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彦,需要我派亲卫护送你回城吗?”
顾君彦面上有为不可查的僵硬,而后却被一丝浅笑化开,
“不用,烟烟,你早些回去休息。”
秦烟颔首,转身大步走向府门。
而顾君彦的目光,跟随着秦烟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郡主府大门之后,仍未收回。
顾君彦怎么不明白,秦烟是在同他保持恰当的距离。秦烟绝顶聪慧,又怎么看不出自己对她的心思。
顾君彦脑中突然掠过今日在宫中,跟在秦烟身后的太子府亲兵,以及太子看秦烟的眼神。
还有,秦烟在太子面前的随性与随意。
顾君彦心中一声叹息,烟烟自己有没有发觉,她在太子面前,像是……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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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烟刚进府,迎面遇见眉头紧皱的沈淮。
“主子,今日永定侯府之行,颇有不顺。”
沈淮在措辞,从哪个地方开始说起。
秦烟此刻已有些疲累,开口,
“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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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太子府,承华殿书房。
封湛坐在书案后,一手举着一册书卷,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方小巧的白玉笔山。
宋执向太子简单交代了在西郊猎场,是怎么同宁嫔有了些交集,会让宁嫔今日在宫中对太子殿下道谢。
此事本也不复杂,宋执没多久就讲述完毕,见太子的目光依然在手中的书卷上,神色未明,也未开口,宋执心中有些打鼓。
这宁嫔也是事多,她要谢,怎么不来感谢救她一命的宋执自己,竟去殿下面前,惹殿下不豫。
而且,还在昭仁郡主面前。
宋执心中一抖,那位,可不要醋了,不然,殿下会扒了他的皮。
封湛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宋执。
“去查,宁嫔有什么地方惹过昭仁郡主不悦。”封湛沉声开口。
“是,殿下。”
宋执心中有些疑惑,但殿下交代,不容置喙。
封湛重新拿起书卷,目光落在书上的字里行间,脑中却不断掠过今日在咸福宫外的场景。
秦烟,看向宁嫔时,眼神不善。
虽然封湛已笃定秦烟心中有他,但今日秦烟,那不是吃醋。
宁嫔,定有什么地方,让秦烟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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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辰了?”封湛嗓音冷沉。
宋执看了一眼更漏,道:
“殿下,已是亥初。”
闻言,封湛倏地看向宋执。
宋执触到太子微凉的目光,心中一突,遭,为殿下做事,还需要殿下一步步交代?
宋执快步退出承华殿。
不多时,宋执回来,在书案前禀道:
“殿下,昭仁郡主方才已回了府中。”
“嗯。”封湛仍在看书,但心思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送郡主回府的,是平南伯府顾君彦。”宋执又补充道。
啪,一声,在静谧的书房中,甚是突兀。
宋执心中一颤,见太子殿下将手中的书卷扔上了书案。
封湛眸色微凉,冷声开口,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半句留半句的?”
宋执哑然。
话,是要一句一句说,得有停顿,不是?
但宋执此刻已不想再触怒自家殿下,垂眸不语。
殿内的气氛有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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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太子的声音从书案后传来,
“拿酒来。”
“是,殿下。”宋执一怔,领命出去。
殿下这是……要借酒消愁?
宋执重新返回承华殿,手中举着一个檀木托盘,盘中承着一只天青釉描金酒壶,和同色酒盏,放到书案前。
“殿下,这是太禧白。”
“满上。”封湛沉声吩咐。
宋执闻言,提起酒壶,斟满了酒盏。
此时宋执才注意他拿进来的酒器,这颜色,好像有些绿……
宋执心中已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叫你不长眼,叫你不长眼,怎么不拿点颜色喜庆的酒器进来。
封湛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再满上。”
宋执继续斟酒。
一脸饮了几杯,封湛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宋执跟在太子之后,心中犯疑,看殿下的神色,也不像是借酒消愁啊。
直至跟着殿下走过苍台水榭,至梅林边缘,宋执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殿下是借酒行事?
封湛在梅林边缘止步,侧头问向宋执:
“顾君彦可已离开?”
宋执回禀:
“殿下,依暗卫所言,昭仁郡主回府后,顾公子一直立在郡主府外,不曾离开,现在是否仍在,属下不知,是否让暗卫再去探探?”
封湛敛眉,
“不必。”
“备马。”
见太子转身大步走向府门的方向,宋执不明所以,快步跟上。
封湛出太子府,单手扶鞍,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宋执亦上马跟随,一众太子府亲兵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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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就着月色,纵马至昭仁郡主大门外不远处,见一人一马立在离府门几丈的距离之外。
封湛眸眼微眯,驰马疾奔至那人跟前才勒马急停。
封湛座下的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封湛单手一拉,马儿转向侧边将铁蹄踏地。而后,封湛居高临下地看向仍立在原地的顾君彦。
顾君彦单手用力扯住缰绳,制住身旁受惊的马儿,但自太子纵马到他眼前,他的双脚都未挪动分毫。
两名容貌和气势皆不俗的男子冷眼对视。
片刻,宋执和太子府亲兵也赶到。
封湛掀启薄唇,冷声留下一句话:
“你是找不着回城的路?”
而后封湛跃下马背,步履沉稳地大步朝着郡主府大门而去。
宋执下马跟上太子,径直进了郡主府大门。
门口的守卫面面相觑,这位……拦还是不拦?
封湛刚入府门,问向旁边的郡主府护卫,
“你们主子在何处?”
护卫面上一僵,看太子殿下这阵势,是来找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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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仁郡主府,书房。
秦烟端坐书案之后,沈淮和纪南风立在书房中,分别准备向秦烟汇报今日的事务,沈莹倚在书房外的走廊上打着盹儿。
沈淮向秦烟道出了,他今日在永定侯府是一无所获。
“主子,今日在永定侯府,接待我的,是谢侯那位庶女谢箐。说是谢侯还卧病在床,似是被气的。”
“永定侯府的人说,谢世子的侧室阿嫣,昨日便离开侯府,到今日都不见人影。离开时,好像还带了一些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