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
萍踪忽然追上来,在她身后狠戾地道:“我可以杀了你。”
“你妈妈同意吗?丧夫的人以后会喜欢你吗?”
伙夫道:“嗯,我以后会和你一起生活,每日每夜,你得不到我的真心,还得提防我时时刻刻会为夫报仇。吃饭睡觉上茅坑,你要防备一辈子,伤心一辈子,这种日子,我和我夫君想想都替你开心。”
萍踪站住,脸上那种茫然之色渐渐聚至眸中,化为一泊晶莹的液体,转来转去。
无论怎样强势,她骨子里还是未经世面的小女孩。被这样狠辣绝情的描述,给惊住了。
伙夫却又谆谆善诱地道:“其实我喜欢讲理的人,你看我夫君,多温和慈祥的一个人,你抢我,她也和你讲道理。你要是讲道理一点点,贤惠一点点,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你的。比如,请我们去你家作客吧?”
众人:“……”
见过抢亲骂架的,大打出手的,买凶杀人的,没见过抢到最后这样发展的。
这奇葩的要求。
丹霜转开眼,虽然不喜欢这女子,但也觉得,现在好像是两个魔王在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萍踪显然也被这样非正常脑回路给闹昏了,当真思索起来。
伙夫还在叨叨地蛊惑:“这万一,咱们相处起来,我发现你比我夫君更好呢,说不定我也就改邪归正,和我夫君和离,转和你生死相随了。再不然,咱们三人行也行啊,白天我和她,夜晚我和你。或者上旬我和她,下旬我和你。”
铁慈:“……”
她的手捏住了这家伙的腰肉,考虑是转九十度还是一百八十度。
伙夫在她耳边轻声道:“腰很重要,别随便搞,不然你自己后悔。要么你就往下移移。”
往下移?
往下移,是屁股,还是?
铁慈眼神渐渐毒辣,伙夫惊觉什么,双手一捂。
萍踪那里还在思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好。”
倒把铁慈惊了,没想到这也能行。
她是做好打架的准备的,只是尽量不想在船上人面前暴露太多,到永平府码头还需要走一日呢。
这姑娘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但既然人答应了最好,总比和整个岛上人打架来得好。
萍踪当真在前面引路,要带他们去自己家了,铁慈目光乱转,想看看萧问柳她们住哪,却见萧问柳此刻才从黑暗中走出来,脸色有点白,旁边兰仙儿扶着她。
铁慈目光落在萧问柳紧紧抓着兰仙儿的手上,心想两人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
伙夫的目光投过去,落在兰仙儿脸上,兰仙儿微微点点头。
伙夫收回目光,轻笑一声。
这跑码头的女子,还算有点手段。
不过她要是连萧问柳都讨好不了,那也不值得安排了。
铁慈示意丹霜陪萧问柳住在一起,虽然萧问柳带了自己的亲信侍卫,但是这岛上诡异,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又嘱咐她们如果遇上什么怪事,不要强出头,也不用管后果,往船上跑便是。
铁慈有预感,今晚既然对上了萍踪,要出事儿,那也该是在萍踪这里。
岛不大,岛民大多数聚集在一起,住石头和泥土搭建起来的房子。萍踪的家却是讲究,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虽然不大,却是各式俱全,进门还有影壁,影壁上的图案有些奇怪,大晚上黑梭梭的看不清。
今夜天色阴沉,风也凌厉,有点要下雨的模样。
萍踪家里没看见家长,她竟然像是一个人住。有几个少女和妇人伺候收拾,屋里没有男人。
萍踪进门后道:“你和我住,他住倒座房。”
伙夫立即道:“不行,我不和我夫君睡,会睡不着,头痛,牙痛,肚子痛……”
萍踪道:“我看不得你们在一起。两个男人……”
伙夫道:“温柔,要温柔。”
萍踪咬牙,在影壁前站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影壁,又默默一会,才勉强“温柔”道:“那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在你足够温柔的时候。”
“我没杀他就是最温柔。”
“那你还可以更温柔一点,比如,安排人伺候我们睡觉。”伙夫柔声道,“明天我找一本女德给你看,你长得还行,性格却太硬了,都是岛民惯坏了你,这其实对你不好。我觉得你本性不错,好好琢磨,还有机会成为我喜欢的那种人。不要急躁,让我教你。我们住哪一间?”
