分到一点家产!”
谢无苔简直要被气笑了,看向说话这人,“我会稀罕他的家产?”
那人明显不信,言之凿凿:“你要不是奔着家业来的,怎么连孩子都带来了?我可告诉你,王将军并不缺孙子!他家里已经有三个孙子了!”
这人看上去也快四十了,说话语气却极为幼稚。盯着谢无苔的眼充满了仇恨和嫉妒。
谢无苔心里一突,脱口而出:“你不会就是那个儿子吗?”
那人面色大变,同他一起被绑的俩人齐齐将他护在中间。
谢无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忽得一笑,极尽嘲讽。
外头喧哗声起,百姓奔走相告,竟然是王大将军来了。
客栈迅速被官兵围住,有人站在外头喊话,让里头的绑匪速速将他们家孙公子放了,否则就会强攻,到时候若有伤亡,后果自负。
涿郡百姓一听这话,忙帮着王大将军一起骂绑匪。
谢无苔抱住孩子,表情冷漠。
叶善:“王朝阳不是你爹吗?你怎么姓孙?”
某个瞬间谢无苔想起了什么,忽然扭头看向他,“你姓孙?你就是王朝阳那位义兄留下的遗孤?”
孙公子被叫破姓孙,面上闪过一丝难堪。闻听此言又骄傲起来:“是啊!我义父和我亲爹情同手足,在我心里他们都是我亲爹。我义父这些年为了我付出许多,他一直非常疼爱我,没有人比他更爱护我。”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说这些话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谢无苔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放下孩子,忽而挥起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孙公子脸偏向一边,怔了下,哇一声像个小娃娃似的,大哭了起来。
谢无苔:“那你可真厉害呢,你跟你娘怎么不去死!”他另一个拳头正要落下。忽然房门爆裂,一人宛如泰山压顶般冲了进来,一拳打在谢无苔肩胛骨上。
谢无苔整个人向后撞去,若不是叶善在身后挡了下,缓冲了力道,只怕这一拳下去,他就要贴在墙上当肉饼了。
孙公子又哭又叫:“义父!义父!”
王朝阳很明显的皱了皱眉,想说什么见有外人在,又住口了。在看向屋内几人,一男一女一婴儿。怎么看,男女都像是文弱的普通人。再一看孙芮一身黑衣。王朝阳再傻,看一眼就明白过来了。一定又是这小子惹是生非。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怎么又故态复萌了?是他教子无方,愧对义兄在天之灵啊。
他已经快七十岁了,不再年轻,刚才心急义兄之子有难,情急之下使了全力,缓过劲来,忍不住咳嗽起来。
电光火石间又想起什么,猛然看向已昏迷了过去的谢无苔,狠狠一怔。
眨眼到了跟前,正要细看。自谢无苔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差点挖了他一双眼。
王朝阳的护卫火速上前,手执兵戈利刃,王朝阳又惊又怒,挡住护卫,“可是我儿卫国?”
谢无苔早就昏死过去哪能回他的话。倒是王将军的军师自他身后走出来,顺着下颌胡须,表情越来越凝重,“像!像啊!”
简直和王大将军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却不知因何原因,个子矮小,不如大将军英武伟岸。
废话!你小时候被虐待着长大试试?!
可巧,床上的婴儿又在这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王朝阳骤然回神,眼里莫名涌了热泪。他嘴唇颤抖一时说不了话。军师赶忙道:“快!将少爷少夫人和小少爷一并送回府!”
“当心点,都给我小心点!”
被忽略了的孙公子忽然大叫一声:“爹!”
王朝阳心累无比的闭了闭眼,亲自解了绳索:“走。”
孙公子:“爹,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要对付大哥,是他对我喊打喊杀你也看见了。我什么都没干。”
军师冷笑一声:“对,你什么都没干。你只是在大少爷的被褥上斩了一刀而已。”
王朝阳一顿,将他深深一望,满含痛惜。而后大步离开。
孙公子焦急:“爹!你不能不管我啊,你亲儿子是儿子,我也是你儿子啊!”
