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
程宝珠喊,院子里一阵风飘过,卷起一片枯叶,没人回应。
“爸爸!”
大闺女也跟着喊,依旧没人回。
等大闺女捣腾着小腿每个房间找过一遍后哼哼唧唧说:“妈,爸坏!爸爸玩去了,都不带好!”
她不高兴!
程宝珠也生气,简直火冒三丈。这人绝对看戏去了,看戏还特么不带她!
母女两人在这瞬间都不约而同地被气得跺脚。
学校里。
此时天色彻底暗下,只留下天际之处的最后一抹晚霞。
今天是周末不需要上晚自习,所以校园里来来往往很多人。
马立身正往宿舍楼下赶,因为有同学说楼下有个女人在找他。
是谁?
说真的,他接触过挺多女生,但此刻心里蹦出一个个的人里还真就没有程宝珠。
自从被程宝珠反手告到辅导员那里去,还给自己安上个处分后,他就再也不敢去找程宝珠。
这女人忒狠,好看归好看,有钱归有钱,但他实在把握不住。
所以楼下是谁?
是供销社旁边卖菜的小白,还是纱厂的女工小赵?
马立身对外说自个儿没结婚,每天又穿着白衬衣梳着大背头人模狗样的,再加上大学生这层身份,着实能吸引几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但——
他满怀欣喜地下楼,然后蓦地懵住。脸上微笑凝滞僵硬,看着眼前人有些不知所措。
“马立身!”
徐川刚赶上来时,就见蒋明霞瞪大眼睛冲了过去。
她边冲边从竹篓后掏出个擀面杖来,横眉竖目地对着马立身一顿狂打。
“让你骗俺钱,让你骗了俺家钱还想甩了俺!”
她挥舞着大棒,打得马立身嘴上嗷嗷叫脚下在到处蹿。
“你个遭瘟的白眼狼,还敢瞧不起俺们,还敢用俺钱来骗婆娘。俺啐你一脸,你忘了你吃不起饭的那几年是谁养你,你考试读的书是谁帮你找的,你会开那么两贴药,是不是俺爹教你的!”
“翻脸不认人,还钱!还俺钱!”
蒋明霞气红了眼,扯着嗓子大喊。
此刻什么外头有女人的事儿她都忘了,就记得她爹她娘她弟都穿不上马立身身上的这种衣服,她爹娘弟弟更没穿过他脚下的皮鞋。
这是用她钱买的衣服!
这是用她钱买的皮鞋!
霎时间,周遭一片寂静。
我靠,好刺激的场景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紧紧盯着他们看。
就连宿舍楼上的人,都赶紧跑到走廊上伸头兴奋看着。
徐川混迹在人群中,摸着胳膊抖了抖,也看呆了眼。
“明霞你咋来了?”马立身瞧瞧周围捂着脸哀求:“咱们等会儿说成不成,换个地方说。”
蒋明霞脾气拧得很,使劲掐他拍他:“不行,你快点把钱都给俺。俺是瞎了眼和你结婚,现在俺要跟你离婚了,你把欠俺得钱通通还给俺。”
她又把擀面杖举起来,马立身赶紧躲开低声训斥:“够了!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他竟然还敢还嘴,蒋明霞愣愣冲了过去,直接把他摁倒在地上。
“还俺钱,俺要跟你离婚。”
“你个不要脸的还用俺钱找婆娘。”
“你娶了俺还看不起俺。”
“快还俺钱,俺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总共二百八十五块钱。还有三百斤红薯和六十斤白大米!你这几年吃俺的喝俺的,每个月吃的肉也得吐出来还给俺!”
人群再次寂静,而后瞬间骚动。
徐川忽然捏着声音喊:“白眼狼,还人家血汗钱!”
下一秒,人群里好几个人也看不过眼跟着嘀咕:“真是白眼狼,还钱啊。”
渐渐地,出声的人越来越多,马立身只觉得丢尽了脸面,他身上已经有处分了,再来一个他就得退学的。
他深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学,那么这事就不能闹开。于是在各种指责中,他退一步说:“我还你钱,所以你能不能放开我,咱们私底下再说,成不?”
