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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辞天骄 第280节

山道上最后没能留下几个活人,上千人瞬间失去生命。

巨炮上不了山道,远处射击对王宫所在的山体毫无作用,只能弃在大街上。

有人大喊:“山道机关是一次性的,继续走!”

已经死了很多人,尸首堆成阶梯,有人踩着尸体往上爬,那些陷坑里忽然又喷出黑水,被浇中的人惨叫着落下去,又成新尸一具。

这下吓得没人敢再从山道上走。

闸门后,丹野拍拍手,冷笑一声。

这回可真的没有机关了。

可你们敢走吗?

不敢走山道,就爬山,虽然王宫修筑宫殿时,将山体重新琢磨,迎面的一面非常光滑,几乎无可攀援,但终究高度有限,裘无咎的士兵们在墙体底下叠成人墙,试图将人送上去。

上头好像也没有守军,任他们爬。

结果爬到一半,墙体里忽然弹出尖刺,当然穿胸。

众人大惊失色。

墙里也有机关!

接连受挫,士气不免有些受损,裘无咎关注着战局,淡淡道:“首先冲入王宫者赏千金,赏千人领。每攻破一层,都如此奖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打起精神再战,墙面上随机触发的不仅有尖刺还有毒虫,带走了好一波人的生命,等到墙面机关渐尽,上头又滚下擂石,浇下火油,倒下参杂了毒石粉的灰土,将好容易爬上去的人们再一路砸回去,墙下的尸首渐渐堆起,到最后士兵几乎是踩着尸首就够着了二层的墙。

等他们能够上的时候,滚木雷石也就没了,第一个跳上去的人发现,眼前就是一片断壁残垣,宫殿倾塌,满地尸首,毫无人影,而第二道闸门再次放下,危险山道和高高二层山墙再次矗立眼前。

众人回头看底下堆过了一层的尸首,看看眼前的天堑,算算战损,再算算这王宫的层数,一时不仅有些泄气。

这完全是铜墙铁壁式的山体堡垒,只要里头粮食充足,慢攻几年都未必能攻下,硬攻的话,等自己的人到了最上面一层,人也差不多死光了。

众人不由齐齐看向裘无咎。

这种设置,后山转不过去,后面是整个山壁。

放火也不行,砍去藤蔓树木的山体根本无法点燃,更无法烧到宫殿里去,上头的人还在山体墙上泼水,隆冬寒冷,很快亮晶晶结了一层冰,难爬,火苗还点不着。

放火箭也不行,位置角度问题,箭根本无法射上上面一层往内的殿宇。

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更重要的是,默特呼兰的主力赶来了,虽然被打散,导致慢了一步没能进城占下先机,但她竟然在城外统合了剩下的那木图和左司言的散兵游勇,合军在一起,对王城展开了攻打,所以裘无咎的军队还必须有一部分守城。

默特家族向来是乌梁氏的忠实伙伴,只要乌梁硕野还在王宫,默特呼兰就不会放弃,除非打入王宫,割下乌梁硕野的头颅,正式终结乌梁王族,才有可能令默特呼兰心灰意冷退兵。

左右为难,众将都看向裘无咎。

裘无咎神色平静,王宫难啃在他意料之中,不过王宫比他想象得还要难啃,他付出了几千人命的代价,才攻到第一层,军力经不起这样的损耗。

想起这座王宫的设计者,他心中掠过惊叹,山道和山墙的设计,看似平凡,但因为山体的不规则,很多藏有机关的砖块的排列组合,现实中是无法构建的,必须有通神之力才行。因此只有那样的传奇人物才能造就这样的王宫。

他曾笼络了风沙之神尘吞天,可尘吞天全盛时期也追不上那人的衣角,哪怕都列名于三狂五帝,也不代表这八个人实力相等。

再想想那人的目前所在,以及可能会引起的一系列变化,他心中感喟一声。

不过好在,那人僻处南方,此生和他想必也不会有交集。

他心中念头一闪而过,目光再次在城墙上搜寻,依旧没有搜到想找的人,不由眉头一皱。

好一会才缓缓道:“既然难攻,那就围而不攻吧。”

“大相,王宫占地广阔,背靠大山,很可能粮食丰富,王宫以山为内苑,只要粮食够这个冬天,后面开春了还能靠山吃山,他们是饿不死的,围城……怕是不能竟功……”

他的谋士为难地提出了异议。

“而且默特呼兰在城门猛攻,我们等于也被困在了城中,我们自己的粮草也迟早会不足……”

众将议论纷纷。都建议大相是不是按之前的计划先联络王宫里可能中毒的人。

裘无咎听着,不置可否,忽然道:“前几日抓获的那几个俘虏,推出来让对方见见吧。和他们说,如果他们不开门,每隔一个时辰,杀一个人。”

第245章 同归于尽

又有人提出疑问,“大相,那几个人不过是几个大乾士兵,还给默特呼兰带来了麻烦,您这样在西戎王宫前推出来,怕是没用吧?”