军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得了吧孙公子,一直以来我们将军也没认你当义子,你非没脸没皮的往上凑。现在我们正经的大少爷回来了,烦请孙少爷往后别来烦我们家将军了好吗?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怎么就没呢?”
孙公子看着远行的人,恨得咬牙切齿,跺脚捶地:“你们会后悔的!我要让你们所有人后悔!”
**
将军府内,一片兵荒马乱。
顾诚带着他爹的书信一路来到涿郡,到了将军府,话还没说完整一句,就被四面围堵。双拳难敌源源不断的兵戈相向。顾诚束手就擒。
府内一处小院,顾诚见到了奶奶。跟想象中的一样,老太太半点没受磋磨,精神状态看上去比先前还好上许多。此刻也没闲着,正磕着瓜子听说书的解闷。见了顾诚被绑进来,脱口而出:“你来干什么?”
顾诚说:“我要知道您老这么逍遥自在,我也不会来啊!”
老太太翻白眼:“王仁义可不是浪得虚名!他能干出二选一,营救对他有一饭之恩的义兄遗孀幼子,而不管妻子儿女性命。他就不是那等会虐待俘虏的人。”
“知道我在他这,你们还过来?毛病不是!”
老太太伸手就打了孙子一巴掌,又道:“这要是换做我爹娘被他绑了,我根本就不会救,送给他为二老养老送终多好!”
顾诚:“祖母,一路上曹老二有没有亏待你?”
老太太:“他敢!我那会儿心情可不好了,他看我一副要死的样子,就怕我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丧命了,他白忙活一场。一路上可孝顺了。”
顾诚长舒一口气,虽然事实情况并不一定真如奶奶所说的这般轻松,但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一颗心也放下来了。
此后数日,王朝阳一直没现身。后来他才得知他爹亲书一封,将他给卖了!可真是他亲爹!
顾诚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真来当人质的。王朝阳不来,他只能跟送饭送茶的丫鬟小厮放消息。说大将军的亲儿子没死,今次也过来了,就在路上。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番话,王将军一笑置之没当真,倒是让孙遗孀听了去,和儿子一番商议,决心先下手为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0-26 23:57:35~2021-10-27 23:5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个姑娘10瓶;头秃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顾家祖孙作为不吵不闹高配合人质,在府内拥有高标准的生活质量,以及一定程度的自由。意思就是只要不想着出府逃跑,整个将军府除了大将军的议事大厅以及他的独居院子,顾诚都可以随意走动,前提是得有俩个人跟着。
顾老太太心宽着呢,反安慰孙子,“有人愿意给别人养老娘养儿子就让他养,急什么?咱安安心心待着,牛羊肉吃着,啥也不用干,还能过上好日子,这世上哪能找到这样的好人家啊!”
大将军府忽然人仰马翻的闹腾起来的时候,顾诚正在厨房学做烤鸭。
炙烤羊肉是北地一绝。他连着吃了好几天了都不腻,非常美味,他觉得善善应该喜欢。
顾诚在临安就是贵女们争相爱慕的对象。北地风沙大,男子大都皮肤不好,又黑又糙。顾世子一张小白脸,遭到了将军府男人们的集体鄙视。好在他骨架遗传他爹,身高腿长。往那一站,顶着一张小白脸,气势上也不输北地的糙老爷们。
奈何,他一来就束手就擒,连挣扎一下都不。第二天就往厨房钻,整的跟煮饭婆似的,北地的男人因为他爹的威名对他生出的那么一点敬畏之心,全都喂了狗了。甚至私下里都在传,弘治十二年与梁军那一战根本不是这个油头粉面的顾少爷的功劳,肯定是顾侯派了亲信帮他,然后顾世子顶了别人的功劳。这没什么好稀奇的,虎父犬子的事多了去了。谁叫他投了个好胎呢,就算是个草包,也能在他爹的威名下,给裹上一层金镶玉。
男人们磨着后槽牙背地里辱骂他。女人们可不管这些,北地的糙爷们看腻了,忽然临安来了位唇红齿白的贵公子,谁不来瞧稀奇?
