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跟时殷走的并非多近,和对方只见过几面,话都说的很少。
但在异乡,同一血缘关系就显得很亲。
“三姐,怎么是你来了?”
云执一直站在她旁边,时清笑着主动跟时殷介绍,语气骄傲,“云执,我夫郎,今年刚娶的,你那时候没能回京二姨母都说了。”
云执被时清引着见时殷,莫名紧张,喊了声,“三姐。”
时殷笑着从袖筒里掏出一个红色荷包递给他,“阿清这夫郎极好。”
她刚夸完上半句,身边的娃娃脸就把脸颊鼓起来瞪她,时殷不紧不慢的说出后半句,“很配你。”
两个县离的不远,时清做了什么时殷自然听说了。
云执拿着荷包,跟时清一起看向娃娃脸,很是好奇两人的关系。
娃娃脸抱着行李,底气十足地昂起小脸,说,“我是时殷将来的夫郎。”
这个将来,就有点意思了。
时殷笑,也不反驳。
“我本来在临县,今年年底许是会调回京城。”
时殷回答时清最初的问题,“可我不喜欢繁华,只想留在这种小地方。听说曹枕下狱,便自请来这儿,索性离的近,皇上也体恤我身子差不适合长时间赶路,便同意了。”
时清朝云执看了一眼,云执懂她的意思。
“我夫郎会把脉,你要不要让他试试?”
几人坐在桌子边,云执隔着中衣衣袖给时殷把脉,“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需要慢慢养着,不能生气。”
至于长寿……
想要活到七老八十怕是很难。
这话云执没说,估计时殷自己也清楚。
云执看向时清,时清笑着把自己的手腕撸起来递给他,一副跟着凑热闹的表情。
云执睨她,伸手握住她的腕子顺势摁在大腿上。
然后垂眸把刚收到的荷包放进她掌心里。
时清一顿,目光在荷包跟云执之间来来回回。
这还是那个跟她争银匣子的云少侠吗?
云执顶着时清的视线,红着耳垂不看她。
他家里,银子都是他娘管着,他爹赚了钱都上交。
何况自己上回在山寨里也说过,以后银子都给她。
时殷全当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腕整理袖筒,侧眸轻飘飘扫了眼身后的小尾巴,“听见了吗,说我不能生气。”
娃娃脸低头看鞋尖,哼哧着说,“我都已经很听话了。”
时清跟云执咬耳朵,语气夸奖,“你今天也很听话。”
云执抿唇瞪她。
不交荷包他就不听话了?
时殷跟时清道:“你回去见到母亲替我解释一声,是我不孝不能在膝前侍奉。”
“二姨母跟二姨夫生你养你又不是指望你尽孝的。”时清语气认真,“你按着自己的想法活着,她俩才会开心。”
“再说了,京中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小辈。”
时殷本以为时清要说帮她尽孝,感激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组织,就听见她继续说:
“不是还有时喜吗。”
“……”
时殷被闪了一下,眼尾抽动,抬眼看时清。
这个妹妹当真是变了很多,若是不熟悉,说话真不一定能跟得上她的想法。
时清表示,“你放心就时喜那性子,这辈子肯定不舍得去外地,你就放心的把事情都交给她吧。”
养姥爷是养,养姨母一样养。
时清把衙门里头的事情跟时殷交接一下,翌日清晨天刚亮就启程回京。
“真不多留两天了?”云执看时清。
他还以为她见着亲姐姐要多住两天呢,何况今天的天气也不是多好,说不定傍晚黄昏时有大雨。
“不了,很多人能见上一面已经是缘分。”
时清看得很开,“留再久也是要分开。”
而且她身上还有麻烦,跟时殷接触久了说不定会连累她。
时清伸手戳云执心口,被他挑眉捉住手指。
她道:“咱俩在一起就行,要连累也只能连累你了。”
“我又不怕。”
云执心尖软了一下,盘腿坐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试探着问时清,“要不要躺一会儿?”
她昨天晚上折腾的晚,今天起的又早,肯定没睡饱。
云执习武精神好,体力倒是跟得上。
时清也不客气,直接躺下来面朝云执小腹,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补了个觉。
她这个姿势……
云执小腹绷紧,呼吸轻颤。
想让她换个姿势,又不好说出口,最后只能默背剑谱转移注意力。
这次回京,时清直接让御林军随行,走的还是官道,晚上住驿站。
这段时间那群黑衣人没找到机会对她下手,定会在回京路上殊死一搏。
她若是活着回去,得有多少人晚上睡不着。
赶了一天的路,天色渐晚天气阴沉,御林军头领在马车外面问时清,“前方有驿站,停下休息吗?”
躲是躲不掉的。
何况时清就没打算躲。
“休息。”
既然躲不了,那干脆就碰碰,看看谁的骨头更硬!
第68章 “小样,披张人皮我就不认识你……
临近傍晚,天色阴沉。
御林军先下的马,将过路文书递给当地驿馆的驿官,得知是回京的官员,驿官亲自出来迎接。
“咱们这儿的房间都打扫好了,热水也在烧着,您先休息,饭菜马上就好。”
虽说时清也就六品御史,可是挂着钦差的名,这就不一样了,何况人家是京官又不是地方官。
驿官虽说不上是刻意巴结,但小心伺候是肯定的。
时清也没有什么官架子,跟驿官行了个官礼以表谢意。
云执跟御林军头领把驿馆周围环顾了一圈,御林军则是将驿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异常,连个生面孔都没有。
就连里头伺候的下人仆从,也是在这儿生活了好几年的。
“许是多疑了?”
时清房间里,御林头领坐在一旁眉头微皱。
时清倒了杯茶水递给她,“急什么,对方知道我带着人,肯定不会贸然下手,且等着呢。”
在县城那边都忍了许久,没道理她一启程就忍不住动手。
蜜合从外头进来,听见几人说话,眼睛一亮想起什么,“会不会有易容的呢?”
蜜合看向时清,“您忘记了,上回春猎的时候,孙府不就有个侍卫易容后打晕我,然后在茶水里做手脚栽赃陷害您跟钱家二小姐吗。”
御林军头领神色一凛,握着茶水一口喝完,将茶盏放下顺势站起来,“我再去查看一遍。”
她们在明,对方在暗,属实被动。
尤其是时清差事已经完成,如果在回京的路上遇害,那就是她们保护不周,是为失职。
见御林军头领出去,蜜合习惯性的跟着往外走,都快到门口了,才拍着脑门想起自己进来是要干什么。
她走到衣柜旁,将里面干净的薄被抱出来,“小主子,夜里多添一床被子,外头起风下雨了。”
如今已经五月底六月初,早已入夏,雨水也多了起来。
像这种暴雨,在夏季常见,不然也不会有洪水。
吃罢晚饭简单洗漱,时清跟云执准备睡觉了。
外头雨点砸下来,密集有力道,听着格外助眠。
云执却有些睡不着,侧头问时清,“你说她们今晚会动手吗?”
上回河边留下的伤口虽说已经愈合,可伤疤犹在,那群黑衣人,尤其是会用暗镖的那个侍卫,始终需要提防。
身边没人回应,云执探身凑过去看,以为时清睡着了,结果却被她突然攥着衣襟拉下来深吻。
云执措不及防,只堪堪用手撑在她脑袋两侧,才没让自己整个压在她怀里。
“不会。”时清眸光清亮,没有半分困意。
她要是对方,她就会再等等,等个出其不意,等对方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