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狐疑的盯着他看,就在云执快扛不住时,其他人分走时清的注意力。
李歆伸手扯着时清的袖筒,“阿姐,我以后好好念书,来京城找你好不好?”
时清欣慰的蹲下来,没成想她也有当别人典范的一天,早知道就考状元了,说出去更好听。
还没等她激励李歆两句,就听这五岁的小朋友说,“我要像阿姐一样能说会道,把讨厌的人全都气死!”
她可太喜欢听时清姐姐在饭桌上骂晕李书音那段了,解气。
才不要当锯了嘴的葫芦,只能偷偷生闷气。
“……”
时清沉默,大可不必,她还是有别的优点值得学习。
“姐姐好歹也是探花,”时清捏捏李歆的小脸,“你就不能学学我这一甲前三的长处吗?”
李歆傻乐。
那边李父跟李氏告别,“等云执生了孩子,我再带你娘过来,又不是不见面了,哭什么。”
李父伸手抹去李氏脸上的泪痕,“以后家里全是你做主,可得硬气起来,给云执做个榜样。”
“亏得清儿长大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李父抱抱李氏,“你好好的,我跟你娘就更放心了。”
李氏哽咽的说不出话,只知道点头。
李婳拍拍时鞠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候不早了,几人坐上马车,掀开车帘朝她们挥手,“都回去吧。”
李父交代时清,“要好好疼你夫郎,可不许凶他。云执,她要是对你不好你就给爷爷写信,爷爷信里替你教训她,不给她带好东西。”
云执笑,“好。”
时清睨他,云执立马扬声喊,“爷爷,时清她瞪我!”
“……”
李父笑着挥手,马车渐行渐远,慢慢看不见踪影。
时鞠伸手揽着李氏,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李氏脸埋在她怀里。
收拾好情绪,一家四口坐马车回府。
时清盯着云执看,“长本事了,还学会跟爷爷告状了?”
云执低头嗑瓜子,权当没听见。
回到府里后,时清跟着时鞠去了趟书房。
时鞠诧异的看着她,“有事?”
“有。”时清说,“我跟你学学怎么写奏折。”
时鞠眼里带了点兴趣,“刚入职两天,就有想参的人了?”
“参一参孙家,”时清拉开椅子坐在时鞠对面,直入正题,“孙绾绾想杀我。”
时鞠拿空白折子的动作一顿,敛下刚才轻松的神色,抬眸认真的看时清,“说说。”
这事时鞠不好掺和,她一个都御史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带头参孙丞相。
但是时清可以,她甚至能天天上折子换着花样的参孙丞相治家不严。
先是纵容儿子当街打人,后是有府中侍卫对朝廷官员行凶。
反正时清官小,随便写折子参。
孙丞相要是跟她计较,就显得有失颜面跟身份,但是不跟她计较,又被她参的难受。
时间一长,皇上总会潜意识的觉得孙丞相有点什么。
可若是时鞠插手,涉及到的东西就多了。
“听说明日你也要去参加春猎?”时鞠微微皱眉。
时清低头写折子,“对,我跟云执都答应钱焕焕了,跟她一起去玩。”
“是去玩吗?”时鞠看着时清,“钱家奉旨查圈地案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是钱世女已经回京,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孙家此举,多半是跟钱家有关。”
“这里头的水太深,你不该这么早就搅进来。”
这是钱家跟孙家两家背地里的较量,其余牵扯进来的小鱼小虾都有可能被这场风暴搅碎。
时鞠都御史的职位就表明她只能旁观等结局。
“反正水已经浑了,”时清掸了掸奏折,“万一摸着鱼的人是我呢。”
她把折子给时鞠,“你看看行不行。”
时鞠想劝,又忍下了,“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她垂眸接过折子,“只要人没事,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无须怕。娘给你顶着。”
时清笑,“我记住了。”她催促的问,“写的行不行?”
时鞠看了一遍,眼尾抽动,“这个行文……算了,递上去吧,皇上应该不会怪罪。”
时鞠说的很含蓄,她总不能跟时清说皇上就喜欢看这种不咬文嚼字引经据典的折子吧。
都参孙家,那可不是有什么说什么,若是七拐八拐的说上一通,皇上稍微分点神,知道是什么事情后都不想再看第二遍。
时清的折子是自己往上递的,她揣在怀里,临走前想起什么,疑惑的问时鞠。
“爷爷说云执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时鞠沉默,半响儿后给出答案,“你爹他想多了,以为云执已经有了,所以你才急着娶他。”
时清诧异的站在原地,“我爹可真会想。”
“那你怎么不跟他解释啊。”时清问。
“他不听。”
“……”
李氏现在天天算着日子等云执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呢,时鞠但凡多说一句,都被他“你不懂”给堵回来。
“那就让他接着想吧。”时清表示,“云执怀的是个哪吒,没个三五年是生不出来的。”
她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明日随时鞠一同出门。
云执在屋里坐着,听见时清的脚步声响起,飞快的将在手里把玩的夜明珠塞进袖筒里,装作在喝水。
“爷爷今天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时清问他。
云执摇头,“没有。”
“真的?”时清双手抱怀,睨着他桌上的那把宝石剑,“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上面的宝石给你抠掉。”
云执吓得拿过剑抱在怀里,问就是没给,再问还是没给,要是还问,他就蹲屋脊上躲着。
说不过他还不能躲吗。
时清懒得理他,将爷爷给的长命锁收好。
“睡觉了。”时清仰头朝上喊。
云执声音传下来,“你先睡,我看会儿星星。”
时清叹息,“我不跟你要了,既然是爷爷给的,你就自己收好。”
就他那点小演技,骗得过谁。
“那我下来了。”云执从屋脊上飞下来,大步从门外走进来,讪讪的笑着跟时清说,“其实今天没有星星。”
“……”
就不该喊他下来,让他学脊兽在上面天天蹲着,当个辟邪的吉祥物。
云执洗漱睡觉,仗着屏风遮挡以及时清说不问他要,安心的拿出夜明珠在手里把玩。
玩了一会儿,将东西塞进枕头下面开始睡觉。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当真又接着梦见柳月铭跟他一起同行。
[柳月铭的扇子终究是没换新的,上面的血迹不好清洗,他索性直接就着血迹画了几朵梅花。
还算风雅。
他扇着扇子问云执,“可是囊中羞涩?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且拿去。”
云执摆手,“不用,我怎么能要你的,我还有。”
话虽这么说,但云执莫名觉得后悔跟肉疼。
他就应该拿着的!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柳月铭没看见云执背着他懊恼的小表情,舒心一笑,合上扇子,扇骨轻敲掌心,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你头回出门,对银钱没什么概念,若是你放心得过我,我倒是可以替你先保存着。”
“我之前可能是没概念,”云执婉拒,“但我最近概念很足。”
柳月铭疑惑的看着他。
“时清说钱只有放在自己口袋里才叫自己的。”云执仰天惆怅,“就连我的银子也被放在了她的口袋里,现在全成了她的。”
所以这种当,只能上一次。
柳月铭眸光闪烁,总觉得这两天的云执跟变了个似的,突然抠抠搜搜起来,想来是跟这个时清有关系。
他不动声色的套话,“这个时清是何许人物,我怎么没在江湖上听说过她的名号。”
“她在江湖上可能不出名,”云执表示,“但是她在京城是名震京都。”
主要以抠门小气还气人出名。
“原来是京城人士。”柳月铭笑,“若是可以,我也想去趟京城看看。”
话题终于换了。
“还是不去了吧,”云执觉得京城已经逛够了,最主要的是,“盘缠不够。”
他一脸真诚的看着柳月铭,“省点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