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新咬牙切齿,不顾同知和通判的劝阻,一意孤行道:“上弓箭手!”
收到命令后,官兵们背着弓箭上了城墙。
刚射出几波,就被长枪抵住了脖子。
“住手!”
循着声源望去,流民中有几人认出,城墙上那个黑衣束发的男子,正是先前给他们分过粮食的安王。
安王的护卫军,此刻正举着长枪,威胁着官兵们。
齐欢三人到云州城外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
城墙下的流民们抬头仰望着城墙上的男子,交头接耳,满脸欣喜。
弓箭手被长枪所指,一动不敢动。
黑衣甲胄的护卫军们脸色庄肃,长枪威武。
于千万人之中,齐欢目光直直地望向黎殊臣,炙热的眼神比阳光还热烈,让黎殊臣不经意的晃了神。
悄悄看她一眼,黎殊臣很快收回目光。
云州城各方势力纷杂,他不能表现的对她太过关注。
他这几日,一直在尝试撬动莫望山,让他听他命令,一同解决云州问题。
莫望山顽固,坚称云州知府会处理。直到听说官兵要射杀平民,才被他说动。
所幸,未迟。
第143章 拿下他
烈日灼灼,炙烤着大地。极端酷热的天气还在持续,焦躁不安的情绪也在不停的蔓延。
流民们仰头望着黎殊臣,如望救世神。
万众瞩目中,黎殊臣薄唇轻启,嗓音清冷,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请各位放心,尔等都是黎国子民,本王定会护你们周全。午时一刻,施粥放粮!”
听他给出了承诺,还说出了具体时间,流民们逐渐信服。
“离午时一刻还有一个时辰,不如咱们再等等吧?”
“没错,再等等。安王值得信任,前几天在路上他曾经给我们分过水粮,他是个好王爷!”
“但愿安王真的能说到做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老天爷保佑...土地公保佑...各路神佛通通保佑...”
火辣辣的阳光下,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挤在一起太热,流民们渐渐散开,寻阴凉处等待。
人多眼杂,避无可避,齐欢没有再贸然进空间,而是蹲在树荫处,时不时抬头望几眼城墙,渴望再看黎殊臣几眼。
同时,她在心底许下生辰愿望。
愿无分离,愿长相见。
等到午时。
城门缓缓开启,黑衣甲胄的护卫军们,握着长枪迅速分布在城门两侧,黎殊臣策马而行,身后跟着几辆骡车。
“排队领粥。”
简短的话由内力扩散出,带着不容挑衅的威严,传遍乌泱泱的流民群。
流民们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安王真的施粥了!他们得救了!
他们迅速抓起碗,爬起身去排队。偶尔有几个试图插队的人,被护卫军用长枪驱赶,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到队伍末端。
白花花的米汤被盛进碗里,流民们虔诚的端着走到一旁,呼噜呼噜喝起来。
破旧的陶碗中,上层是汤,下层是米。
汤能润喉,米能饱腹,一碗米汤下肚,流民们像是枯木逢春,又窥见了生的希望。
眸光扫过他们的笑脸,黎殊臣唇角轻轻勾起,却又在看到吴知府的那一瞬,骤然放下。
“安王殿下,您...您怎么能抢了谭记米铺的粮食,分给这群刁民吃?”
“本王不过是替吴知府,取回你挪用的官粮,再替你分发给云州的子民。”
“本王乐于助人,何错之有?”
闻言,吴良新心中咯噔一下。
安王怎么知道他将府衙的存粮挪给了谭记?
他迅速挤出两滴眼泪:“安王说笑了,前些日子粮仓失火,官粮颗粒无存......”
“不必狡辩了。谭福已经招供了,你还能站在这,是因为你和去捉拿你的莫统领错开了。”
吴良新愣住。
回过神后,他快速的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谭福的祖宗十八代。
冷静之后,吴良新意识到,未必是谭福口风松,也有可能是眼前之人逼问手段严酷。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吴良新不再争辩,转而从袖筒里,拽出银票的一角,朝黎殊臣挤了挤眼睛。
皇上都能卖官鬻爵,作为皇上的亲儿子,安王殿下应该也会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原谅他的一点点过错吧。
果不其然。
黎殊臣俯身,抽走了银票。
吴良新原本只是想,先拿出银票给他看看,私下里再给他,却没想到他竟直接拿了过去。
吴良新不禁心中暗叹:
安王受贿竟这般明目张胆。......不愧是皇上的亲儿子。
马背上,黎殊臣看了眼金额,又摸了摸厚薄,睥他一眼,问道:“就这?”
“......”
吴良新呆住。
嫌少?
他肉痛的咬了咬牙,暗道:真不愧是皇上的亲儿子,一样的贪心。
吴良新只好从另一只袖筒里,又抽出一卷银票。
他喜欢闻银票的味道,所以习惯性的装两卷在身上,味道浓厚才好闻。没想到,此时竟派上了用场。
拿到银票,黎殊臣侧身吩咐:“偃武。”
“在。”
“拿去买布和麻绳。”
“是。”
接着,黎殊臣又对旁边的护卫军命令道:“拿下他。”
吴良新顿时慌了:“你、你...你收了我的银子!怎么可以...”
黎殊臣打断他的话,纠正道:“胡说,这明明是本王追回的脏银。”
没有抄家的御令,他不能直接查抄吴府,得等钦差到来才行。但是在此之前,收了吴良新自愿上缴的银票,却无妨。
骡车来回几趟,施粥直到申时才结束。
护卫军将流民分为若干组,每组选出几个青壮协管,防止有人重复领粥。
流民们基本都分到了一碗粥,生活又有了盼头。
等偃武带着几车布匹和麻绳回来,黎殊臣又吩咐道:“带他们扎帐篷。”
城内空地有限,流民数量太多,管理困难。为避免造成混乱,黎殊臣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城外。
数日干旱无雨,不用考虑防水问题。帐篷简单的用布幔支起,给流民们一个遮阳、落脚的地方即可。
流民们热火朝天的干起来,黎殊臣巡视一圈后,也亲自帮忙。
帮齐欢搭了一个又美观又结实的帐篷。
到了夜晚,月华皎皎。
四处寂静,流民们躺在帐篷里,一动不动,节省体力。
夜色的掩护下,西城墙的墙根处,轻轻跃下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穿梭着。
最终停留在他亲手搭的帐篷外。
黎殊臣刻意隐匿了气息,直到走进帐篷,才被里面的人发现。
帐篷内放了几盆冰,比外面稍微凉快些。地上还铺了野餐垫,放着千层蛋糕和小零食,齐欢在分蛋糕,偃九和偃青围坐在她身旁扇扇子。
他们在帐篷顶开了个口子,月光倾泻进来,洒落在齐欢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门帘晃动时,她跟着抬起眼,在看见黎殊臣的那一刻,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颜。
齐欢将切刀塞给偃九,将手里的蛋糕盘递给偃青,又低声对他们道:“你们先吃,我带阿殊走。”
偃九当即道:“不用,不用,我们出去。”
刚说完,他就发现殿下和齐姑娘都不见了。
与偃青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
齐姑娘带殿下上天了!
另一边。
往日宽敞的空间,因为副驾驶多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显得有些逼仄。
在黎殊臣愣神之际,齐欢爬坐到他腿上,熟练的勾住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