裘无咎笑而不语。

当然对丹野没用。

但是对某人也许有用啊。

现在西戎王宫里真正主事的,可不一定是丹野。

几个俘虏被推了出来,披头散发,满面伤痕。裘无咎的人爬到高处,对着上面喊话。

二层围墙后,铁慈盯着下方,眼眸一缩。

被绑上两军阵前的,竟然是余游击和那几个士兵。

他们怎么会落入裘无咎手中?

发生什么了?

余游击被踉跄推向前。

他误将裘无咎的军队带到默特呼兰大营,给大营带来了打击,自己觉得十分惭愧,后来混战中被裘无咎军队俘虏,本想一死了之,但心中还希望早日寻到叶辞,和他说清楚指挥使的遭遇,让叶辞早日回国帮指挥使说清楚,因此一直忍耐着。

今日被提拎出来在这两军阵前,听得对面那巍峨建筑是西戎王宫,他眼前一亮,心想叶辞一直帮着鹰主,是要打回王城的,如今是不是已经成功了?

他对着上头狂喊起来。

“你在吗!你在就早日回去吧!她遭祸了!就像我所害怕的那样,被陷害了!他们还剥了她的衣裳游行示众,要将她押解回去!”

他大喊:“回吧!她需要你!”

铁慈眼睫一颤。

她立刻就听懂了。

狄一苇出事了!

而且比她担心得还残酷,夺权的人竟然如此侮辱她!

铁慈见过人间黑暗,经过血海翻覆,向来态度岿然,不动真火。

然而此刻她的愤怒便如烈火自胸臆间狂燃,眨眼冲上天灵。

她是女子!

她不能忍受另一个为国流血不顾己身的女子受此践踏!

她按着围墙的手指一颤。

身侧站着的容溥忽然抬手,盖住了她的手。

铁慈反应过来,垂眼一看。

宫墙下,裘无咎又端起了千里眼。

千里眼缓缓扫过围墙上的所有人,不放过他们的任何一点细微表情。

他在找人。

只这片刻,铁慈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招呼一声,围墙边的人纷纷离开。

底下裘无咎的人还在喊话,蓦然见上头的人都不感兴趣地走了,不禁一呆。

宫墙上丹野的大笑传来,“底下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拖来威胁老子?也别等一个时辰了,老子现在就帮你们解决了!”

话音未落,宫墙上方箭光一闪,雷霆电射,要不是看守余游击等人的士兵警觉,揪着他脑袋往后一推,余游击必定要被射个对穿。

经过了这一出,无用的俘虏只好又被推进去。

裘无咎微微皱眉。

那位不是说爱民如子,仁善宽慈吗?大乾将士被绑于阵前,她竟然无动于衷?

这样弃本族士兵于不顾,她不要军心民心了?

宫墙上,铁慈平静地往里走。

她不接受要挟。

一路来的努力不能功亏一篑。

大局面前,她自己都是轻的,何况几个士兵。

裘无咎以为这样就能逼她现身,那可真是想差了。

丹霜跟在她身边,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殿下……”

“要挟,我们不受。”铁慈道,“人,我要救。”

“谁要挟我,我打谁。”

……

“她在你这里吗?”

刘琛正抓起酒壶仰头喝最后一点残酒,闻言险些没把酒浇自己一头。

他抹一把脸,实在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表情,手在脸上胡乱抓了一把,才收拾好脸上表情,惊诧地道:“什么?”

楼析静静地注视他,“如果她在你这里的话,你照顾不好她的,告诉我吧。”

“……你在说什么?我照顾她?”刘琛指着自己鼻尖,“我?照顾她?你是忘记了我和她的关系了?”

“没忘,但是我一直怀疑。一苇很懒的,我其实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费那个劲和你过不去。她这样的人,如果真不喜欢一个人,要么弄走,要么弄死。何必还留你在眼前看着碍眼堵心。”

地洞上下都一片沉默。

夏侯淳斜眼看狄一苇。

还真挺了解的啊。

狄一苇面无表情。

最了解你的果然是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