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的脸红了,他哑着声音说:“老板,我妈的病还没好,医生说还要做什么手术,我在农村种田,一年也挣不到什么钱,就想着上城里找小工做做。昨天在天桥底下等活儿,刚好遇到了庞叔……”
旁边站着的一个工人这时候才说话,“我是小赵的老乡,我们一起来城里工作的,听到庞叔说老板你仁义,我也想一起来干活!”
纪舒还没说话,小赵说:“纪老板,你别为难。要是不行,我就算了,你至少留下这个小李吧,我们都是老乡……”
纪舒听了,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只想着西来建筑克扣工人的工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转念一想,这个蛮荒的时代,包工头的暴富背后,就是无数工人毫无保障的劳动。
这时候,因为对煤炭资源的需求量大增,西边也出现了不少黑煤窑、黑砖窑。
据说,一条命也就值2万块钱。
下了煤窑,人没了,就赔偿2万块,受伤更没人管了。
小赵这还是非致命的伤,也不至于造成半身不遂,如果是断手断腿,那就丧失劳动能力了。
“没事,都来,我们正缺工人呢。另外,小赵的事情,我也会为他讨回公道。不过这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小赵、小李和庞三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有点激动了。
送走了三人,纪舒急匆匆去机场接了王顺月,给她安排了酒店。
之后,她给郭飞霞记者打了个电话。
一番讲述之后,郭飞霞记者说:“你这个情况,我能联系一个朋友,之前我们参加记者研讨会的时候认识的。”
纪舒连忙应许了。
本来只想挖人,现在,她想要西来建筑彻底完蛋,更想要王贵发、王贵福兄弟身败名裂。
……
纪舒眼下还有另外一桩发愁的事情。
妈妈、弟弟和妹妹明天要来海市了。
说好7月底一家人就过来,这一晃眼,竟然就要来了!
刘彩娟已经把食堂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所有的股份,都卖给了三位厨师,还有小丁师傅。
大家核算了一番,纪舒家67%的股份,卖出了200万的价格。
并且,因为连续被学生好评,食堂和理工大的合同又续签了三年。
按照一个月赚20万的保守估计,这200万的买股钱,师傅们一年不到就可以赚回来。
这个价格,纪舒和刘彩娟商量过,比市场价至少低了一半。
都是一路拼杀过来的老员工,决定退出这个生意,就让朋友们多赚钱吧!
丁师傅和几个老师傅都有点难以置信,就这样,他们就成了学校食堂的负责人。
在后厨颠了一辈子锅,居然做了食堂的老板。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小丁更是给王师傅直接买了一台彩电,要不是当初老师傅点拨,小丁也不会加入纪舒的公司,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200万块钱到手,纪舒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1990年9月份的时候,纪舒就已经有了200万块的存款。
到了现在,除开花销,存款的数额又多了100万。
加上卖股份所得的200万,纪舒现在账户里躺着整整500万块,还不谈那些职工原始股!
银行现在每个季度都要专门给纪舒嘘寒问暖,她已经是分行的超级vip了。
别看后世的500万也就是一辆跑车的价格,1991年500万的购买力十分惊人。
目前海市的商品房价格不过2000-3000元一平米,500万块钱,可以买二十多套100平米的房子了。
“唉,愁死我了!”
纪舒盯着存折说。
一旁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田秋震惊了。
“纪姐姐,你存折上的数字那么可怕,你看着存折说你发愁?!”
田秋这段时间是睁着眼看着纪舒的财富发酵了。
她手里的原始股也已经涨价了不少。
算一算,这些原始股也让她的财富达到了1万多块,可是纪舒500万的存款,显得她简直是赤贫了。
“我今年才20岁,纪姐姐,我有1万的存款,这已经是超级厉害了,但是你!”
田秋做出一个抱头痛哭的搞笑表情:“让我们同龄人怎么活呀!”
纪舒想想也是。
“我发愁的是其他的事情,有些东西,用钱也不能解决啊。”
“啊?用500块钱不能解决的话,就用5000块钱,不行就5万!以我田秋浅薄的人生经历来看,基本都能解决!”
田秋边嗑瓜子边夸张地说。
她在照相馆已经从学徒变成了正式摄影师,月薪也到了300块钱。
这个工资,在海市,也不低了。
她和纪舒一起,偶尔蹭蹭纪舒的饭,小日子不要太惬意。
纪舒噗呲一笑。
“这事情,不能用钱解决。我弟弟开学就念小学四年级了,我妹妹念一年级,现在我还没给妹妹定好学校呢。这事情真让人犯愁。”
“我说纪姐姐,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海市小学那么多呢。”
纪舒确实要求高。
现在,海市外来人口逐步增多。
根据政策,外来儿童都可以采用借读的方式进入公立小学。
交一笔借读费并非难事,难的是,进入一所好学校。
纪畅倒是好解决,因为他一直是优等生,还获得了好几个全国性质的竞赛奖。
纪舒拿着纪畅的材料,去海市交通大学附小询问,人家教务处不要太热情。
纪甜就不一样了。
她还没有任何成绩证明,而且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学渣。
纪舒发愁,到底给妹妹选择一所什么学校呢。
“现在都7月底了。明天,我弟弟妹妹就来了。纪甜的学校还没选好,你说,我能不愁吗?”
纪舒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现在的公寓宽敞舒适,通风也好,夏日的晚风吹过来,撩动着她的发丝儿,显得她更加柔媚。
“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啊,你是纪姐姐,有你办不好的事情吗?依我看,干脆暂时先不要找学校了,问问你妹妹的意见!”
田秋递过来一大把瓜子,“纪姐姐你也放松放松,也许纪甜自己能选个适合的学校呢!”
行吧,也有道理。
纪舒这么想着,便不再纠结,接过来那一把瓜子。
“我也要多享受生活,毕竟我暴富,可不是为了发愁的。”
“这就对了!你看看,今天演到乾隆皇帝和程淮秀都抱在一起了,程淮秀这件衣服不要太好看。”
纪舒盯着新买的彩色电视机,1991年的大火剧《戏说乾隆》正在热播。
这部剧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纪舒怀旧地重温一下,竟然也觉得十分好看。
......
第二天,刘彩娟和孩子们如约而至。
纪舒这一年多回家了五六次,但是因为生意繁忙,每次也就呆个几天而已。
这一次,她整整三个月都没见到家人了。
火车拥挤如常,一行人刚出站台,纪舒就看到了他们,她赶紧迎上去。
“姐姐!”
纪畅跑步过来,他又长高了,柔顺的黑发下,是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
纪舒忙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当初就是纪畅的那些信,让纪舒决定早一点把家人都接到海市来。
赚钱重要,事业重要,家庭也很重要啊。
“又长高了。”
纪舒拍拍纪畅的肩膀。
纪甜牵着林翠兰的手,眼泪汪汪地正在哭。
刘彩娟则牵着许梦。
林翠兰怕刘彩娟一个人带不了这么多孩子,特意跟过来送孩子们的。
许刚已经决定让许梦也转学到海市,所以这次就一起带过来了。
三个小朋友一个赛一个漂亮,路人都忍不住看。
刘彩娟给每个孩子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自己也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雪纺连衣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41岁的人。
“甜甜,别哭了!唉!”
林翠兰无奈地说完,赶紧抱了一下纪舒,她也想念纪舒。
“师傅,她怎么又哭了?”纪舒问。
刘彩娟看了一眼林翠兰,两个人都十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