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要说不行。”
“...行。”
“第一,我可以帮你隐瞒假肺痨、真杀手的事。我知道,你想说你拔了我的舌头、挑了我的手筋一样瞒的住。”
“可是,我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我一个朋友,我若出了事,他必揭发你。”
齐欢在赌,赌他不想被宋家人知道这些事。
“你威胁我?”
西门野挑了挑眉梢,再次展现话痨属性,向她详细又生动的描述了威胁他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末了,还斟了一杯凉茶润润嗓子。
齐欢坐在他对面,漠然的问道:“所以呢?你愿不愿意被我威胁?”
“...愿意。”
西门野放下茶盏,嫌弃道:“真难喝。”
难喝的茶水,顺着喉咙淌到了心里,泡的他整颗心又苦又涩。
阿澈是他唯一的朋友,是他黑暗时光里的唯一的一点光。
他不能让他最后的遗愿落空。
他装了七年,不能毁于一旦。
西门野掀起眼皮,笑意不达眼底:“说吧,小表妹,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放弃刺杀黎殊臣。”
西门野哼一声,气笑了:“你让我放弃十万两黄金?”
“赏金你拿到手了吗?”
“当然,烟雨阁向来先收钱再办事。”
“哦。”齐欢点了点头,又问:“那雇主有没有规定你,要在多长时间内杀死黎殊臣吗?”
“没有。”
“这就好办了呀。你回雇主,黎殊臣不太好杀,要等一等。......等百年后,黎殊臣寿终正寝,你也算完成了雇主的要求——要黎殊臣死。”
西门野欣赏的看着她:“论黑心,我不如你。”
“彼此彼此。”齐欢谦虚道。
“......”
西门野懒散的靠坐在圆桌旁,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你要说的第二件事呢?”
“稍等。”
齐欢回屋取出一锭金元宝,豪气的拍在桌子上,掷地有声道:“我要雇你。”
拿起金元宝随意的掂了掂,西门野嗤笑道:“我没这么廉价。”
“亲情价,表哥。”
见他不为所动,齐欢只好又陆续回屋拿出剩下的金元宝,这还是在云州时黎远岫送她的谢礼。
一共十锭,共一百两。
她焉头巴脑道:“我真的没有了,你若不要,我就去雇别人了,找个性价比高点的组织。”
“性价比是什么意思?”
“收费解答。”
“......”
金钱面前,好奇心不重要。
西门野半敛着眸子,沉思须臾,把金元宝又推给了她:“你把这些金元宝想办法送给宋家,做成了我就答应你。”
他知道,宋家为了给他求医抓药,散尽家财。偏生宋家人没有一个会变通的,他想方设法的给他们送银子,可他们倒好——
捡到的银子交给衙门,托衙门寻找失主,结果被京都府尹昧下,害的他还得费劲儿再偷回来。
他托人送的厚礼被退回不说,还把人家臭骂一顿。害的他又得去警告对方,不准记恨。
......
总之,宋家人说好听点叫刚正不阿,说难听点叫愚昧顽固。
起初,他仅仅因阿澈的遗愿对宋家人好,后来却贪恋他们给的亲情。
他们总爱隔着围墙,和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芝麻蒜皮的小事。
明明很烦很无聊,听久了却很上瘾。
甚至,他也慢慢开始变成了一个话痨。
西门野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着,交代齐欢:“想办法让他们心安理得的收下,而且不准伤他们尊严。”
“表哥,你真重亲情。”
齐欢拍完马屁,又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是你的亲人哦,表哥。”
她一口一个表哥,叫的西门野冷哼一声:“说吧,表妹想让我替你杀谁?”
齐欢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杀人,我只问话。”
“蜂虿毒手顾子苓,听说过没?”
“我想请你帮我问问她,【无解】是否真的没有解药?这种毒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麻烦。”
西门野亮出匕首,边状似无意的把玩,边语气不羁道:“我们是杀手,不是锦衣卫。”
“所以你不行?”
