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蚁的敌军再次冲了上来,但是赵昺看后却笑了,他们不仅行动迟缓,在听到炮声再次响起后更是畏缩不前,反被向左翼聚拢的溃散骑兵冲乱了队形。通过与敌汉军的多次交手,他即便没有事先得到情报也知道龙兴万户府是由新附军组成的,而他也不禁感叹元廷汉军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了。
谁都清楚蒙古人口有多少,即便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后不过百余万人,连年的征战难免死伤。而要支撑其开疆拓土只凭这点人是远远补充不上消耗的,在其攻宋的战争中,宋军步兵在野战中对上北方游牧民的骑兵,都是被动和劣势,对阵蒙古铁骑更是有劣势的,但是宋人有多少?蒙古人才多少?哪怕是10甚至20比一的交换率,铁木真的蒙古子孙也是不禁死的!
所以说如果蒙古人真的要靠他们的铁骑攻打南宋,二十多年的战争打下来,蒙古人大概已经绝种了!在蒙宋战争的战场上,真正让宋军队陷入困境的不是蒙古铁骑,而是被蒙古铁骑驱使的北地汉奸,他们在元王朝的军队中,除蒙古本族军、探马赤军外,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在战斗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早在成吉思汗时期,就不断有大金国的契丹、女真及汉人军队归附蒙古汗国,加上以后在新征服地区招募的军队,就成为广义的汉军;后来在征战中契丹人损失较多,只得从中原汉人中进行补充扩建,太宗窝阔台称帝后,发民为卒用蒙古军制来组织北方汉人部队;忽必烈即位后,也曾从中原地区签军近二十万人,补充汉军;宋灭亡之际又有大批宋军降元,被元人称之为新附军或新附汉军、南军等。
所以元廷的汉军成分复杂,契丹人是主要成分,此外还有乣人、女真人、山后汉人和中原汉人及南方汉人。蒙古建国初期,没有兵种的区别,军队全为骑兵。招降到汉军之后,有了步兵,不久又将制造和使用攻城炮具的工匠、军人集中起来,称为炮军或炮手军;各军中擅长水战的人也被编组在一起,组成水军或水手军。入元之后,炮军和水军受到高度重视,尤其是水军的训练和扩编被纳入军队发展计划之内。
全国统一后,元廷对汉军和原来隶籍于蒙古军的部分色目人军队,加上分编在各军中的新附军人,重新进行了编组,设立近百个万户府、元帅府分管这些军队。除了在一些万户府中配备炮军和水军外,还设立了炮水手元帅府、炮手军匠万户府、水军万户府、水军元帅府等专门机构。这些机构和军队,大多属于地方镇戌军队系统。调入都城的炮手工匠等,则大多隶属于军器监。
自招到大批新附军人后,元廷即着手将其原有的组织系统打散,分编到元军的中央侍卫亲军和地方镇戌军队之中;或以蒙古、汉人、南人军官相参,建立新的军府,管领新附军人。每当有战事发生,总是首先调发各军中的新附军人出征,不参战的新军人则要从事屯田和工役造作。经过多年的战争消耗和自然减员,新附军数量日益减少,数量可观的新附军便被元廷的各种军事组织和纷繁的战事里逐渐消耗掉了。
北方是蒙古的心腹要地,成为蒙古军、探马赤军的重点戍防地区。原来在江北立足的汉军,宋亡之后大多南下分驻江南各地屯驻,只有少数军队留在江北。淮河以南主要由汉军、新附军屯戍,并配置部分蒙古军和探马赤军监视。边境地区由分封或出镇其地的蒙古宗王所部和归附蒙古部族军配合防守,以北控南、压南,必要时可以掩护向草原撤退。同时也在江南陆续建立万户府、元帅府等统军机构,属下军队以汉军为主体,参入新附军人和部分色目军人。
