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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后皇帝却弯了 女扮男装后皇帝却弯了 第120节

这话说的不能再明白,李妄仍旧注视着种苏,那眼神一如既往——种苏不知何时总觉得李妄看她的眼神跟从前不太一样,那是一种很微妙,只可意会的感觉,如今,她总算明白,那并非她的错觉……

种苏并非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不曾敢深想。

今日李妄却亲手揭开那层面纱,这一切同样来的猝不及防,令人措手不及。

种苏看着李妄,无法出声。

“至于为何不‘拆穿’,不告诉你,”只听李妄继续道,“一则怕吓到你,二则,有些人始终没心没肺,只怕一说,立刻就跑了——毕竟,有人很早以前就想着疏远,且一直想着离开。”

“身为一国之君,我可以治你的罪,但不会强求感情之事,倘若就那么跑了,还真没什么办法。”

李妄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水,不咸不淡,然则眼中却蕴着一抹冷意,淡淡看着种苏。

种苏:……

种苏低声道:“陛下……”

“我本想等彻底解决王家之事,一切尘埃落定后再与你说这些话,但似今日之意外,变数无法预知,我不想再等。”李妄缓声道。

“今日与你重新认识一下。”李妄的嗓音低沉,微带些许暗哑,以及一丝不为人察的紧绷,缓缓道,“长安李家,姓李名妄,字允直,年二十,未曾婚娶。你可叫我允直或李妄。”

日渐昏暗的天光里,李妄那双好看的眼睛却很亮,如同四月好天气里的湖水,又如同一张深阔的网,令人无法移开视线,亦无处逃匿。

种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不同于落水时的恐惧,不同于真相揭穿时的惊惶,却比它们任何一种,比任何时候都要跳的更加剧烈,更加慌乱。

“……怎么可以直呼陛下名讳?”种苏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干,紧。

李妄顿了顿,说,“从出生至今,无人唤过我的名字。”

宫人臣子们自不必说,即便先帝先后也没叫过他的名字,他们几乎从不主动叫他,偶尔提起时,好一点的说法是“太子”更多时候则是“他”,或者“孽子。”

李妄二字,是禁忌,是无上尊贵,也是无边寂寞。

“若这世上有人能直呼我名,我希望那人是你,也只能是你,阿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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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阿苏。

简单的两个字从李妄口中念出, 却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魔力,令种苏耳朵没来由的一麻。

从前种苏与李妄在一起时, 总是种苏说的多, 这啊那啊的滔滔不绝,今日却局面反转,变成种苏在听, 李妄在说。

好像李妄一下子控制了主场。

种苏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倘若今日换成别人,她断不会如此心绪繁杂,如此难以应对。这无关李妄的身份,只因李妄这个人。

这是李妄,不是任何的旁人。

种苏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震动着胸腔。

“陛下……”

“不需要你现在做出应答或承诺,”李妄的声音仿佛也有点干, 慢慢而清晰的说道,“待王家事毕,再无任何危险后,我们再行分说。”

种苏闻言,不由心中微松一口气,那异样的情愫却始终挥散不去。

李妄的目光一直在种苏面上,紧紧盯着她的面色,见她未露出明显的厌恶,抗拒和不愿, 放在身侧的手便无意识的松了松。

李妄也没想到, 这一日的到来会是这样的一个时机, 这样的一个地方, 它发生的突然而又自然,只是听从了心的旨意。

他凝视着眼前的面孔,眼神滑过种苏的眉,眼,鼻,最后落在那红色的唇瓣上。

嗓子似乎更干了,李妄眼眸微暗,短短流连片刻,克制的移开目光。

种苏靠在石壁上,披风包裹着她的身体,她能感觉到一旁的视线,却无法像从前那样坦然的去回应。

今日之事实在意外,实在令人无法轻易平静下来……说起来,自从上京后,所发生的事,以及近日所遇所听所闻,哪一件不震撼,每次都如同悬崖上荡秋千一般,跌宕起伏,有时她都要佩服自己,居然全都应对过来了。

但无论哪件,都不如今日这般震动,这般令她动容,繁乱……

这一刻,思绪翻飞,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幼时在街上看见接新娘的大花轿;录州的朋友;上京时双亲的叮嘱……

那条朦胧而昏暗的小巷,琉璃灯下李妄潮|红的面孔;街头再遇,李妄回眸看向她;山上二人在月下奔逃;

朝堂上见到彼此时的魂飞魄散;长安街头,阳光灿烂,两人坐在湖边,百无聊赖看着小船儿划过……

蹴鞠场上李妄的目光;春风顾里李妄忽如其来的生气;选妃结束后李妄来到种家小院,神色复杂的与她喝酒……

他们一起吃饭,游湖,看风景,爬上屋顶看月亮……

李妄的冷淡,坏脾气,不可捉摸,突如其来的生气,以及偶尔的笑容……

过生辰时走在街上的背影,送她的猫儿挂坠;跌落悬崖时他紧紧抓着的手臂,他的心跳……

万千思绪,历历种种,一帧帧画面如同浮光掠影般,最后皆化成他眼中温柔的光芒,以及那一句:

