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两人竟然在宫墙上坐下来了!
太女九卫的那个高胖家伙,是个佥事吧,听说是太女的同学?颠儿颠儿地跑来,把底下吱哇乱叫的人都给驱散了。
那家伙叫田武吧,咋还对着上头那刺客打招呼呢?
一群大佬们也不走了,站在宫墙之下仰头看,眼底闪耀着八卦之光。
哟,这肩膀靠肩膀,头靠头的,咋的,在宫城墙上赏景呢?
赏景哪里不成?鹤园飞鹤,郁园铺金,枫园红染,东山月明,盛都大小名景无数,再不然御花园何处不能赏,非要在这光秃秃宫墙上?
现在年轻人的喜好真奇特啊。
乖乖隆的咚,那家伙还扛个包袱,就在宫墙上摊开了,从里面一样一样地拿……吃的?
隔得远,看不清,大佬们紧走几步,就嗅见各种缠缠绵绵香气,顺风从墙上飘了下来。
大佬们摸摸肚子,肚皮里唱成了二重奏。
御书房里坐了几个时辰,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太女忒也小气,都不晓得给人赐个夜宵。
自己倒跑到这宫墙上来吃夜宵!
大佬们怨念地仰头看上方,田武过来,表示方才是虚惊一场,现在太女有点私事,命他礼送诸位大人出宫。
朱彝望着上面,想着上次山隐楼吃到的某人美食,咽了口唾沫,幽幽怨怨地道:“饿了,没力气走了。”
田武:“……”
戚凌望着上面,隐约也猜到了这是谁,两眼喷火,咬牙切齿地答:“天家无私事,我担负宫城内外戍守之责,我等太女办完私事再走!”
贺梓望着上面,捋须意味深长地道:“在下好歹为太女之师,怎么,她打算自己吃独食吗?”
顾尚书看一眼上面,心想不错,铁慈终于有人要了,省得他总想着真要没人要,就把小小给填补上去。
太女以后不来荼毒他儿子了,小小以后想必也不用总给太女整理房间了,这下总算可以说亲了。
刑部江尚书往日和太女往来少,还不清楚情况,捅捅同事袖子,低声道:“老顾,这演的是哪一出?”
顾尚书不动声色地道:“有情人夜半宫墙私会这一出。”
江尚书吓了一跳,他不爱八卦,消息滞后,立即道:“那戚都督爱子怎么办?还有令郎似乎和太女也……”
前头戚凌立即回头,用目光杀他。
顾尚书道:“说什么呢。我儿只是太女的衣物整理师。”
田武领了送人的命令,眼看这一群大佬八卦之火和嘴馋之心熊熊燃烧,竟然都不打算走,他也不急,站在原地,摸头憨笑,和大佬们排排站,盯着宫墙上头咽口水。
宫墙上,铁慈如芒在背地吃慕容翊大动干戈、夜闯宫墙送来的夜宵。
背后射来的目光宛如实质,实在让人食难下咽。
铁慈捣捣慕容翊。
慕容翊让开了点,夹了个小笼包,“啊——”
底下,贺梓和朱彝道:“果然慈心传把这小子删掉是对的。”
朱彝想着自己名下的书斋这大半年来接收到的各种孤本,看在还有大半孤本没到货的份上,违心地劝说道:“许是他没看见咱们呢。”
贺梓瞅他一眼,不阴不阳地道:“哟,几本破书,就把好端端一个人变成了伥鬼。”
朱彝瞠目结舌,没想到给师尊抓到小辫子。
贺梓长叹:“有孤本也不告诉我,老夫膝下果然都是欺师灭祖之徒。”
这可戳到了朱彝的软肋,立马羞愧低头,不敢再为虎作伥了。
宫墙上铁慈无奈地吃掉了小笼包,叹气:“亲,虽说你对底下那堆人不待见,可好歹那也是我的重臣和师长,给个面子?”
慕容翊冷冷道:“就是这群老货,占着你不放。耽误了咱们的约会,你知道我在宫门前等了你多久?”
铁慈哄他:“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一议事就忘记了咱们有约的事。再说你临走时那个手势我也没确定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刚分开吗?”
“胡说!”慕容翊正色道,“明明已经一秋未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在这广场上等了几个时辰,可不就是一秋,四舍五入就是一年了。
铁慈绝不和犯拗的某人作对,立即举手告饶,“对对对,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来,啵一个!”
说着便飞快地凑过去,凑到慕容翊的身前,啵了一个。
她特意借位,借着底下的人看不到,算着哄好慕容翊就完了。不然这个疯子夜夜爬宫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底下,大佬们齐齐脖子拉长,状如狐獴。
第465章 反派死于话多
贺梓看着看着,从怀里摸出一幅镜片,给戴上了。
朱彝几次想摸镜片,怕师傅骂为老不尊,没敢。现在看师父带头,也赶紧摸出一幅精致的小眼镜给戴上。
这眼镜还是慕容翊进贡的。
段延徳在那揉眼睛,呐呐和身边戚凌道:“太女方才……是在做什么?”
