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咱们有正事要做,赶路着急,难免要劳你亲自动手。如今时间没那么紧,当然不能委屈了公子。”
白麓喝下一口咸豆花,里头的花生碎香喷喷的,让她的心情也美滋滋的:“可是你家公子都给我烧水了呀,还给我煮过粥——灵甲,你要给你家公子留个表现的机会嘛!”
“就是!”小青也赞同:“姐姐说了,男孩子家家的,一定要勤快贤惠才行,不然以后娶不着媳妇儿的!”
“灵甲大哥,我最近也在学习——你觉得我昨晚烧的水怎么样?”
灵甲:……你就烧一桶洗澡水,我还能告诉你咸淡咋滴?
唉。
金尊玉贵的大公子啊!
只恨他们前些年办事实在是着急,这才叫公子学会了做这些事!
如今一朵鲜花……呸呸呸!
公子仙人之姿,这个比喻不合适。
……
这一惆怅,根本没人理小王。
他不开心地再次重复一遍:“我昨晚看到了大秘密,你们不想听吗?”
“听听听!”
灵甲给自己拿了个大肉包,好奇道:“看到什么了?”
小王神秘兮兮地瞅了眼正屋,这才压低声音:
“这父女俩不对劲,我一直留心盯着呢!”
“昨晚上,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只听屋门嘎吱一声,竟从屋内出来一个人!”
“咳。”白麓提醒道:“小王,讲故事的时候不要灌水,直接说重点。”
小王满腹才华无处发挥,只能泱泱道:
“我这叫细节描述,营造氛围……总之,昨晚上孟大叔进杂物房提了把斧头,在街头的井边磨着呢。”
嚯!
小青惊了。
“难道这城中杀人案的凶手,竟然是孟大叔?”
灵甲皱紧眉头:“可我瞧孟大叔为人诚恳,虽沉默了些,可也没理由去杀人啊!”
“真要说起来,我倒觉得孟玉妆更为可疑。”
灵甲说出自己察觉的事——
“她虽时常笑着,可看大家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小王也不敢相信:“可我昨晚亲眼所见!”
“孟大叔磨斧头的时候,脸色阴沉的随时都能砍人——这要没有深仇大恨,我也不信!”
时阅川轻轻咬下一颗馄饨,细嚼慢咽过后,这才对白麓笑起来:“阿麓昨晚上可看到什么了?”
那必须的。
白麓眨眨眼:“咱俩猜的没错,是孟玉妆。”
灵甲:……
又一次理解失败。
……
大伙儿也就讨论了这么一会儿,很快,孟大叔和孟玉妆便也出来了。
孟玉妆开心起来:“哇,你们起的好早啊!”
白麓心想,没有网也没有手机,天一黑只能睡觉了,早上也没有磨被窝的借口,还不如早点起来呢。
孟大叔却脸色严肃地看着满桌的早饭,对于众人略拱了拱手:
“如今瞧着,我家里着实没有客栈方便——今日我托大虎打听一下其他短租的宅院或客栈,也省得怠慢了大家。”
“爹!”话音刚落,孟玉妆便不满意的皱起了眉。
“我跟阿麓一见如故,才不要分开!大不了,大不了咱们不收银子嘛,不要叫他们走!”
说着又眼巴巴看着白麓:“阿麓,你别听我爹的气话,现在城中哪有客栈空着啊?”
“我朋友很少,实在舍不得你,你就留下来陪我一段时日吧。”
白麓也对孟大叔笑起来:“大叔,没事的,我们到哪里都不拘谨,你不用担心怠慢。”
“再说了,小玉妹妹也确实很有意思,我想留下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孟大叔脸色沉沉,最终却没再说了。
……
橘洲城一片繁华。
临近灯会,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各家商户门口都在热热闹闹的张罗,便连小吃摊都比以往多出不少。
如今才是白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边酒楼联合着扯出一条条的绳索,只等夜幕来临,花灯一个个点上,不知是何等盛景!
便是白麓,此刻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倒是灵甲一直思索的二人的话,此刻无论如何想不通,趁着孟家人不在,忍不住问道:“公子,你们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时阅川一转头,只见灵甲后背带着同样目光灼灼的小王,小青也是好奇的凑了过来,背上沉甸甸的阿金正躺在布兜里睡得死沉死沉,想来对人的事并不好奇。
他也心情颇好:“灵甲,咱们也见过不少人,你看孟玉妆,是否觉得她身上不大协调?”
那可太多不协调了。
灵甲恨不得数出一二三来:“一直没好意思问人家年龄,我瞧着这位孟小姐,脸上倒是幼嫩,十五六岁的模样。”
“可身上骨龄扎实,怕是有20出头——公子,我虽没有摸骨,可这么多年看人,也还是有些眼力的。”
“还有,阿麓姑娘曾说她肩背厚不协调——哪里是不协调,明明是身子大头小——难怪她说无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就,一点一滴的细节拼凑起来,每个细节都没大问题,可就是不好看啊。
……
小王也凑了过来。
“你都不懂欣赏美人——孟小姐那是只这两个问题吗?你看她的手,又光滑又细嫩,听说她以前还常上山弄草药,却一个茧子也没有,必定有独特的保养方子!”
“可偏偏腿不好看!”
小王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
灵甲脸色绷不住了——“正经人,谁去看女子的腿?”
“哼!我不是人!”
小王更得意了。
“咱们在城外遇见的时候,她的裙子没那么长。”
时下女子倘若有活要做,便爱穿高高的长靴,或用绳子将裤脚束住,裙摆反而短了些。
孟玉妆也是将裤脚缠得高高的,紧紧的。
一般人只能看到脚踝往上一部分的衣服,可小王爬起来确实是不太在意位置的。
从她脚边游走,他看得很清楚——
“她小腿有点软粗,全靠布料缠着才显得细瘦些,身子也不大灵巧,不像是攀山登岩挖草药的。”
第71章 崭新的头颅
小王察觉到众人没法发现的细节,此刻高昂身子,得意洋洋。
小青疑惑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个孟小姐是假的吗?”
“可她一个普通女孩子,人家至于这样大费周章的假扮吗?总要有个理由吧。”
时阅川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需要一个理由——比如,想换一张更好看的脸。”
“不,”他随后又更正道:“一颗更好看的头颅。”
这话一说,众人都惊呆了。
种种细节在眼前交织穿梭,灵甲脱口而出:“莫非孟小姐就是那砍头的凶手?!”
既有了这个猜测,此刻再将细节综合在一起——
想想看,面像只有十五六岁的姑娘,骨龄却是二十出头,且之前孟玉妆请大家去她家中住时说家里还有五六间空房,而一向寡言的孟大叔却在那时反驳,说有7间——
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否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对他们做提醒?
——对自己的家都不熟悉,肯定是有问题的。
再加上那不像采药人的手脚……
灵甲忽的打了个寒颤!
一边觉得这不可能,一边又想到如今世道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
他压低声音,凑到时阅川跟前:
“公子,人头砍下,可不是杀鸡杀鸭——没有大毅力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是否……是否……”
不是灵甲小瞧女子,而是人的骨骼坚硬,哪怕是借用斧头,也没有说轻易两下就能砍断的。
而杀人拆卸肢体,跟单纯的义愤杀人,期间心理所承受的压力可是截然不同!
哪怕是他,无缘无故杀了人再将头颅砍下这种事,那也显然是万万做不到的!
白麓却挑起眉头:“你不要用常人的心态来揣测别人——能做出这种事,本就不是一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