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昭仁郡主秦烟入殿。”
众人的视线都向殿门投去。
奉天殿门处,秦烟头戴九犟四鸾凤冠,着深青质织金云凤纹礼服,缓步入殿,逆光行至殿前。
秦烟平日衣着头饰皆以素简为主,如此盛装现于人前,还是首次。
殿上众人无一不惊艳于秦烟尊贵凛然的气质和摄人心魄的美貌。
得此美人,夫复何求。
封湛看着一步步向着他走来的秦烟,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胸腔一下一下“咚,咚,咚”的剧烈跳动声。
封湛眸色渐深,这是他的女人,也即将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一向冷静自持的封湛,此刻心中竟突然升起要立马将秦烟带离此处的荒谬念头,又被自己生生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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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秦烟行至殿前,李福全上前宣诏,唱道:
“帝王之统天下,必致重于国本婚姻,以嗣万世!定关系于化原,惟选淑德以配元良,斯迓鸿休而永宗社,礼典具在,今昔攸同。”
“朕长子,太子封湛,天赋纯资,学全睿德,年长已冠,宜谐室家。尔秦烟,右相秦文正之女,夙蕴闽闹之秀,克遵姆傅之箴,时及于归天作之合!兹特授金册,立尔为太子妃。”
“尔其祗服荣恩。恪修妇道。惟孝惟诚以事上奉祀。惟勤惟俭以持己。率人存鸡鸣儆戒之心,笃麟趾仁厚之化,有蕃嗣续,庆衍邦家亿万斯年,允光内助。尔惟敬哉!”
“考之古礼,以仲春会男女,定以春时,有合于天地交泰万物化醇之意,由礼部、钦天监卜期问吉,定以明年三月择吉,举行太子纳太子妃大典。”【2】
“钦此。”
宣制官两手端着太子妃金册,金宝,走向昭仁郡主秦烟。
太子妃金册用金两叶,重百两。每叶高一尺二寸,广五寸。藉册以锦,联册以红丝绦,垫册以锦缛,裹册以红罗销金袱。其蠹饰以浑金沥粉云凤,内有花银钉较,嵌金丝铁莞裔;外以红罗销金袱覆之。【3】
其制作精美繁复,可见皇室对此次太子纳太子妃的重视。
秦烟双手接过,拜谢圣恩。
至此,虽然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礼还未举办,但太子妃的金册已颁,谕宗人府,上籍玉碟。
秦烟自此时起,已成为太子封湛定下的太子妃。
而后太子妃升座,席设在太子封湛席位右下侧。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烟缓步走向太子妃席位,坐上了殿内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
秦烟和封湛相视一眼,二人眸中都有一些别样的情绪闪过,而后皆神色自若地将视线移回殿前。
礼官引领公主,世子妃,命妇,陆续向太子妃拜贺。
安颜夕作为端王府世子妃,排在两位公主之后,向秦烟行拜礼。
秦烟神色淡淡,面上不辨神色,安颜夕也丝毫没看出秦烟有半分喜悦或炫耀。
安颜夕曾经并不在意自己的婚礼是否太过简单,但今日见秦烟的册封仪式都如此隆重,更遑论之后的婚礼,心中不是滋味。
安颜夕向上方瞥了一眼着一身金线绣龙纹衮冕的太子封湛,安颜夕心中苦涩,秦烟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但却是总是一副淡然模样,这让安颜夕心中更是意难平。
她如此珍视的人,如此渴望的位置,秦烟唾手可得,但从来不见有多看重的样子。
似乎更衬得自己的执念有多可笑。
安文京双目一直紧紧追着安颜夕,直至安颜夕归座,安文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颜夕还是识大体。
回座后,安颜夕看了眼身旁的封肃北。
封肃北近日的确是有些异常,对她的温和耐心像是在慢慢消减。
封肃北,难道真有外室?
