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前世对马并不了解,因为在那个年代已经很少能接触过真实的马,这也使其对马的了解更多是来自书本和影视剧,里边不免有夸张的成分,使他与眼前的王应麟一样对马真实的能力并不了解,却多了些对先辈们对马充满想象和情怀的描写盲目的崇信,以致使世人对战马产生了幻想。
所以赵昺在闻知运动会上竟然有马跑死的时候,惊讶程度可想而知,也让他产生了深入了解战马的想法。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战马日行千里的神话也就随之破灭。而这些也成了他在贴吧论战中百战百胜的法宝,而他引用的数据也来自于以往真实战例,将那些战马‘小白’们怼的一愣一愣的。
骑兵能跑多快?事实上,如果丢盔弃甲,行军速度是可以很快的。赵昺曾找到一个极端的例子,甲午战争中的飞将军——叶志超。平壤到丹东大约二百五十公里,时人传说其只用一个昼夜就跑完了,比传说中的旋风将军还厉害,堪称转进如龙卷风了。这个过程叶志超自然是骑马的,但即便如此也远远超出了正常骑兵的行进速度。可想而知为了自己活命,叶志超不知跑死了多少匹战马,将‘马屠’称号授予其却是正合适!
当然上述例子有些极端,多为时人传言,姑且不可全信。赵昺查阅到的现代有准确记录的骑兵行军记录由苏联名将布琼尼创造,在四十天内追杀白军一千一百公里,被称为奇迹,但即使这样算下来每天行进也只约有二十五公里左右。当然其中也有苏军使用的战马和叶志超的马种不同的因素在其中,蒙古马耐力要比较好。
即便如此,现代科学测算表明,蒙古马八小时也只能前进六十公里,不过这项运动叫做走马。如果用跑的,那必然也要死马了。不过这也从一个侧面论证了某种可能性,如果你准备好三匹马轮着骑,是有可能超过一天六十公里这个大限的。虽然跟着跑的马也会消耗体力,但比负重马要好得多,到了六十公里之后将累坏的马留下,换一匹马继续跑,再扛一会儿应该还行,不过这个距离还是不能太远,否则肯定也会累死马的。
赵昺想着这些是近现代的事情,那古代通行条件不比现代,又查阅了下古代有关数据。发现史书记载的三国时期夏侯渊在曹军中有过“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美誉。汉代一里合今四百米多点,故他三天行军合算到现代也就是二百多公里,实际上也只有每天七十公里不到。
赵昺觉着这个记录,蒙古骑兵也不会超过太多,因为再继续走出事的概率就很大了,要知道战马那时候可是比人还珍贵的财产。但也不能小看了这个七十公里,在古代已经是神一样的速度,海湾战争中美军用八十九小时狂飙二百六十公里,闪电般击溃了拥有现代指挥系统的伊拉克军队,其的速度也仅仅是一天七十公里而已!
可想而知,就古代军队那种通讯速度,遭到这种打击的时候会是怎样的震惊和混乱。这一点刘邦算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在彭城以五十六万对三万骑兵,被项羽闪击打得连儿女都丢下车去了。所以赵昺以为古代骑兵的行军速度实际上是在六十公里左右比较合乎事实,当然这还是轻骑兵,如果是披甲的重骑兵,那么马匹在行军中是绝对不能骑的,和步行的速度基本一致。实战中的行军更是慢了一半,布琼尼这样的名将也就一天走三十公里不到,再远就要透支马力了。
步兵的行军速度能不能赶上骑兵是一个争议不休的话题,但是在古代这是个没有争议的话题。人家骑兵六条腿,你才两条腿,傻子都知道步兵一定跑不过骑兵。而事实上赵昺知道在现代战争中却不鲜见,红一军团飞夺泸定桥二十五小时行军二百四十里。