戚凌是武人,眼睛好得很,却深恨自己眼睛好,没好气地道:“在打蚊子!”
段延徳看一眼初冬旳盛都快要凝霜的夜。
顾尚书老神入定,看见好像没看见,心里想着当初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简单,太女骨子里就是个混不吝的,幸亏和小小没对上眼,这要真成了,小小哪里驾驭得住她。
就冲方才那一下啄,小小就能吓得栽下城墙。
顾尚书默默地在心中画了个十字。
盘算着回头还是要给小小找个老实的。
转念一想,和小小一样老实也不成啊,俩老实孩子,谁主动?
顾尚书想象了一下洞房花烛夜,俩老实孩子直挺挺睡在床上,保持一尺安全距离,谁也不敢先动手,等着孩子自己蹦出来。
顾尚书头皮发麻。
这么说太女这种性子也挺好的。
她这种,可以抱的大胖孙子说不定可以早点折腾出来。
尚书大人神游万里,左思右想,操碎了心。
唯一不在状况内的是江尚书,和谁都不大熟的刑部尚书左顾右盼,实在不知道这是搞的哪一出。
大半夜的有人闯宫墙。
这么惊天大事,没人向宫内传报。
动用了床弩,结果皇太女自己也爬上了宫墙。
还是没人向宫内传报,他都看见那个田佥事都带着人去哨房睡觉了。
在场无数大佬,没人说一句,戚都督还是管着宫城防卫的,都没理会,尽盯着上头看。
他眼睛不好,也没眼镜,就看见两个模模糊糊人影,但是上头飘下来的香气实在太虐人了。
半夜爬宫墙当着他们这一群人的面吃宵夜,这是闹的哪一出。
多年读书,也读过野史里的祸国妖妃,但无论怎么受宠怎么乱命,也没有这一款的。
别的不说,咱们英明神武的皇太女,刚才在宫墙上干了什么?
江尚书觉得他快要不认得这世界了。
宫墙上慕容翊站起身,背着手在墙头走了一圈,对着底下眼巴巴看着他的守卫们道:“来,记住我这张脸,以后经常要见的!床弩珍贵,不要动不动就射,今日我进宫你们射床弩,下次你们就得八抬大轿迎我进去,明白吗?”
说着看铁慈。
铁慈抱手笑道:“阁下是自甘为妻吗?”
慕容翊只笑道:“不过是些虚名,只要得了你人的实惠。”
底下贺梓隐约听见,皱眉捂住耳朵。
没法听。
直到宫墙上,铁慈终于哄好了慕容翊,拎走了他带来的食盒,下了宫墙,将里头的点心给几位饥肠辘辘的大佬一人一份。
无穷无尽的怨念才稍稍平息。
贺梓一边吃着水晶包,一边和铁慈道:“知好色而慕少艾,殿下不怕死地看中这位,我们为人臣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在我等年老体衰不经折腾的份上,他宫墙能不能少爬几回?”
段延徳:“殿下,椒房专宠,向来非皇室之福啊。”
戚凌:“殿下,还记得在翰里罕漠里为您吃沙喝风的戚元思吗!”
铁慈一边陪笑送几人出宫门,一边频频点头。
只有江尚书,茫然地啃着金瓜酥,茫然地跟着出了宫门,茫然地抬头看上头那个修长的身影,一直到茫然上了自己的马车,才想起来问各位同僚,“说了半天,那到底是谁啊,这么嚣张!”
顾尚书:“完全没有立场自觉的敌国世子。”
戚凌:“挖墙脚的!”
朱彝:“小混混!”
贺梓:“妖妃!”
……
好容易送走大佬们,哄好了慕容翊,答应过阵子请他进宫玩,才把人给哄走了。
慕容翊一脸他也很忙的样子,一方面是对萧家撒下的网要开始收拢,一方面是他说他在搞他和铁慈的爱巢。
据他说,这爱巢必须盛都第一,从选址,到建筑,到设计,到里头一花一草一石一亭,都必须讲究。要兼顾美观和安全,要成为他和铁慈的安全屋,栖息地,比铁慈的皇宫必须好上千万倍。
铁慈只嘱咐败家爷们别乱花钱,咱们将来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屋子要继承,何必自己出血呢。
铁慈回了宫,赤雪给她回报,说无论是皇帝还是静妃的洗澡水,还是那些胭脂水粉,都无毒。
赤雪自己也通医理,又拿给阿扣看了,结论也是无毒。
端木不知去了哪里,赤雪留下了约定的暗号,请他有空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