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夏北尧回山寨的时候紧忙叫了大夫来,仅是外伤而已,昭辰有些心神不宁的,余凉瞧见了问了一句,昭辰道“人死在这里,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影卫锁定这里,方圆百十里地,插翅难逃。”
昭辰的话还真没有不信的理由,为什么?她也是皇家影卫啊,她知道禁卫军羽林军都是怎么抓人的。余凉紧紧瞧着她“那怎么办?”
如果不跟着镖队,他们走出晋临的几率很小。昭辰道“不如我们也先去永县……”
王桂全负手站在不远处,眯着一双贼兮兮的鼠眼听身旁的小厮说“爷,今儿二当家的在外头受了伤,是大夫人给背回来的”
“小凉!”王桂全紧戚着眉目一脚踹开小厮,气势汹汹的往屋前走过去,余凉尚与昭辰在计划什么,就被他吼的一个激灵,怔怔的看过去。
王桂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右手抡圆了就要抽上去,幸亏昭辰手快,拦住了他,擒的他手连动也不能动,王桂全眉目一紧“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还不赶紧放开我,放开我!”
昭辰吐了口浊气,松开了他,因为力道大,王桂全一连退了好几步,立马吆喝着身边小厮把这两个不老实的女人捆绑起来。余凉那个暴脾气哪能忍得了这个,昭辰拉住她要拔剑的手,轻声道“忍着。”
这声音只有习武之人才能听得到,余凉愤愤的瞪着王桂全“你发什么疯?”
“你是我的女人!你今天做什么了?你背着老二回来了?你让手下弟兄怎么看我?我就知道你这婊子是不打不服的!”王桂全忌惮昭辰的手劲儿,揪着一小厮的衣领往前推“愣着干嘛,把她抓起来。”
昭辰后退了一步,余凉气昭辰怂,手已经摁在剑柄上准备随时砍死他们这群人渣了。里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哥,等等,你误会嫂子了。” 夏北尧跌跌撞撞走出来,那大夫不得不扶着他,要按往常,王桂全肯定亲自去扶啊,但今天不一样,他不但不扶,还冷哼一声酸里酸气的嘲讽“二弟,我知道我长相不如你,那你看看你办的这是什么事儿
?这什么……”
“你当真误会了。”夏北尧很镇定“若不是嫂子,我恐怕要死在大街上了。”他猛地咳了几声,心口现在还隐隐疼着,他说着抱拳向余凉作揖“多谢。” 他目光里多了几分怀疑,掳他的那几个人一个个都是高手,想来自己定要死在那里了,却转眼被余凉救了,余凉的身手在刚掳来寨里的时候领教过,这等女人,断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要是安财寨真惹了
个不得了的人,还谈什么活路。
余凉几乎是在他脸上读懂了他的意思,但没办法啊,自己要是今日拼全力剿了安财寨,明个就因为动静太大被方华逮回去。所以……她猛地点头“对对,我是在路边捡到受伤的二当家,才背回来的。”
王桂全狐疑的瞥了一眼夏北尧,夏北尧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儿撒谎的样子,那副坦荡荡的样子衬的王桂全越发的小肚鸡肠起来了。
他又满脑肥肠的大字不识几个,就算做了山头大王也是被人耍着欺负的份儿,夏北尧还算有点儿良心,给他一份饭吃。若说起来,安财寨没有夏北尧,早特么解散了。
王桂全生气归生气,在傻也不会跟夏北尧真闹起来,所谓无能昏庸,就是这个意思了,有那么些老大,自己是没什么本事的。所以才有了后来乱臣贼子……
粮食当晚装了车,最后做了一遍检查,昭辰找夏北尧商量了一下,今晚就走,连夜走。王桂全杵在一旁还不理解“我们往常都是天亮了走,图个旭日东升的好兆头,现在黑漆抹乌的急着干啥?”
他心中还怄气,说话没几分客气。夏北尧过去劝他“我走前找寨里先生算了一卦,说此趟风险较大,今晚出行是最好的。”他说着还踩了一脚身边老先生,那老头子倒吸一口凉气“对,对对!”
程鹏被人用担架抬着,一并抬上了车,他还昏睡着,跟货物一起被塞进车里。王桂全冷哼一声“路上小心些,早去早回。”
夏北尧拴好粗麻绳子,昭辰凑了过来“二当家的脚程可快?”
“两三日便能到永县,姑娘别急,别脱离我们镖队的好。”
“要是路上有人拦着该如何?”
“姑娘信不过我?”
“不……”昭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恕我冒昧一句,您应该不敌皇家禁卫军。”
“他们啊,死脑筋,没我点子多。”他说着竟还勾起一丝笑,他小时候可是街头的小霸王,鬼点子多的数不过来,论逃命,他那次不是被钱庄的人追着打?