...西门野罕见的脸黑了:“我行。”
“不过拜你所赐,我不方便长时间离开宋府,此事我会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都行。”齐欢打了个哈欠。
见状,西门野识趣的站起身,抬步欲走,却又忽然顿住:“你和黎殊臣什么关系?”
“如果说你是小麻烦精,那他就是大麻烦精。整个京都想要他死的人数不胜数,你最好不要跟他沾上关系,否则连累了宋家,我活剐了你。”
迎着他探究的眼神,齐欢只好解释道:“他是我男朋友。宋家也是我的家,我也会保护它。”
“男朋友又是什么意思?”
“...男性朋友。”
“哦,既然你说了你也会保护宋家,那我勉为其难的也做你男朋友吧。”
第185章 议事
朦胧的月光透过格子窗飘进屋内,映在齐欢脸上,只见她神色微僵,红唇翕动了几下拒绝道:“黎殊臣才是我男朋友,你只能是我表哥。”
西门野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被激起了胜负欲:“我既要做你表哥,又要做你男朋友。”
“只是表哥。”齐欢郁闷的回瞪着他,却见他甩了甩衣袖,悠悠离去。
院子重新归于安静,夜色愈加浓厚,困意涌上心头。齐欢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取出夜明珠照亮,回房脱下鞋子衣裳,爬上了床。
接着再解开脖子里的围巾,露出紫红色的手指印。
这时,窗户忽然被敲了几下。
正当她警惕的取出弩箭时,忽然从窗户缝里丢进来一瓶药膏。
窗外响起了西门野欠揍的声音:“看在我是你男朋友的份上,赏你一瓶伤药,早点把脖子上的伤消掉。”
齐欢秀眉拧起,张唇欲要反驳,却见窗户旁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只留下一瓶药,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
她起身捡起,打开瓶盖后,厚厚抹了一层在脖子上,凉丝丝的感觉很舒爽。
涂完药后,她蒙头就睡。
次日,照例去清松院给宋老夫人请安。
陪她用罢早饭后,齐欢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外祖母,今天难得放晴了,我想出去走走,看一看京都的繁华,开开眼界,可以吗?”
被她眼巴巴的望着,宋老夫人毫无招架之力,很快答应了下来,朝吴嬷嬷交代道:“取五十两银子来。”
倒不是她小气,只是这些年澈儿吃药花了不少银子,澄儿还在书院进学,纸笔墨砚和交束脩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宋家人不太会做生意,铺子都不怎么景气。除了田庄的收成,基本上靠着宋老爷子和宋大爷微薄的俸禄勉强度日。
宋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把银票不由分说的塞进齐欢手里:“欢欢多带几个护卫,看上什么喜欢的尽管买,玩的开心点。”
手中的银票像是烫手山芋般,齐欢拿也不是,让也不是。
这是宋老夫人的心意。
但是,宋家的情况她也了解。
“宋景澈”托她送金元宝,她还没想好怎么送出去,又让宋老夫人破费,她心中过意不去。
沉思片刻,她莞尔道:“多谢外祖母的好意,不过我在漠县攒了一些体己。我手里有银子花,等我没了再找外祖母要吧,这些您先保管着。”
“长者赐,不可辞,收好。”宋老夫人强势的塞回去。
就算再不容易,她也想尽可能的给欢欢多一些关爱。
银票又被塞回了手中,齐欢只好暂时收下,拿到出府令牌后,匆匆踏上了马车。
车夫娴熟的挥动着马鞭,平稳的穿过大街小巷,最终停留在茗蕴茶楼前。
小二迎了出来,与混在护卫中的暗卫交换了一个眼色,将她引到了楼上隔音最好的天字雅间内。
齐欢走到靠窗的位置,状似无意的往楼下左右看了几眼,又折回屋内,斟了一杯清茶,对桃酥道:“这条街上有糕点铺,你要不要去买点桃酥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