命妇拜太子妃时,秦老太太虽将礼仪做足,但她面上的神情却颇有些不情不愿,但君臣有别,这里不是她拿长辈架子的地方。
而后,众人拜贺太子千秋。
二皇子封羡眉目低垂,今日的喜庆和热闹同他无关,但他还不得不前来见证,恭贺。
他只恨自己的出身不够高,不如从出身就是嫡长子的太子。
最好的一切,太子都唾手可得。
这就是命。
三皇子封逸也被召回了宫中,他瞥了一眼面色不好看的封羡,心中讽笑。
呵,萧太后倒台,封羡就成了一个笑话。
而后封逸看向太子和秦烟方向,唇角冷冷一勾。
真是便宜了太子,得到秦烟,就如同得到了余庆丰的财力,得到镇国公府的支持,还是这么一个绝世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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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奉天殿的典礼规格较高,因此殿内的人不算太多,典礼和宴席持续时间不长。
申时,自帝后离开后,太子和太子妃也一同离开。
秦烟和封湛上了太子车架,郡主府的马车紧随其后,太子府的一众亲兵和郡主府的亲卫骑马随行,一行人出城,驶向西山郡主府。
马车上,封湛小心地为秦烟取下繁复的头冠和朱钗,然后脱下秦烟冰冷的礼服,用一张厚实温暖的绒毯将秦烟裹住,让秦烟靠在他怀中休息。
马车出了城,官道上摇晃的幅度变大,秦烟蹙眉动了动。片刻后,秦烟开口,语调有些偏冷:
“明年三月?”
封湛敛眉,他明白秦烟是对定下的婚期不太满意。
而封湛又有些无奈,他更清楚秦烟是为何不满。
封湛干燥温暖的大掌轻轻揉捏着秦烟的素手,低声哄道:
“月前,突厥皇室和西戎王开始频频往来,应是近几个月大夏的水患和粮荒,让他们觉得有可趁之机。”
“明年三月,是太后的六十整寿,将你我的婚期定在那时,以两场典礼的名义,邀请各国皇室入大夏观礼,届时以探虚实。”
封湛低头看向怀中仍闭着目的女人,温声开口,嗓音里有些歉疚:
“秦烟,孤给你的婚礼,不会纯粹,你可怨孤?”
秦烟眸眼半睁,嗓音清冷,话中的意思不咸不淡:
“既入了皇室,我就有这个自觉。”
封湛紧了紧环着秦烟的手臂,看着秦烟的双眼,认真道:
“秦烟,经查,秋狝大典赛马场上,从牧兰马场运来的马匹出问题,可能和太后有关。”
“西郊行刺,里面也有太后的手笔,尚不知太后的目标,是你,还是孤,又或者是御座上那位。”
闻言,秦烟眼中现出冷意。
果然,封湛的话,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测。
那也也就怪不得太子曾借力萧太后,仍会对太后动手了。
萧太后的一系列动作,僭越又危险。
呵,光风霁月,恐怕萧太后担不起这个名。
秦烟看向封湛,正色道:
“太后,曾经还可能还对我母亲下过手。”
封湛倏地眯眼,秦烟的意思,是她同她母亲坠崖那次。
那么,秦烟之前对他的顾虑,就和太后有关。
封湛凝眸,沉沉开口:
“秦烟,太后必须在宫中平安待到明年寿辰,你可明白。”
秦烟没有搭腔,她收回视线,闭眼,重新缩回了绒毯里。
无碍,沈小姐回来时,要算她自己的旧账。
那么沈小姐的故人,全都给她留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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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察觉到秦烟周身的气息偏冷,明白她有些不悦。
封湛俯身,将薄唇压向秦烟的红唇,秦烟也没拒绝。
唇齿交缠间,马车中逐渐升起热意。
一炷香之后,封湛替秦烟整理披散的发丝和凌乱的衣衫。
而此时,车架也即将到达郡主府。
封湛用绒毯将秦烟裹住,打横抱起,下车,大步走向郡主府门。
门外的的立着的纪南风见太子和主子下车,上前道:
“太子殿下,主子,汤池已经准备好。”
纪南风清楚秦烟出门回来首先是要沐浴,因此早做了准备,却没想到见到的是这一幕。
封湛颔首,抱着秦烟,大步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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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内,汤池中,透过氤氲缥缈的水汽,朦胧可见一对容貌异常俊美的男女,这场景,如梦似幻。
一个时辰过后,封湛将秦烟抱回汤池,而后两人回了寝殿。
寝殿内,秦烟换上一身薄纱,转身,伸手勾住身后封湛的衣带,魅惑地开口:
“殿下,玩个游戏。”
封湛双眸微眯,
“嗯?”
秦烟浅笑,将封湛推到榻上,而后扯过一条丝带,将封湛的双腕缚上,拴至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