萍踪茫然地道:“随便你选吧。”
伙夫道:“看,你这就有进步了,但还不够。你这样显得怠慢又不会操持,你应该首先从做个热情大方又善于操持家务的主人做起,你要想压过我这夫君,得展现女性的柔美和能干,才有机会做大婆啊。让人去给我们熏房间换被褥吧。”
萍踪:“哦。”
第175章 pua渣男(五更)
铁慈额角抽动。
这家伙的语气,神情,字字句句,怎么总让她想起师父总说的一种渣男。
那种包装自己,然后抓住女性错误不放,言语洗脑,让她们愧疚自卑,直到慢慢被控制,无法摆脱自己的男人。
她听师父闲聊说起,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被别人的言语控制?言语打击就被打击了?人难道没有自信吗?
但现在眼睁睁看着萍踪脸上那种信服又有点苦恼的神情,她心里摇摇头。
这家伙对人家施展这一套也就罢了,要是敢和她玩这一套。
她能叫他这辈子都被洗刷刷。
萍踪又被伙夫撺掇着去下厨了,因为那家伙和她说“一个不会厨艺的女孩很难抓住男人的心的”。
然后人走了,转回头,遇上铁慈阴森森的目光。
伙夫顿了顿,一转身,扑向铁慈,“女孩子如此娇贵,怎可下厨艺伤了纤纤玉指,这种粗活,男人来做就够了!”
铁慈伸出脚,抵住狼扑的某人。
听他鬼话,还不如会会鬼岛的鬼。
房间里一张大床,各般用具齐全,就是装饰颇有些奇怪。
比如床是精雕细刻的拔步床,很多镂空,用的帐子却是粗麻布帐,厚重不透风。
被褥一床是丝缎,一床是棉布,一床也是薄薄的麻。
多宝阁上有古朴的陶器,清雅的瓷器,和雕刻华丽色彩浓艳的玉器。
其余所有物件的风格都是如此,一种朴素复古,一种大气常见,一种华美精致。
那种在萍踪身上发现的违和感又来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喜好。
萍踪做了夜宵,打发人送来,自己却不知为何没有来。
初次下厨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两人自然不会吃,为了避免萍踪骚扰,早早地吹了灯躺下。
铁慈选了看起来最舒服的棉布被子,把那床丝缎锦被扔到了脚踏上。
然而某人岂是个听人安排的?裹着锦被站在脚踏上,双手抄向铁慈身下,要把她往里翻。
铁慈懒得打架,只好一个翻身睡到里面。
某人就势躺下,盖上被子。
铁慈没有再把人推下去。
终于有了机会,也该谈谈了。
屋子中一片黑暗,两人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都直挺挺地躺着。
半晌,一只手爬啊爬啊地越过楚河汉界,往铁慈的方向进发。
然后摸到了硬邦邦的枕头。
黑暗中一声叹息。
有人悄声问:“我的簪子呢?”
铁慈问:“你的脸呢?”
不是骂人,单纯指脸。
某人悄悄地道:“有点怕。”
铁慈呵呵:“就不怕绝交。”
“你不也骗我了么……”
“我那是因为觉得知己难遇,不想追根究底,江湖相逢,由心而行,身份有时候还是阻碍。我在你面前,最起码脸就一直是那张脸,你呢?”
一阵沉默。
半晌,铁慈理直气壮地冷笑一声。
果然。
“你就不该叫飞羽,你该叫鸟人。”
鸟人皮厚如城墙地道:“行。听着还怪好听的。”
黑暗中铁慈唇角一弯,随即在枕上无声摇头。
其实也没真的怪他气他,当初可不就是喜欢上这有趣的灵魂么。
只是总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飞羽悄声道:“这脸,不是不能给你看真的,是怕你看了更加控制不住,扑上来非礼我怎么办?”
铁慈气得笑了一声。她向来不是个太爱计较的人,懒得斗嘴,我有腿。
她一腿踹向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