只不过这些年背负的太多,岁月磨了棱角,才有了成熟稳重的沉淀,他其实还在想,若是把这一小撮胡子给刮掉,会不会显得自己年轻很多?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他懒洋洋的坐在马车上,缓缓启程。
余凉怎么办?她要跟着走啊,但是怎么走?夏北尧都喊她嫂子了她怎么走?说自己跟夏北尧山无棱天地和吗?
此时此刻,她站在王桂全身边就懵逼了,眼瞧着昭辰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在风中凌乱“等等!”
车马停了一下,她往前走两步,一腔话卡在喉咙里“昭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昭辰只淡淡从车窗内伸出一只手来,给她比了个中指,然后又高冷的缩回去,全程不带吱声的。余凉就懵了,果然跟我爹说的那样,南裕泽的人都不靠谱,都是狡猾奸诈黑心猥琐背信弃义之人!
待车队走远,她还恍惚的一脸懵逼,说好的老乡呢?说好的我们策马奔腾活的潇潇洒洒呢?王桂全冷哼一声“愣着干嘛?给夫人洗洗,送到我房间去!” 送你妹的房间啊,余凉正要抽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一阵阴风过去,刚车队在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还留有几个兄弟在收拾绳子什么的,一带了个面具的女人嗖的飘过去。这轻功简直没毛病。余凉打了
个冷颤,莫不是方华派人来了?
她这想法才刚有,转头就被人掳走了。安财寨里那帮子家伙死的死伤的伤,均是被飞沙落叶划了脖子,一时间一片躺尸。
余凉被人捂着嘴,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隐隐耳畔风的呼啸,她一怔,这人的气息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那个,那个刚刚从马车里给我竖了个中指的女人…… 马车的晃动让榻上那人越来越不舒服,摇摇晃晃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外头一片荒凉,已经过了繁华的街市。不知道谁敲了敲车窗,然后又递进来一杯水。落世千迷迷糊糊的接过来,正要问冯常远走到哪
儿了。猛地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少了一条胳膊。于是脑袋更疼了,他极认真的喊了一声“方清峰?”
车厢外的方清峰淡淡应了一声“醒了?”
落世千手中那杯水还是热的,他有些迷茫“水怎么是热的?”
“嗯,江由派了夏宇来。”方清峰声音有些疲累“你睡够了就出来行么?我也很累,我也很想睡觉!!!”
落世千“……”他默默出来了,果然看到前面一匹马,马背上的夏宇回头淡笑“洛公子,早啊。”
又一匹马从后面摇摇晃晃的磨蹭过来,世无双略有些紧张的凑过来问“你真的是那个毒门的落世千?”落世千有点尴尬,他现在不喜欢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无视了反问“你是谁?”
“啊?嗯嗯,我昨晚跟方护法解释了。”场面一度尴尬,尴尬的不是方清峰秒睡的安静,而是她的称呼,落世千觉得如果她喊一路的护法大人,很可能出不了大瑶就被月堂冥逮回去了,那才是真尴尬!本着这个实际性的问题,落世千道“姑娘
,我还有个名字,叫洛升。”
世无双就知道他是几个意思了,一时抱歉,才改口道“洛公子。”
“嗯。”他应了一声,靠在车辙上喝水,动也不想动,只静静坐着,就有种不可忽视的冷意,一层层沉淀下来,就积下来厚厚的弥漫的杀气。
世无双不敢靠他太近,急忙追上夏宇,夏宇吐了口浊气“你是不是蠢?你就没发现这林子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话音刚落,一根飞针从落世千眼前擦过去,离瞳孔只有几分远,鼻梁擦出一道血痕来,他手上杯子一颤,落地碎了。碎片被震成粉末,顺着微微凉风吹散开。林中潜着不敢出来的人,闻了这粉末,身子
一轻,从树丛里滚了出来,路上就平白躺了两排尸体。
风吹树叶的莎莎声使林子更静了几分,鼻头一凉,丝丝小雨下的并不急促,可天色暗了些许,乌云都翻滚过来了。世无双惊魂未定,尚不知他们都是怎么死的,紧紧抓着夏宇的衣袖……
夏宇嫌她烦人,甩了就掉马回头靠近落世千,他一靠近落世千,世无双就不太敢来。有没有搞错?我记得你不久前骂江由来着……
“洛公子,我家主上出了个主意,您?……”
“说吧。”
“前面有一家客栈,我在客栈准备了二十辆马车,待会儿我们入住后,这二十辆马车会分为五批,第一个时辰内东南西北走四辆,第二个时辰内在走四辆,如此类推。” 落世千一本正经道“你知道毒门有多少人吗?如果一辆马车有十个人追的话,不过两百个人。”两百个人啊大哥!毒门影卫拿得出手的影卫就有几千,分在大瑶各处,恕我冒昧嘲笑你一句,你真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