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忽然在路边停车,摇下车窗露出半张脸,声音有点贱兮兮。
方正强微笑:“徐老板是去看店铺?”
“对啊,你这是去干什么?”徐川往后一靠,抽出根烟给他。
方正强这会儿可谓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恨不得把徐川戳出几个窟窿来。
我干什么去你不知道?
他僵笑咬牙接过烟,直接放耳朵上夹着,声线平稳,答非所问:“出了点事,要去处理。”
徐川挑眉:“那就祝方老板马到成功。”
靠!方正强腮帮子都快被他咬酸了,他从未见过徐川这么厚颜无耻之徒,明明是你举报的我,如今还敢若无其事的和他说话!
两人如今并未撕破脸,在外碰上面时还会握手交谈,只有两人才知道彼此心中都憋着股劲儿,都想把对方搞下去。
方正强如今对外是个厚道人,经常提起自己愿意照顾弟弟生意,弟弟却不愿的事。
顺带隐约透露自家老爹死的时候,弟弟还在外潇洒着,第二天才回来的事,最后感慨一声长兄难为啊。
这话气得方正明青筋暴起,屁,他爹死的时候他在外省呢,第二天回来时才得知此事。
方正明若懂得“绿茶”、“白莲”这两个词在后世的含义,必定会啐他一句:你特么就是个老绿茶,老白莲!
也只有徐川这种人才能治你!
确实,徐川两句话就把方正强气得牙痒痒,他反而潇洒挥挥手,开车离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从前我被你搞得晕头转向,这种罪你也得受受才行。
还有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自己给人递的把柄,就别怪别人利用。
徐川也认识记者,等方正强今天去交完罚款,明天就把他的事儿捅出去。方正强估计是还没想到这茬,他觉得徐川没那么“奸诈”。
然而徐川就是如此“奸诈”。
孟松青在店铺里指挥着,如今店里正在搞最后的卫生。
店铺开在人流量大的街边,总共两层楼,站在店铺外透过大窗户能瞧见一张张的桌子。等到晚上灯一开,这里便是整条街最明亮的地方。
他说:“人手已经培训好,明天卢飞来就来。另外那家得这个月月底才能开,已经让潘然去那儿带着人培训了。”
徐川点点头,四处望望,又摸摸窗户看看有无积灰,然后慢慢走到后厨去。
大堂上的员工忍不住瞥向这位幕后老板,趁着孟松青陪着徐川进去的空隙,偷偷交头接耳。
有个女孩说:“老板瞧着很年轻。”
旁边姑娘道:“不知他往后会不会常来。”说着眼睛紧紧看向后厨方向。
另一侧的男人也没挪眼:“咱们这也算总店吧,老板应该会常来的。”
“北海那边的才是总店,老板亲自掌厨。”有个岁数大点的人这么说,“我们胡同有个姑娘就在总店那里上班,不过从今年开始老板慢慢退下来,据说在专门带徒弟,咱们这里来的掌厨,就是老板的徒弟。”
他说的时候众人都听得入神,这不禁让他有些洋洋自得:“我们胡同的姑娘还说,老板最近又准备收徒呢,由老板一手教出来的,往后得是嫡系弟子吧。”
这个行当,特别讲究师传。
古话说:天地君亲师。这个行当的师父,是得当做第二个爹来孝敬的。
而徐川还不到三十岁,竟然就能开师门收徒弟,这震惊不少人,也给徐川添上几丝神秘色彩。
觉得他神秘,渐渐就有崇拜。程宝珠本以为自己治病救人才是最受崇拜的,哪曾想是徐川这个厨子先胜出,简直气煞人也!
大堂里有的姑娘眼睛都亮了点儿,嗫嚅说:“也不知道我们女孩能不能去。”
那个男人笑道:“你肯定不能,其他女孩说不准。”
众人疑惑,这怎么说?
“人家要招的是18岁以下的人,还得有基础的,男孩女孩倒是没规定,不过我想着应该还是收男孩。”
“凭啥?”有姑娘不服地咬着嘴唇。
“老板是男的呗,人家都家室的人了,据说对他妻子好得不成,肯定不愿意收女徒弟。”
“哼,是你想得太龌龊。”
“不信你自个儿试试,要我说这样还不如去老板娘的药膳馆干活呢,老板娘那里倒是指名道姓收女生……唉,可人家要是上过大学,专门学医出来的才成,说来说去还是要有技术。”
如今普通人也晓得,技术学历越来越重要。
徐川还在后厨中仔细观察,做餐饮的,他最害怕后厨出事。
他瞧了两遍后才离开,紧接着又去找相熟记者,把最看不得这些“国贼”的老教授写的文章交给记者。
徐川自知自己写不出如此高深的文章,于是找各种关系了解到这位老教授。
“这问题很严重啊,我想跟您探讨探讨……”
徐川面上满是忧虑,如是说道。他在人家办公室里待了一下午,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耷拉着眼皮呆呆木木的。
为啥?