元军的这种部署方式凸显出忽必烈等人的谋虑,表现了内外相维、层层控扼的特征。大都、上都和腹里地区,驻扎中央宿卫军队,作为军事控制的核心。北面草原上的蒙古军和驻守在黄河南北、陕川要地的探马赤军,合成一圈藩护中央的防线。在江南地区及沿边地区戍守的汉军及乡兵等,则形成一道更大的防线。一旦发生战争,不但当地军队参战,邻省军队和探马赤军等都可迅速调来,如需要的话,侍卫亲军亦可出征。
忽必烈的意图是通过探马赤军监视各行省的汉军,又有侍卫亲军作为后盾,从而形成一套较严密的镇戍体系;另外他的部署即有防范外族之忧,它亦针对着蒙古贵族的腹心之虞。对内作为蒙古帝国征服主力的蒙古军尚羼杂有为成吉思汗家族兼并和挟制的诸蒙古部族,这些部族并未得他们的完全信赖,甚或蒙古亲族之间也往往因争夺汗位、权力与草原资源而兄弟阋墙。
依靠“汉人”统领的部分军队以镇戍边地或敉平蒙古腹地内乱,收犬牙相制之效。看似这种体系很完美,不过在赵昺看来也只是看似很美。首先汉军在元军体系中地位低下,军中各重要职位均由蒙古人担任,汉人将领不得僭越,仍须由缺乏军事经验的蒙古人出任名义上的主将。
汉人将领不许将蒙古诸军,且协同作战时须由蒙古人出任首帅,以赵昺看在初期其实是蒙古人一种自然的、实用主义的制度安排。客观的说草原民族本身即具备较充足的军事人才储备,加上早先归附的色目人集团,并无必须吸纳汉人以充实指挥体系的急迫,相反尚有不少青年蒙古军官起初只能指挥汉军和新附军。
从主观上说在蒙古贵族看来,“汉人”无非被征服者,对蒙古军而言由降附族群组成的辅助部队,素来只有微弱的、短暂的利用价值。由此可见汉军集团在早期蒙古征服者心目中地位之卑微,且不论将蒙古军各百户、千户是否甘于接受“汉人”将领的令行禁止,即便是在无隶属关系的情形下,双方的摩擦与牴牾亦在所难免。
当然赵昺感到好笑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知道主子对汉奸只有利用,且历史上都是一个套路。在征服江南的战争中当时被称为汉人世侯的武装,往往是这些汉奸军先跟宋的兵打,蒙古人压阵,等到几轮对阵下来,南宋的步兵累的精疲力竭,汉奸军也疲惫不堪。这个时候养精蓄锐的蒙古铁骑出击,南宋步兵很快失败,如此蒙古人在汉奸面前展现出自己无敌的形象,你打了那么久都打不下,我铁骑一出击,对付很快崩溃,如此刚好震慑住汉奸军。
不过假象仅仅是相对于那些底层的汉奸伪军,那些汉奸军的头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蒙古上层贵胄有能人,拉拢这些汉奸头子。你南宋不是不让这些武人头领地位高吗?我就反过来,采用汉人世侯制度,这些武人头领类似一个个军阀土皇帝,如此自然心向蒙古人了,那些汉人世侯在被骂杀戮自己同种族的南宋军民的时候,会整整有词的说:蒙古大汗恩待我家,让我们当世侯……大宋官家给我什么好处啦!
而随着汉军世侯被取消,指挥权的丧失,地位亦愈加悬殊,即便他们贵为万户也不能娶个蒙古娘儿们。且蒙古人对汉军更不信任,除了侍卫汉军皆不能到淮河以北驻防,新附军平时训练都是用木刀,真家伙都锁在仓库中,只有战时才会发给他们,可屯田、当炮灰却忘不了他们,简直成了杂役军,这也引发了汉军高层的不满情绪,双方矛盾更深。
现在鄂州城是益都淄博万户府屯驻,万户却是达鲁花赤蒙古人帖木儿不花兼任,汉人王英只是副万户。前两次战斗中打头阵的是平阳太原万户,他们虽然突破了防线,却未能建功,而骑军在随后的进攻中遭受炮火的打击,万户张恒阵亡,骑军伤亡惨重,余部逃散。此刻又换上了以新附军为主的龙兴万户,赵昺清楚这明显是在试图消耗自己的力量。
“城中的敌军出动了吗?”赵昺扭脸问道。
“禀陛下,有一支骑军出城!”秦林锋有些惊讶地道。
“可是探马赤军?”赵昺又问道。
“正是,我军是否退守大营?”秦林锋更为奇怪,陛下怎么一直坐在那里观战,可又怎么能料到数里之外的情形呢?
