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又帮衬不上什么,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杜绵绵提一话。朱弘光一听后沉默片刻,他一琢磨后,他才说道:“也对,咱们自己都没挣扎出什么前程来,还是不要高看自己。”
“倒是杜家那一边,听说三姨妹准备定婚。我在书铺时偶然遇上赦大舅兄,他提一嘴这一件事情。我瞧着你怕得给三姨妹准备上一份贺礼。”朱弘光提着一件小事情。
“赦大哥提的吗?那应该三妹妹的婚事九成就是真定下来。”杜绵绵笑道:“就是三妹妹的婚事如今肯定还在商议的阶段,一旦真定下来,咱们这儿一定会收到贴子的。”
“不过得四郎你的提醒,这贺礼我一定提前给三妹妹备上。便是四妹妹那一份也可以提前给出去。”杜绵绵对于娘家的看法简单。她也是盼着娘家越来越红火。
谁让这一个时代里女子在婆家的地位就要看娘家的情况如何。娘家越好,女子就越是有一个靠山能依仗。
“四爷、四奶奶。”奶娘的声音在屋门处大声的传来。显然奶娘有事情禀报。
杜绵绵听着话,她瞧一眼丈夫,朱弘光得着妻子的眼神。朱弘光说道:“嬷嬷,进来吧。”
奶娘得着话后,她是赶紧的进屋。一进屋奶娘就是行一礼后,奶娘急急的说道:“四爷、四奶奶,府上来天使了。”
杜绵绵与丈夫相互对视一眼,他们眼中都是有惊讶的。
天使,当然不是长翅膀的鸟人,而是替皇帝传话的太监,这等身份一亮出来就是代表着皇帝的权威。天使,正确的说法是天子派出的使者。
“天使突然来侯府做什么?”朱弘光挺好奇。
“嬷嬷,府上可有什么吩咐?”杜绵绵与丈夫同时的说一话。
听着四爷、四奶奶的问话,奶娘回道:“庆晖堂来人,请四爷、四奶奶赶紧的去正院,府上各房的主子们都要迎天使降旨。”
“那可不好担搁,四郎,咱们这就赶紧去吧。”杜绵绵听着奶娘的话,她是对丈夫提议道。
“是不能担搁,成,咱们这便去正院。”朱弘光同意妻子的话。
当然在离开前,杜绵绵让奶娘守着稻香轩,还要守好一对龙凤胎。奶娘自然是应下差事来。
杜绵绵与丈夫朱弘光一起到正院时,他们瞧着到了的还有长房、二房的人。这时候没来的就是三房。
又过小片刻的时间后,三房的人也来了。
在太夫人、侯夫人的领头下,一众忠勇侯府的各房主子与女眷们,都是在摆好的香案前行大礼,恭听天使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使开始念起圣旨来。杜绵绵只是下头听圣旨的一人。这时候杜绵绵听得认真。
只是待听着天使念完最后一句钦此时。杜绵绵整个人觉得膝盖有点软。她不是跪久了的后遗症。主要是这会儿也没有跪多久。杜绵绵觉得膝盖软的原由是她受着惊吓。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太夫人的带领下,一众忠勇侯府的主子与女眷们一起叩谢天恩。
天使来传旨,这是来传着皇帝的赏赐。可这些赏落在忠勇侯府的诸人眼中,这些更像是皇家的安慰奖。
杜绵绵只听到一个事实。忠勇侯府这一回是一片天塌了。朱侯爷与朱世子都是牺牲在北地战场,为国捐躯。
朱侯爷与朱世子没了,对于太夫人而言就像是失去支撑,这时候太夫人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对于侯夫人魏氏而言,她是失去她最看重的儿子朱世子。
而对于世子夫人程氏而言,没了世子,哪来的世子夫人。对于大房来说,这才是真的天塌了。
至于三房的朱弘晴,他也是愣神着。因为朱侯爷与朱世子是人没了。他们说是在北地为国捐躯,可到底会去北地,去向皇家献媚,那开头的起因是朱三爷这儿。
三房的人这时候都很安静。
还是朱弘光出头给天使一份重重的谢礼。待天使走后,太夫人当场就是晕厥过去。侯夫人魏氏还是一咬牙,让人马上传府医来。
这时候太夫人也不好挪回庆熙堂,这便是先歇在正院中。
人人都是紧着晕厥的太夫人。杜绵绵却是注意到世子夫人程氏这一位大嫂嫂,这一位大嫂嫂一直在抹眼泪。偏偏又是不敢哭出声,就是一直在落泪。
杜绵绵瞧着大嫂嫂都是换着好几条的手帕子,那是泪就没停过。
府医来得快,府医一来后,他给太夫人针灸一回后,太夫人就是缓缓醒来。太夫人一醒来,府医就是交待话,他说道:“太夫人是一时怒急攻心,本无大碍。只是太夫人上了年岁,为寿数计较还当心静,气缓,不可积怒于心。”