阿苏。

“冷不冷?”李妄的声音打破静谧。

从前两人对坐,也常有不说话之时,丝毫不觉尴尬,今日却有股微妙的气息萦绕在两人身边。

种苏尚是第一次与人这般相对,略微不自在。

“不冷。”种苏清清喉咙,回答道。

外头似乎起了风,隐约可听见草木被吹动的簌簌声,这洞穴中却未受影响,仍旧干燥平静。

已是夏季,虽然两人身上都湿了,倒也不觉冷。过了这么一会儿,衣裳已不再滴水,呈半干状。

唯一较为担心的是,洞中光线越来越暗,预示着夜幕即将来临。

“陛下如何,心口可有不适?”种苏平复思绪,问道。

“没事。”李妄示意她不要担心。

此话说完后,又有短暂的安静。种苏看向李妄,李妄也正看着她,一下四目相对,轻轻一碰,又同时移开。

“不知他们何时能找来?”种苏稳了稳心神,只觉这样下去不行,趁此转开话题,“要么我出去看看?”

种苏也不知他们离下落的瀑布点究竟多远,外头暂且听不见任何动静,或许出去顺着上游往回走,说不定能够有所帮助。

“不可。”李妄却道,“还不知谁先找来。”

种苏还以为李妄担心夜间野兽出没,这话顿时让种苏意识到还有别的危险。

“陛下的意思是……”种苏看着李妄。

李妄点点头:“除却御林军,王家的人必定也在搜寻中。”

天子坠崖,必定此际所有人都在寻找中,谁会先找到李妄?倘若是御林军,必然无妨。而若是王家的人呢?

“王相原本的计划是什么?”种苏问道,她还记得落崖之前,李妄曾说狩猎初日,王家主要为考证种苏的忠诚,顶多会来个“小惊喜”。

不期然出现的猛虎就是那小惊喜。

只是谁也未想到,会发生坠崖意外。

“王道济生性谨慎,虽冒险利用你,却仍会再三思虑,力求稳妥。”李妄缓缓朝种苏道,“在可能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出手,令我“暴毙”,我本就有心疾,而能够最合理最稳当的除掉我的方法,当是用药。”

种苏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王道济日后需要她做的,一是窥探李妄的一举一动,二则是向李妄下药。

她如今是李妄身边的近臣,几乎每日出入长鸾殿,与李妄同桌共食,的确最有机会下手。

“但若有很好的机会,譬如今日这种,”李妄慢慢说道,“你说王道济会如何做?”

虽然狩猎跟来的多半是李妄的人,但王家的人也不少,几方人马自然都会尽力搜寻天子下落,那心情,以及动机却完全可以不一样。

假如今日李妄与种苏摔伤,躺在石滩上昏迷不醒,或力量悬殊,无甚还手之力,王家的人来后,会怎样?

这些都是未知的,在这种关头,却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一念之差,或许就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以及整个局势,乃至大康的历史。

权利博弈的胜负,往往也就在这些不经意的某个念头,某件小事中。

种苏顿时紧张起来,如今就她与李妄二人,倘若王道济真的生了其他念头,就算李妄□□箭术高超,恐怕也很有危险。

“只是这么一说,”李妄看见种苏面上担忧,顿了顿,道,“不必太担心。”

种苏不可能不担心,即便王道济不敢贸然行此险招,但至少也有一半的机率。只祈求是自己人先找到,千万不要出事。

种苏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小鸟鸣叫,山中多鸟禽,这小鸟声夹在其他的鸟叫声中并不特别,却叫种苏精神一震。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声,一声,又一声……几声过后,种苏登时确定了。

“是陆清纯!”

种苏朝李妄解释道:“这是我与陆清纯约定的联络暗号!”

紧接着,种苏站起来,从袖中掏出一个极薄的小铁片,放进口中,压在舌下,走到洞口,吹响铁片。

三长两短,与方才的鸟叫声一模一样。

种苏吹完,不多时,外边又响起几声,似在确认,种苏稍等一会儿,回应过去。

之后那叫声未再继续,种苏站在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朝外注视。李妄也随之来到洞口,先将种苏拉到身后。

“不要轻举妄动,先看清来人。”李妄说。

种苏明白李妄的意思,两人便静静站着,从洞中默不作声的看着外面。

已是傍晚,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即将被夜色吞噬,鸟儿声声啼,煽动着翅膀飞回巢穴,河流奔腾声仍旧不绝。

来了!

过得片刻,石滩上出现一个身影,种苏立刻认出,正是陆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