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辰澈,他怎么会在这里?
春里的风暖,夜里的风凉,吹着身子很是舒服,眼前是一片平坦,远远的几处隐约苍山,他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同样也向这边看来。
两两相望,那一刻程辰澈眼里泛起了泪花。程辰澈向这边赶是紧赶慢赶的,一路上没日没夜,饭都来不及吃几顿,为了赶上叶青青,他也是拼了,昨晚城外死了人,闹得那一片沸沸扬扬的,三九城这样较偏僻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死个人就像发
生了很大的事情。
昨天他走到包子铺的时候,那里围着几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闲人,端着茶水在那里说闲话,说起死了的宋叔,都是一脸惋惜,说宋叔是个好人,被外地来的女鬼给杀害了。
什么女鬼!程辰澈第一眼想到的就是叶青青,她这人总是喜欢惹事,惯性使然,他留意了那个茶馆和宋叔。茶馆后面的竹林阴气太重,他为了不引人注意就昨个半夜进林子,看到一座座孤坟,坟上无碑。大半夜的渗着阴森森的冤死气息真的很渗人,程辰澈捏着鼻子把坟挖开,本以为会看见爬满尸虫的白骨,却
只看见棺木中腐烂的衣服。
要说墓中有什么随葬的贵重东西,就是那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的玉佩,刻了个东字,如行云流水,程辰澈看第一眼就很喜欢,就顺手给揣兜里了。
稍打听,赶巧的打听到那个工头身上,工头咬着牙还打颤栗,说是个青衣服的姑娘,被官府带走了,那姑娘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程辰澈“……”
不得不说叶青青你被别人这么评价,我听了当时心里是很不服气的,但是更要说的是,这工头很有眼光,你确实是神出鬼没的,很多东西刷新我世界观不说,还难以找到合理的解释。
于是大多时候程辰澈就骗自己,叶青青不是人,她是个例外,是个怪胎。
一路寻到衙门时,衙门也乱了套,一窝子人嚷嚷着怎么能让一个女人逃掉?又打听了一路找到东家的遗址,多年来的经验来讲,他应该会在这里碰到叶青青。
果然,风轻的半夜,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化成灰都认得的身影,叶青青。
俩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样,程辰澈心下一喜,脚下生风就往这边狂奔,叶青青一脸无语,看见他的时候就是不可思议的。
叶青青转身拔腿就跑。
程辰澈比她稍快些,自然是能拦住她的“你看见我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叶青青自知跑不过他,所幸就不跑了,警备的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程辰澈勾唇,眉眼弯弯灿然一笑,仿佛四月春风萧萧细雨,五月暖阳六月荷,叶青青摇摇脑袋,摆脱他给自己带来的幻觉,程辰澈笑道“你别这么问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嫌毒门闷,出来找个钟灵毓秀的地方
消遣消遣,现在看来,你果然是为了萧乐雨才找到这里,说说吧,萧乐雨和东衡有什么关系?”
“我欠你的?”叶青青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推开“起开啊,别挡路。”
程辰澈乖乖起开,给她让路,从始至终面含微笑,淡淡且和煦,叶青青一个不留神就能被他暖化,他也不表态,就默默的跟在叶青青身后。
跟了几条街,叶青青愤愤转身“没记错的话,你身上的伤势应该还没好。”
“多谢关心,跟着你就好很多了。”程辰澈挂着他的招牌式微笑……
叶青青简直无语,毒门家的孩子要不要长的这么丧心病狂?
说来程辰澈会出现在这里,八成是南裕泽遗漏。南裕泽是没想到程辰澈会跟着叶青青跑去三九城,他现在才刚刚到许世安的军队。
他的浩荡大军就驻扎在晋临城下,已经连攻了两座城,南裕泽这么鲁莽的去见许世安,却不知道要用什么身份。杵在城下时,南裕泽有点迷茫,他该怎么阻止这场战争,才能让大瑶皇帝和魏羽都满意?