府医后头又是给开一道太平方子让太夫人吃一吃。
太夫人这儿忙碌完,侯夫人魏氏又是说她头疼,让府医也给瞧瞧。府医诊脉后,就是拱手一礼,府医说道:“夫人是心病,心病自是心药医。老朽这儿只能配一些药丸子,以解一时之急。还请夫人多宽心,多养气。”
侯夫人会头疼,她只是这些日子心气不太顺。先是嫡长孙朱佑禛出事。然后又是今天的天使降旨。
侯夫人实在是受着打击太重。
“那请大夫给开一些药丸子,我应应急。”侯夫人吩咐一回话。府医应下话。
府医这儿开出方子,剩下来的事情自然有丫鬟们去办妥当。无论是拿药方子后,再去开库房拿药材熬药,又或者是做药丸子。总之这些为着主子们安全计较的事情,那就得讲究一个快,可不敢多担搁。
太夫人在用过一计太平方子后,太夫人有些精气神。于是太夫人就是坐小轿子回的庆熙堂。这一路上是朱弘光与杜绵绵一起护送着回去。
朱弘光一路上还是宽慰太夫人,这把孝子贤孙的事情是做的仔仔细细。便是侍候太夫人用药时,杜绵绵端着药碗要去喂太夫人,朱弘光都是拒绝,他亲自给太夫人侍奉的汤药。
只是杜绵绵瞧着那一勺子一勺子的喂药,药汤用完后再用一个蜜饯压压苦味。这真不是一个吃药的好法子。
依着杜绵绵的性情,她一定是一口气喝下药汤,也免得一直挨苦味。当然这只是杜绵绵的想法,她肯定不会多嘴的讲出来惹人嫌弃。何况这是夫君在讨好太夫人,杜绵绵的态度自然是夫唱妇随。夫妻二人是一条心。
庆熙堂。
太夫人一回来后,她是被孙子孙媳亲自搀扶到榻上。太夫人这时候精神气儿还差着,到底是受着一回打击,瞧着整个人还是神情失落的很。
“祖母,您可是府上的定海神针。侯府如今是塌掉一片天,侯府就得您出来镇一镇宵小之辈。”朱弘光这时候自然是捡着好话讲。
“我老了,你父亲这一去,你大哥这一去,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夫人说着话,她又是哭起来。
太夫人一哭,做为孝子贤孙的朱弘光和杜绵绵自然不能没动作。朱弘光也是哭起来,他说道:“子欲养而亲不殆。父亲不在了,孙儿也伤心。只是祖母您万万不可多哭,大夫都说这般伤眼睛。”
“祖母。四郎劝得对,您万万不可伤心。想是父亲在时,也是一片赤诚孝心,父亲定然也想着祖母一切安康。儿媳觉得四郎说得对,祖母是府上的定海神针,一切宵小之辈在祖母的跟前都不敢猖狂。”杜绵绵也是拿出帕子,也是一边抹眼睛,一边劝着话。
太夫人是真伤心。杜绵绵是装着伤心。这时候大家都哭,她不能不哭。要说多伤心?
杜绵绵对于公爹朱侯爷见面的少,她心情很平静的能对待这一位长辈的离世。
只是杜绵绵瞧着太夫人是真伤心,还是伤透心的模样。至于丈夫朱弘光吗?
杜绵绵瞧着丈夫的神情似乎也有伤心,可对于枕边人的了解,杜绵绵知道丈夫还有旁的情绪滋生。
在朱弘光这一个打小抚养大的孙子劝慰下,太夫人还是收拾好心情。
“这一回皇上就是降旨安慰府上,这是皇家给侯府的体面。我就有一点担忧,侯府往后的传承,唉……”太夫人是叹息一回。
朱弘光与杜绵绵都不说话,这忠勇侯府的传承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来议论一回。这是大房与二房的事情。
“一切得看皇上的旨意。”朱弘光说道。朱弘光没提其它的话,他怕惹来麻烦。
“这一回你们父亲和大哥都是为朝廷尽忠,都是英雄。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就不知道你们母亲是什么想法?她会给宫里递什么样的话?要知道于你们夫妻二人而言这里头的差别不大。可于禛哥儿,还有弘明而言,这一对叔侄啊……”太夫人的目光有些幽远。
杜绵绵嘴里不说话。她心头却是嘀咕着,这里面差别可大了。
要知道朱佑禛代表的是东宫,朱弘明代表的是秦王府。这里面有差别啊。
可这做主的人是皇帝,能影响皇帝是的东宫太子。侯夫人魏氏拿定主意的话,她是能给宫里递消息的。
在太夫人这儿担搁一些时间。
杜绵绵与丈夫朱弘光一起回稻香轩。他们回去后,这是赶紧的让人换一换稻香轩里的一切。一切鲜艳的颜色都得撤了。
朱侯爷为朝廷尽忠,身为儿子儿媳的朱弘光与杜绵绵要开始守孝。
“四郎,你说说,这一回庆晖堂会做出什么决断来?”杜绵绵问一话。
“禛哥儿可惜了。”朱弘光是说一话。
“四郎你的意思是庆晖堂……”杜绵绵停顿一下语气后,她说道:“会选择听雨阁的二哥上位吗?”
