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侄终于上道了!
只听他的好皇侄又道:“侄儿愿奔赴边疆,领兵与晋贼决一死战,替皇伯父解忧。”
隆顺帝嘴角抽了抽,目光充满质疑。
先前,京郊山匪彪悍。黎远岫请缨去剿匪,匪没剿成,还反被绑架勒索了一大笔银子。
最终还是宣平侯的义子莫望山将他救了回来。
谁给他的自信?
连个山匪都打不过,还想去打晋国?
隆顺帝觉得他脑子有点不太行,得说更明白点:“朕要银子!”
“三千万两,用来和谈。”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黎远岫没办法再装傻充愣,只好劝道:“以地事‘晋’,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野心只会被喂大,而不会被满足。”
正如顺王府对隆顺帝,不停的孝敬他银子,却像肉包子打汪汪......
黎远岫最开始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是顺王为了骗取隆顺帝的信任,谋夺兵权,强逼他以钱财献媚于隆顺帝。
当时,争权夺利是黎国内部的事,他妥协了。
现在,和谈赔款是丧国辱权之事,他不会再让步。
见他唱反调,隆顺帝愤而拂袖,将碗筷扫落到地上,砸出哐当几声。
旁边的宫女太监,全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地上。
隆顺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三千万两白银和你父王的命,你选一个吧!”
闻言,黎远岫猝然抬头,眼眸猩红。
他知道隆顺帝无耻,但没想到竟然这般无耻!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调查取证,想给父王洗刷冤屈。眼下事情还没有眉目,就忽然被隆顺帝威胁......
隆顺帝站起身,下巴倨傲的扬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黎国的一切都是朕的,你在黎国赚的所有银子也都是朕的!朕只不过要区区三千万两,你就推三阻四,可有把朕放在眼里?”
“断头台上的刀不是摆设,况且你父王谋害皇嗣证据确凿,朕要他三更死,他绝活不过五更。”
“不过,念及骨肉亲情,朕给你一个选择,三千万两保他在昭狱吃香喝辣,安度晚年。”
“你意下如何?”
待他话音落地,殿内鸦雀无声。
黎远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身体紧紧绷住,双手反复握拳又松开。
良久之后,他闭了闭眼,问:“皇伯父说话算话?”
“朕一言九鼎!”
黎远岫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根本不信。
不过,他得先保住父王的命,留时间给大哥劫狱。
既然皇帝不仁,那就反了他。
大哥说得对,他们有兵有财,还有黎国皇室的血脉,何必受这鸟气?
逼宫弑君的名声确实不好听,但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见他答应,隆顺帝得意洋洋的笑了:“明日,银子送到户部。”
“皇伯父,这么短时间,恐怕侄儿难以筹到这么多银子......”
“哦,拖一天,卸你父王一条胳膊。”
“......”
顺王就剩一条胳膊了......
黎远岫只能咬牙答应。
回府之后,他调动银两的同时,他大哥黎远山也在暗中调兵遣将。
一切都在朝黎殊臣设想的方向进行。
包括和亲的人选。
冯公公收到母亲亲手绣的鞋垫之后,状似无意的提醒隆顺帝,忠王府的郡主个性都像忠王,嚣张跋扈,冲动无脑。
送她们去和亲,指不定会结仇。
反观顺王府的郡主,温婉柔顺,才德兼备,玉筝郡主和玉箩郡主素有京都双姝的美名。
兴许她们能得到晋国国君的宠爱,缓和两国关系。
隆顺帝觉得颇有道理,但他有选择困难症,开始纠结挑选哪个郡主去和亲好?
后来他想了想,拟了两道圣旨,直接把两姐妹都送去和亲。
一个不得宠,还有另一个,质量与数量双管齐下!
圣旨到了顺王府后,打了黎远岫一个措手不及。
“无耻!”
“即使看在三千万两的份上,他也应该选择忠王府的堂妹,而不是二妹和三妹!他怎么可以光逮着我们顺王府欺负?”
黎远岫手指握拳,狠狠的捶到墙上,捶出殷红的血迹。
见状,如茵连忙吩咐丫鬟去取金疮药,掏出帕子,心疼的为他处理伤口。
“夫主与其伤害自己,不如想想办法,该如何替二郡主和三郡主摆脱婚事。”
“我去找大哥商量!”
*
几日之后。
晋国使者催的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隆顺帝差宣平侯,派人护送银子和两位郡主尽早上路。
在庞大的队伍蜿蜿蜒蜒的行至弥山山谷前,晏清河已经带一队暗卫,埋伏在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安静的等待着。
他们身穿齐欢赠送的吉利服,仿佛与枯黄的草地融为一体。另一伙儿蒙面人从他们不远处路过时,并未发现他们。
两方人马悄无声息的潜伏着,耐心的等待远处的队伍一点点靠近。
第218章 打劫
落日西斜,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前方的驿站有点远,天黑之前怕是赶不到了。队伍的最首端,许将军一抬手,传令兵洪亮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回荡在山谷中:“停下!安营扎寨——”
士兵们很快被分成了三队,一队扎帐篷,一队捡柴火,还有一队守在郡主的车驾旁,散漫的用长枪支撑住身体,眼神胶着在旁边架起的大锅上。
将军们有马,郡主们有车,而他们纯靠两条腿走。
一路奔波劳累,早已饥肠辘辘。
眼见锅里的热水刚沸腾,吃饭在望时,忽然天降大石头。
嘭一声将他们的锅砸翻了......
是人?
士兵们骂骂咧咧的举起长枪,紧接着又发现山坡处的伏兵开始放暗箭......
乱石与箭矢齐飞,山谷内一片哀嚎与血色。
宣平侯麾下的军队向来好吃懒做,松散懈怠,如今突遇敌袭,瞬间溃不成军。
不少士兵已经开始躺下装死......
尽管他们人多,但是他们太怂。
顺王府派出的暗卫也是叹为观止,怪不得隆顺帝要和谈,这样的军队到战场上只能丢人现眼。
不过,这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劫走两位郡主,送她们去江南。
待他们如愿带走玉筝郡主和玉箩郡主后,装死的士兵们赶紧爬起,提着长枪摆出要追却追不上的架势。
同时,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活下来了!
然而下一刻,箭矢再次密如雨点的飞过来。
士兵:!
许将军:!
还来?
其实,晏清河带来的人手并不多,但都是以一敌十的狠角色,他们脱下此时略显碍事的吉利服,长刀出鞘,在月光下泛起森森寒光。
会变声的偃八站在高处,往下喊道:“十个数内,不想死的,滚。”
来之前殿下交代过,虽然宣平侯与他们是敌对,但其麾下的士兵皆是黎国子民,若能动嘴劝退,就别动手消灭。
来日策反之后,操练一下,还能护卫边疆。
话音顺着风传到山谷内每一处角落,士兵们陷入了纠结之中。
当逃兵后果很严重,但留下来作战很可能立马会死。
他们军队的将领多半是宣平侯家族的旁支,平日里喝酒赌钱玩女人样样精通,即使有几分真本事,也被声色犬马掏空了身子。
更可怕的是上行下效。
士兵们真功夫没学多少,坏习性倒是染得很快。
看着晏清河他们长刀猎猎如风,护卫军的军心已然焕然。
晏清河抹了把手背上的血,越战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