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整个人惊呆,这难道不就是后来的网友吗!
这个年代,非常流行交笔友,就是互相通讯的朋友。
笔友也能见面,还有可能发展出感情。
“你太厉害了吧,居然还披了一个马甲!”
纪舒迸出一阵笑容,又问:“那你以张超的身份,和她接触过吗?”
“接触过啊!上次她搬家,从父母家里搬出来单独住,还找我帮忙呢,后来又请我吃饭感谢我……”
张超像是很自豪似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告诉她,你就是冷锋,然后表白吗?”
纪舒问。
“不知道。”张超十分苦恼地摇头。
“要不是我妈逼我相亲去,这事情我也就慢慢来了。可现在我妈一天一个电话,我想着要不要……告诉郭记者……纠结死了......”
……
等到了大年初三,莫旷枫就返回海市了。
学校里的项目一刻也离不开人,莫旷枫带的学生毕业论文碰到很大问题,他只得急匆匆离开武市。
纪舒则准备呆到初五再走。
主要是和家人在一起实在是太快乐了!
每天早上,刘彩娟都会给纪舒做早饭,有时候是面条,有时候是饺子,还有时候是年糕。
弟弟和妹妹都在最可爱的年纪里,再过几年,都开始叛逆了,就没有现在这么可爱啦。
初三这天,纪舒约了郭飞霞记者见面。
“哟!好久不见,我们的小纪老板,现在都成大纪老板了!”
许久不见,郭飞霞记者和之前没什么大区别,只是一头长发更长了,随意地挽在耳朵后面,知性十足。
“好久不见,郭记者,听说你现在升职了?成为了报社的副主编?”
郭飞霞笑一笑,“纪老板,你消息很灵通啊?”
纪舒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份当天的报纸,指着一篇文章说:“这里不都写了,副主编郭飞霞啊。”
两人约在一家武市新开的餐厅吃饭,这家餐厅做的是广市菜肴。
随着餐饮市场的开放,武市人现在可以不离开武市,就吃到天下美食了。
郭飞霞苦笑,“不过也有你不了解的。报社里有四个副主编,谁能做上主编,可是未知数。”
这事情别人可能还不能确定,纪舒却完全能确定。
这位未来的主编,肯定就是郭飞霞了。
“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
“承你吉言了。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哪里来的,真是比我自己还自信。现在报社里,大家竞争得厉害。以前都是铁饭碗,现在要开始搞改制了,有绩效的,想要多拿到工资,就要拿出实力来。”
“这是咱们社会现在的大方向。不过我想,郭记者你应该是赞成这样的改革的吧?”
纪舒挑眉问。
和郭飞霞一起,纪舒总能聊一些比较深刻的问题。
如果不是离开了武市,两人应该可以成为更好的朋友。
服务员上来点菜,两人点了一只烧鹅,一份叉烧,两个白粥。
郭飞霞在深市呆了几年,对粤菜十分喜爱,才选了这家餐厅。
“怎么会不赞成?以前呢,某些人就是一张报纸一杯茶,一坐一天。又或者采访都是挑三拣四,天气热不去,下雨天不去,哪里有什么抢新闻的想法?”
她呵呵一笑,喝了一口浓普洱茶。
她接着说:“现在不一样了。有什么消息,一个一个跑得比运动员还快。不出新闻,就只拿最低工资。社会上涌现出了这么多有钱人,暴发户,万元户,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呢。不可能说你都开上小轿车了,我连买个自行车都磨蹭吧?”
“说得太好了!各行各业,都要搞市场经济啊,否则,这市场一潭死水,人也都是混日子。”
纪舒点点头,也喝了一口茶。
普洱的浓郁香味在舌尖上徘徊,滚烫的茶水下肚,又解乏,又提神。
“对了,郭记者,你最近个人生活上,有没有什么进展呀?哈哈哈哈。”
纪舒今天来,并没有受到张超的委托。
前几天,莫旷枫、纪舒和张超的夜谈里,张超说会自己解决。
不过纪舒还是有点好奇,这才发问。
郭飞霞脸上忽然就红了一下,“我,我能有什么呀。倒是你,和小莫同志都在一起一年了吧?”