马立身这次真的带着哭腔祈求说。
蒋明霞愣归愣,但是一点儿也不傻:“你现在就把钱给俺。”
“我钱没在身上。”
“那你就去拿,我坐在这里等你。你要是不来、不来……”
“他敢不来的话,妹子我带你去告老师!”
忽然,有个女生愤怒道。
她最恨这种人渣,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马立身无法,只能遮住肿清的脸上楼,掏出一半的钱下楼。
蒋明霞瞪他:“不够!”
马立身可怜说:“我真没了,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刚刚出声的那位女生看不下去,拉着蒋明霞上楼:“你别信他,直接翻他柜子衣服去!”
“哎哎哎!”
马立身惊恐地跟上去,他绷着胳膊,脚上还一瘸一拐的,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在楼梯上摔了两跤。
“哼哼!”徐川眯着眼嗤笑一声,看到满意的结局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徐川恶魔低语:不要试图跟我比奸诈。
第74章 宝珠烦恼
宿舍楼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来,徐川回家后绘声绘色地跟程宝珠形容了一番当时的场景,惹得程宝珠更是气恼。
她要看直播,而不是二手转播!
但在直播过了的情况下,程宝珠忍了又忍,勉强耐着性子听徐川的讲述。
“……估摸着他有顿苦头吃,那位蒋同志把擀面杖挥得梆梆响,我看了都瘆得慌。”
“后来我看他脚是瘸着走的,手臂也僵直的梗在胸前,还好你们不要拿手术刀。”
“之后我回来的路上就看到男生宿管跑了回去,还有老师也跟着呢,也不知道之后有没有处分,你们背两次处分得退学吧?这种人谁敢让他看病,做人都没德还想有医德……”
徐川说得愈加兴奋,就连闺女都抠着脚丫坐在床上听得津津有味。
就在两夫妻正为此事偷偷笑时,学校的领导们却差点儿愁秃了头。
其实这种事在当下真常见,有丈夫媳妇背着行李来找考入大学的爱人的,甚至还有抱着娃娃到学校里哭的。
所以各所大学都对处理这种事有了方法和策略,无非就是安抚与劝返。
主要怎么处理,处理到那一步其实得看这件事儿的根本性质恶劣不恶劣。
比方说有的女学生有苦衷,当年嫁人时就是被半逼半推的。人家委屈求全考上了大学,难道学校还真能让人把她带回去?
这不可能。
还有就是比较常见的情况,男方撇下妻儿后在学校中彻底脱离婚姻,学校领导对此情况虽然唾弃万分,但具体该咋样还得看来告状的女方。
有些女方这种情况下依旧不愿离婚,你校方要是真处置了学生人家还不高兴,她还得再闹,这能咋办?
当然有那种愿意断得干净的最好了,他们也好处置。该给处分给处分,该记过记过。
反正种种情况他们校方都见识过,有充足的应对办法。
但,今天这种情况真就不知该如何处理。
“俺不管你们,俺就要钱。没钱给俺俺就住在这首都里不回去,每天都来找他要钱。”
从始至终,蒋明霞就这一句话。
今年她家钱被马立身偷偷带走了,整整一百三十八元。刚刚翻了他宿舍内所有家当,竟然只有五十六块七毛三!
蒋明霞气得差点把擀面杖给敲断,当场的所有人生生吓一大跳。
她犟得跟头牛似的,翻来覆去都是要钱的话,说着说着梗脖子眼泪哗啦哗啦流。
马立身是偷偷拿走钱的,走的时候就留下一张写着急需用钱马上会还的话,蒋明霞当时真的相信了他。
可他都来首都一个多月了,依旧没还。爹娘都快急疯,说他肯定是跑了。蒋明霞虽不愿意相信,但内心深处哪能不知道爹妈说的是实话。
这钱不单是她的钱,还有她爹妈的钱,是攒来给家里修房的,给她弟娶媳妇的,如今全都没了。
反正,要钱!
没钱,不走!
校领导:……
奇怪了,这是打哪里来的犟驴?
第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