顾公子身份高贵脾气又好,竟然还不讲究“君子远庖厨”那一套,又尊重女性,谁人不爱?
于是这几日,将军府的大小娘子丫鬟全都爱往厨房跑,尤以邬将军的二女儿邬丹珠为甚。
邬丹珠今年十七岁,正是少女最美好的年纪,高挑丰满,性格火.辣外向,拥有众多爱慕者。光将军府的年轻小将就有好几个每天跟斗鸡似的争风吃醋。
最近顾公子来了,斗鸡们终于结束了内斗,空前统一了起来。
然而,顾诚只一门心思的学做北地风味,斗鸡们啄他,他只当人在屋檐下必然要低头,也不在意,并未深想。叫大姑娘小媳妇看了去,越发觉得顾公子人好,风评更佳。
这日,顾诚也不知自己哪里戳到一名小将的肺管子了,上来就找茬,可巧被邬丹珠看了个正着。二人就吵了起来。
顾诚不着边际的想:“年轻人谈感情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能吵起来。虽说有矛盾就要说出来,可是吵着吵着也容易火上浇油,脑子一热就戳人痛处了。不处也就罢了,还要相处就是个疙瘩。我和我家善善就不会。她从不和我吵。”嗯,惹急了直接动手。
“我也不会和她吵,有什么矛盾不能心平气和的聊开的?非要把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心累不心累?”
他暗搓搓的拉踩,心中得意。
耳边的争吵一直就没断,他手里拿了个小刷子悠悠哉哉往羊肉上刷调料,忽然胳膊被人猛得一拽,一罐子调料全打翻了,倒了下去。
“我就是喜欢顾公子怎么了?我还想嫁给他!你咬我!”邬丹珠的胸有意无意的蹭在顾诚的胳膊上。
顾诚眼角直抽抽,着急忙慌的抢救他的羊肉,对邬丹珠鼓起勇气的表白全然没入心,抽开胳膊,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跟抢救垂危病人似的。
小将军看心上人被冷落,反打抱不平起来:“姓顾的,你什么态度?丹珠不比你的羊肉重要?”
顾诚大为光火:“我练好了手艺做给我媳妇吃!你说重要不重要?要吵架边儿吵去!”
与此同时,将军府忽然热闹了起来,吵吵嚷嚷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顾诚心有所感,面上一喜。
邬丹珠伸开胳膊将他一拦:“顾大哥,你成过亲了?”
小将军心内狂喜,面上却同仇敌忾:“你都成家了怎么不早说?还欺骗年轻姑娘的感情,你做人太差劲了!丹珠,咱们不理他!他就是棵没安好心的歪脖子树。”
邬丹珠推搡他:“你才是歪脖子树!”
顾诚已快活的绕开他们朝前头跑去。走不多远,又被拦住。
“顾大人,我家将军有令……”
**
却说另一头,谢无苔痛晕了过去后,火速被抬回了将军府。又慌忙叫了府医看诊。
王将军那一拳重,直接将谢无苔的肩胛骨砸碎了。府医治伤可想而知有多疼。谢无苔又给治清醒了。因为过往惨痛经历,他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很难相信陌生人,而后拼命挥赶救治他的大夫,口内大喊:“大娘子救我!大娘子救我!任府医怎么劝都不行。
王朝阳没敢靠近,站在通往内室的门外,满心愧疚。他近一二年身体每况愈下,一着急就容易咳嗽不止。原本大夫就告诫他,以他目前的身体不能再动武。先前情急之下,又莽撞行事,不仅伤了自己,还伤了亲生儿子。到底是报应来了吧。
他咳得胸腔震荡,喉头一甜。
军医担心他,说:“将军您先回房歇息,少爷这里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