魏羽有一个儿子叫魏宁,魏宁有一个妃子,叫南若琪。
南裕泽十分低调的路过许世安的大军以及他马蹄下的城池,以魏羽的名义向魏宁送了一封信,隔日魏宁出城相迎,以迎军师。魏宁这太子做的也是窝囊,晋临这无准备之仗打了近三个月,丢了两座城,现在军中逐渐趋于平稳,双方就僵持起来,现在魏宁面对两个问题,一个是忍气吞声的割舍这两座城池,一个是整兵重振,夺回
两座城池,但是在知道自己老爹被大瑶皇帝扣了的时候,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可以登基了……
后来老爹就千里迢迢送来了军师,南裕泽,南裕泽还真是背负着两国重任前来处理这场战争。魏宁咬着牙愤恨锤桌子“这大瑶的狗皇帝真不是东西,净干这些龌龊的偷鸡摸狗的事。”话说出口,就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大瑶皇帝的女婿,是他妈的南沼的皇帝,那自己是不是口无遮拦了些?于是他沉
默了会儿,又深情厚谊的问南裕泽“这件事您怎么看?”
我不怎么看啊,又没打到我家门口……
南裕泽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从老远的地方跑来他还没怎么休息,自坐进军帐中,他未开过口,既然魏宁这么问了,南裕泽就很给面子道“我需要休息。”
魏宁“……现在两军交战在即,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何谈休息?将我晋临万千百姓的安全于何顾?”
又不是我南沼的百姓……南裕泽心下腹诽,口头上却不耐烦道“你也说大瑶这是偷鸡摸狗干的事,本就没派什么重兵,夺你两座城完全是无准备下的,说白了就是偷袭。你举一国之力来抵抗,必然逐之。”
南裕泽分析的很有道理,他分析的在坐各位无论是将军还是兵卒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请注意了,魏羽在大瑶扣着。
这也就是魏宁发愁的地方,他该去写一篇檄文向天下声讨大瑶皇帝的龌龊行为吗?那他爹怎么办?
南裕泽一只手半撑着脑袋,凉凉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待客之道首其一,我需要休息。”
嗯,你应该先把风尘仆仆的我安顿下来,然后待我吃饱喝足睡好之后,在来问我应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饿着肚子谁给你办事?
魏宁尽管不愿意,尽管他着急,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派几个兵给他使唤,打扫出一间帐篷来给他住。
是夜,南裕泽默默睁开眼睛,一女人凉笑“既然醒了,就不要在装睡了。”
南若琪自听说南裕泽来了,就急赶到军营,她本住的不远,是随魏宁出征,住在军营后面的城里,来回也就一两个时辰。
有那么一句话是装睡的人你叫不醒。但南裕泽不是,他对南若琪坦荡,含着的那些愧疚之心,南裕泽想,他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去偿还。
帐中点这蜡,南裕泽亲手将它们点亮,烛光中,南若琪的眸子渐渐清亮起来,南裕泽指着帐中一个凳子“坐。”
“听魏宁说,你累了,我本想明早在来探望,但忍不住就来了,扰了你清梦……”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头很低,不太想正面看南裕泽。
南裕泽点点头,也没有责怪她深更半夜来打扰,缓缓的敲了敲桌子,默默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你想做皇后。”
南若琪惊了一下“你居然记得?”
“记得。”南裕泽怎能不记得,这丫头自小就说,自己一定要做皇后,整个书房的同窗都知道……
南裕泽又沉默了下,这屋子里满满都是尴尬的氛围“把你嫁到这里,过的还好?”“远了家乡,早已忘了离开时是什么模样,日子一天天的过,昔日的感觉越发淡了,可突然看见你,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没忘。”南若琪以往的嚣张跋扈,以往的稚嫩张狂磨的所剩无几,原来这些东西被碾压
,被压制,沉淀下来的沉着冷静,是这个样子的。
魏宁来了,他自己老婆大半夜跑进别的男人的房中,他能安心,于是在得到侍卫禀报的时候,黑着脸来了。
南若琪喊一声皇帝哥哥,魏宁却不以为然“您不是舟车劳顿要好好休息吗?怎的现在有力气和我的王妃秉烛夜谈了?”
南裕泽挑眉“突然想到了处理方法,恰巧王妃来探望昔日皇兄,便与她探讨了一下。”
“真的?你想到了什么办法?”魏宁咋咋呼呼的拉来一张凳子“说说看。”
南裕泽没几分把握,只好从侧面敲击,问魏宁“您的父皇,晋临的皇帝陛下现在在大瑶扣着,我来,其实并不是受魏羽之托前来给你做幕僚。”
魏宁戚眉不满道“你不是父皇的棋子吗?你还能受谁之托?”
南裕泽很不喜欢他用棋子这个词语,卖了许久的关子道“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也有些惋惜,太子殿下你不必顾忌魏羽,他……咳咳。”南裕泽不好在说下去,尽是为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