“儿子、孙子,自然还是孝顺的儿子更得亲娘的心意。”朱弘光说的肯定。
朱弘明可是一位孝顺摆明面上的主儿,这一位朱二爷在侯夫人魏氏的眼中一直是听话又懂事,又是体贴亲娘的小儿子。
朱二爷的好名声,在嫡母跟前又得着宠爱,做为庶弟的朱弘光看得透彻极了。
“那大嫂得多失望啊。”杜绵绵感慨一回。
“没法子,万般全是命。”朱弘光说的肯定。
“四郎,我说一句不中听的。一旦待父亲和大哥的棺椁回京都。后续父亲和大哥的身后事,最终是不是要回一趟江南……”杜绵绵话到这儿停下来。
杜绵绵后头的话不好讲。她只能用一些小暗示的语气。
朱弘光却是听懂,他说道:“自然是落叶归根,朱家的祖籍在江南,祖坟也在江南。”
“绵绵,你说说,咱们以守孝一事离开侯府,然后是正大光明的留在江南如何?”朱弘光提一话。
杜绵绵心头松一口气,看来她与丈夫的默契还成。杜绵绵说道:“这挺好,我看行。”
“此去江南,离别京都繁华。怕是往后……”朱弘光这时候有一点点的失落起来。他打小在京都长大的。真去江南,那里又哪如京都的繁华盛景。
京都可是集天下而供一城,这里自然是大周朝疆域里最繁华与美丽的一颗明珠。来京都后,多少人是想落根于此,一辈子守着这等繁华地。
偏偏为着前途计较,朱弘光却是要带着妻儿离开这等天下首善之地。朱弘光当然不舍得,可他更知道有舍方有得。
“心安处,是归乡。”杜绵绵伸手,她是握住丈夫的手,她说道:“有四郎在,有七姐儿和七哥儿在,于我而言就是家。”
“心安处,是家啊。”朱弘光回握着妻子的手,他笑道:“放宽心,我懂得,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江南也会是温馨的家。”
“侯府里长大,父亲如今没了,于我而言这般离开替父亲守孝,尽一份人子之责,我心头好受些。将来一旦奔赴前程,我也是心头没一点负担。”朱弘光笑道:“真论起来,我还是脱得樊笼。”
于朱弘光而言,忠勇侯府是幼年时的家,是少年时的笼子。更是青年时的困境。他对于跨出那一步,他当然会怕舆论的。
只是一旦为父亲守完三年孝期,他觉得自己心灵上就能解脱掉所有的负罪感。
稻香轩,杜绵绵与朱弘光已经拿定主意,他们要奔赴前程。
朝明阁。
世子夫人程氏从庆晖堂回来后,她是愣愣的坐在榻前。这会儿朱佑禛因为伤痛的缘故,他是服过药还在晕睡中。
世子夫人程氏就是这般望着晕睡的儿子,她是又落下泪来。
侯夫人这一位婆母的话,此时此刻还在世子夫人程氏的脑海里回响。世子夫人程氏有担忧,夫君这一去了,她的禛哥儿可如何是好?
要说程氏是真的担忧,她从婆母侯夫人的一些态度上总是隐隐得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那么听雨轩中,打发掉侍候的丫鬟们,屋中就留下奶娘陪着的明二奶奶冯氏的情绪就是更复杂。
“嬷嬷,你说说,父亲与大哥这一去,二爷他……”明二奶奶指一指正院的方向,明二奶奶冯氏与奶娘说道:“有一天咱们能住进去吗?”
“二奶奶,奴婢觉得一定能成。”奶娘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可侯府有册封过世子。”明二奶奶冯氏又有一点点的担忧。奶娘却是说道:“二奶奶,奴婢长这般大只听过传子,没听说过传孙的道理。二爷可是侯爷与夫人的嫡子。大爷不在了,二爷承继祖宗余荫,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在奶娘的口中,朱世子也是变成大爷,这改口就是挺快的。
可奶娘这般一说后,明二奶奶冯氏的心头就是一喜。她是真的盼着一切成真。毕竟这一场于侯府的大变故,于听雨轩的二房而言,这真是天降大陷饼给砸到头上。
“二爷还没归府,唉,这递消息的小厮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明二奶奶冯氏有一点不高兴,就是朱二爷不在府上。如果朱二爷在的话,这时候能侍候在婆母的身边,一定能多讨着婆母的欢心。
不管明二奶奶冯氏是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