“莫旷枫对我挺好的。”
纪舒甜甜一笑,又注意看郭飞霞。
她脸色还带了点潮红,见纪舒盯着她看,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介意吗?”
纪舒早知道她抽烟,点头,“没事,你抽吧。”
她觉得郭飞霞气质冷清文艺,抽起烟来,又带了一点摇摇欲坠的脆弱感,十分迷人。
难道张超就喜欢这个类型的么?
后世互联网上,这叫知性御姐。
“其实吧,最近有个笔友……”
一道烟圈从纪舒头顶飘过,郭飞霞接着说:“是给我们报社的专栏投稿我认识的,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一些。这人倒是有趣。写个信,都能写得活色生香的。”
纪舒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来,心脏也突突地跳起来。
居然不是单箭头吗?!
对不起了张超,是我低估你了......
这时候上菜的来了,一只黄灿灿的烧鹅上桌,摆在桌子中央,两人都来了胃口。
郭飞霞灭了烟,这才笑眯眯地准备下筷子。
烧鹅外皮极薄脆,里面的油脂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让人极为有满足感。
再蘸上一点梅子酱,又解腻,又提鲜,酸酸甜甜的口感中和了鸭肉的一点涩味。
咬到鸭肉上,一股恰当好处的咸香味在舌尖上蹦跳,肉质弹牙。
吃了几块,两人才接着聊,纪舒问:“那这个笔友,你觉得怎么样啊?”
郭飞霞笑一笑,“再说吧,现在聊着觉得这人挺有趣,还给我寄过两次东西,一次是钢笔,一次是一本新书。不过到了我这个年纪,又离过婚,我真不知道……”
纵然是郭记者这样的进步女性,这个年代对离婚人士依旧很不友好。
否则后世也不会有那么多凑合了一辈子却不离婚的父母了。
“郭记者也才30出头吧?”
郭飞霞点点头,“33岁。其实我知道,在人生里,这还是黄金年龄,不过对婚姻的事情,总有些灰心。”
纪舒虽然年纪小,可是郭飞霞总觉得什么都可以和她说,因此没有隐瞒内心的想法。
“这个笔友,知道你的情况吗?”
大年三十的时候,纪舒没有和张超探讨过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张超是否知道郭记者离过婚,如果不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应该是纪舒去传达。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知道啊。他送我钢笔的时候,我心里隐约觉得还是讲一下比较好,他没说什么。这也是我接着和他聊的原因之一,这人不但开朗有趣,也不介意我离过婚。你知道,现在不介意这个的男人,可真不多。”
纪舒想到,应该是上次楚华街事件的时候,张超就喜欢上郭记者了。
当时他们两个人装作姐弟去卖袜子,吸引卢总的注意力来着。
缘,妙不可言。
真没想到张超为了追求郭记者,居然给都市报投稿,还成了她的笔友,真有一套啊!
话说到这里,纪舒便不再追问。
这事情,还是交给张超自己去解决吧。
目前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不过知道张超就是冷锋之后,郭记者会气死,还是会接受,真不一定。
“对了,纪舒,我知道你以前有个退婚了的未婚夫的,姓冯的,对吗?”
纪舒觉得一阵紧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我过年前跑了一个新闻,说的是进城农民做小工,结果被包工头拖欠工资的事情,这个包工头,居然就是这个姓冯的!”
“原来如此,你采访到他了吗?”
“没有,他们现在弄了一个公司,他还请了一个漂亮秘书,因为我要曝光,他们就把工资付了,事情没闹大。不过我看,这个家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你最好别和他结仇。听那些工人说,他居然养了一些打手,总之这人路子不正。幸亏你火眼金睛,早退婚了!”
“那自然。”
纪舒的勺子在白粥里搅了搅,心想,仇上辈子就结下了。
这辈子嘛,她也要做包工头,还要把生意做大。
如果对方按照既定的路径走向发财之路,以后一定更难对付。
躲不过,就不要躲。
要成为让对方不敢动的人物。
既然如此,那么就正面对抗,她纪舒,要做武市首富,你冯光耀,只配后头站着!
……
等到了初五,纪舒终于要登上东进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