“不,他们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赵昺摆摆手笑着道。
“陛下,探马赤军比之汉军要强悍的多,应该避其锋芒!”文天祥皱皱眉道,他觉得护军已经战了一阵,但是还要面对当前的步军,陛下反而要连探马赤军一锅端,如此未免太过托大了。
“不必,他们自有人对付!”赵昺摇摇头道,“鸣号炮,令水军进入南湖,封锁鄂州城东门,绝不能让敌军退回城中。”
“陛下,当前之敌已有数万之众,若将城门封死,敌退路被断,必会全力攻击我军大营,还是退守大营为妙!”许夫人也建议道。刚才一战其实对她的震撼同样很大,护军仅以一旅的兵力便将敌骑的进攻粉碎。更为难得的是在敌军进攻最猛烈的时候,面对千余敌骑的冲击他们依然稳如泰山,阵型丝毫不乱,可见其当初训练之严酷,但要连续作战,她还是不免担心。
“诸位勿要多言,战机难觅,若是此战功成,我军可一战而下夺得鄂州城。即便无法完全达到作战企图,也能给敌造成极大的伤亡,为攻城打下基础。”赵昺看出大家的担心,为了消除众人顾虑,便解释道。
“哦,陛下早已料到探马赤军要出城来战?”文天祥问道。
“朕也不是算命的,能够事事皆能料知。”赵昺笑笑道,“朕只是根据战局的发展做出的判断,诸位皆已看到敌军以奇袭战术连连突破我们两道壕垒,并欲向后迂回切断退路,其意便已经明了,非是要打破围城,而是要与我们决战。”
“嗯,陛下所言正是,若非陛下当机立断令两军后撤,让出壕垒,我军已经被其分割围歼了!”秦林锋点点头道。
“呵呵,朕在那时仍然不敢完全断定,但敌军很快派出骑军连番冲阵,这就打消了朕的疑虑。”赵昺笑笑道,“朕与敌汉军多次交战,他们惯用的伎俩就是先以弱旅消耗我军实力,待师老兵疲之事会派出生力军一举突破防线,尤其是蒙古人擅用此伎俩,朕由此才敢判定敌探马赤军会来捡便宜。”
“既然陛下当时无法判定探马赤军会出城,为何又事先会将水军伏于南湖呢?”宋濂又问道。
“朕当初是担心一旦咱们陷入危局,就可令水军前来接应,以防不测!”赵昺解说道。
“原来如此,陛下是未雨绸缪,早已布局在先,从而无论进可攻退可守!”宋濂点着头道。
“陛下布局缜密,事事料敌预先,臣等佩服!”谢枋得施礼道。
“唉,你们都被陛下骗了……”陈墩看着一群人连番‘吹捧’,皱皱眉言道。
“不得无礼!”陈墩话未说完,便被许夫人打断了,训斥他道。
“姐姐,我……我说的是实话,陛下在开战之初就没想到会败,布置水军是待机而发,欲将这些敌军堵在城外,探马赤军既然前来找死,就只能将他们也捎带上了!”陈墩和小皇帝说话向来随便,被姐姐给说楞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将肚子里的话还是说出来了。
“呵呵,许夫人勿要责怪于他,陈墩说的虽不全对,却也八九不离十。朕是想以水军压制敌东城守军,趁敌溃退之际顺势追上去,夺门而入,夺取城池!”赵昺笑笑说出了自己的本意,看看战场形势下令道,“令李振准备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