“陈教授实在能讲,他一个下午喝了整整八杯水,讲得我犯困。”
徐川就不是一个能听长篇大论的人,他在上小学时听课就能睡着,在空间上课时也需要系统时时提醒。
让他一动不动听一下午的课,他强忍着让自己睁眼让自己提起精神,几乎是生不如死。
程宝珠嘲笑:“人家可是顶有名的老教授,别人想听还听不到呢。”
若不是徐川送了盆兰花,用兰花交了老教授这么个老友,人家也不能跟你掏心掏肺讲了一个下午的话。
“哎,那你们具体讲啥?”程宝珠好奇。
徐川揉揉脑袋,有些懵:“开始是讲如今的形式问题,然后说人心浮躁,后来讲什么立法我也给忘了,当时我脑袋里知识超标没消化,他硬塞进来我也就左耳进右耳出。”
老教授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徐川瞅着老教授说得也特别欢,等他出门时还拉着他,从“徐川”变成亲切的“小徐”!
程宝珠纳闷:“人家没看出来你不专心?”
徐川绷着脸:“胡说,我真专心着呢!”
专心地不让自己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徐好好:我说我为什么上课总想睡觉,这是遗传,妥妥的遗传!
第122章 父女争辩
第二日,一家子上班上学的都碰上休息日,于是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昨晚睡得晚,程宝珠从姜四红那里搞到三张话剧票,吃过晚饭后就带着徐川和闺女看话剧去。
他们一家对话剧没有多少研究,连程宝珠这种自诩是家里艺术细胞最多人也只记得《雷雨》。
“妈,雷雨是啥?说的是打雷下雨吗?”大闺女趴在徐川背上问。
“雷雨就是……”程宝珠正想得意地摆弄她那记得为数不多的情节,可,呃……
《雷雨》确实是具有伟大反封建家庭意义的文学作品,但她不好给闺女讲啊。
徐川也想听,见程宝珠脸上一副为难的模样就问:“怎么,记不得了?”
程宝珠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怎么可能!”
如果她记忆没错,那么粗俗点说《雷雨》中包含了小妈文学骨科文学,这让她怎么跟大闺女讲呢。
程宝珠讪讪,而后绷着脸,拍了拍大闺女屁股:“书要自己去读,等你上初中,妈就给你买《雷雨》。”
大闺女抱紧她爸的脖子,不爽说:“我才小学一年级呢。”
还是个能缠着爸爸要背着走的小姑娘呢!
初中,是个遥远的词。
星空璀璨,皎洁的月光照耀在路灯未覆盖的地方。
新开的话剧院离他们家不算远,正巧吃过晚饭后也得散步半小时,于是他们一家便走着去话剧院。
三人影子重叠,在走了十多分钟后闺女就要她爹背着了,拉着徐川的手撒娇个不停。
她噘嘴说:“学校今天下午有锻炼课,我腿都酸了爸爸。”
徐川不为所动:“那还是运动得少了,我们老家哪个孩子像你似的锻炼半下午就累得走不动道,还要爸爸背?”
老家小孩能在山上田里跑一天都不带歇的,只有这样养出来的小孩才壮实。
程宝珠心中嘀咕,其他不说,但她闺女的身体绝对健康。
去年年末有流感,班里大半小孩都中招感冒了,而她别说发烧,就连咳嗽也没咳,鼻涕更没流。
老师惊讶地说:“好好真是个壮牛犊子。”
于是,徐好好同学就有了个外号:徐牛犊子。
这学期慢慢演变成:徐牛牛。
有时变成:徐好牛。
徐好好同学拒绝这个外号,还跟程宝珠说的时候还抹眼泪呢,惹得程宝珠心疼极了,在徐川“多事”的眼光中,到学校中严肃说了不可以再给徐好好取外号。
徐川不解,他小时候也有外号,还是徐懒虫呢,叫就叫呗,哪里就到要去学校的地步。
程宝珠才不理他,翻个白眼后就去了。然而没多大作用,听闺女说还是有几个人会喊她徐牛牛。
牛牛就牛牛吧,徐好好小同学渐渐接受,她对程宝珠说:“别人喊别人的,我不应他!”
小姑娘虽还是气鼓鼓地抱着手说,但到底没再哭,程宝珠没想到她自己能慢慢看开。
徐好牛同学这会儿“虚弱”着呢,拉着她爹的手摇摇晃晃,程宝珠心中倒数半分钟,果然时间一到徐川就受不了闺女缠人的劲儿!
徐川背着闺女的同时还得牵着程宝珠的手,瞧程宝珠嘴角上扬,就说她:“你平时太惯着她了。”
程宝珠对他这话感到不可思议:“是你自己背的,怎么还赖我了?”
夫妻俩小吵小闹,讲着《雷雨》时,终于到达话剧院。进去之前,得先在话剧院门口买包五香瓜子和南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