如果说这还是一天一夜的急行军记录,那么在解放战争中的淮海战役中追击杜聿明的四天堪称极限,其坐着汽车都没跑掉。解放军四天狂飙三百公里,即使是直线行军也要每天走七十公里以上。即便是比长途行军,长征中的红军日均行进三十七公里,也超过了布琼尼的记录。
所以说无论是比耐力还是比奔袭,解放军步兵都超过了骑兵的平均水平,多次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彪悍的行军记录。那结论就是在自然界里,马一定跑得比人快。在近代以后的战争史里,骑兵大部分情况下也比步兵快,但在伯仲之间,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
赵昺到达这个时代后,面对的不仅是缺马的问题,还有兵力不足的问题。他到琼州曾结合现代的经验训练部队,以求步军可以在岛内快速机动,以填补兵力的不足。但发现事实上很难复制,因为以冷兵器为主要装备的步军在行军时要保持阵形的严整,还要考虑保存士兵的体力用于作战,所以一般行军速度都是以日行三十里为限。
很明显在冷兵器时代,马的速度比人还是跑得快一些,但是快的不多,特别是大部队行军时,并没有蒙古
骑兵对古代步兵那样动辄好几倍的机动能力。因为骑兵同样要考虑到体力问题,骑兵投入战场时以冲击作战为主,所以必须保持冲刺的体力,如果强行追击不顾马力,即便到了战场也没有任何意义。
赵昺觉得当年曹操大军追刘备,在长坂坡被赵云杀了个七进七出,又被张飞二十余骑堵在当阳桥上不敢过去,就是因为曹军五千骑兵一日一夜飙了三百里之故。想想曹军马力已经耗尽,眼瞅着敌军在前,却追不上、跑不掉、还打不过,落得如此结局那就不奇怪了,反而成全了赵云和张飞之勇。
但现在赵昺信心满满的认为大宋步军在速度上眼下可与蒙元骑兵一较高低,其底气就是来自于各自的改变。当下宋禁军主力步兵全面换装了火枪,抛弃了沉重的盔甲和冷兵器,负重大为降低,加上严格的训练,良好的伙食,让他们的个人体能得到了保证。
更重要的是火器的使用,让战场输出不再单纯依赖士兵的体力,让他们可以将体力更多的分配在行军之上。保证在日行军四十里的长途行军中,战斗力不会降低。能在紧急情况下以急行军达到日行百里的速度,当然这个速度不能够长久保持。虽然仍逊于骑兵,但也差距也不是那么大了。
而蒙元军队驻扎在中原地区的军队,已经放弃了游牧生活,转而以屯田方式维持自己的存在,那必然就会更加依赖后勤补给,可骑兵的消耗要远远比步兵大,后勤不济的时候,就会落在步兵后面。原因很简单,马的负重能力强,消耗同样大。
根据测算,一匹战马的消耗的粮食,差不多相当于十个人的量。人可以背着十天的口粮,按照日消耗两升算,重量在二十二斤左右,完全可以承受。而战马驮着一个人已经很辛苦了,不可能再驮着二百多斤粮食行军,就算途中有草料补充,要保证战马的体力也要吃粮食的。
有人会说,蒙古兵还有两至三匹副马分担负重,可不要忘了,副马也要吃东西的,同样要背着自己那份儿粮草的。当然要是在前方有完善的后勤补给和可靠的辎重队伍随行,还是可以保证较高的行军速度。现下玉昔帖木儿为了提高行军速度以达到突袭的效果,在境内可以依靠沿途的驻军和州县补充。
可十万大军人吃马喂都是一个巨额数字,对于每个州县都是极为沉重的负担,这迫使玉昔帖木儿不得不绕行通州来减少后勤补给的负担,还得自行携带部分粮草以保证进入宋境所需,并要攻取一个存粮较多的州县以获得补给,以保证后续作战所需。而这必然要拖累他们的行军速度,也就给赵昺调兵遣将赢得了所需的时间……
“所以陛下已经决定将部分围城的军队调回江南,参加围歼南侵之敌的战斗?”王应麟在小皇帝一番恶补之下,总算明白了其刚刚所言的含义,喝了口酒才皱皱眉言道。
“嗯,王知事也知局势发展已经超出了预估,且只有保证在全歼南侵之敌后,才能考虑收复两淮之事,否则一切都是妄谈。因而当下围歼玉昔帖木儿所部才是第一要务,可能够调动的力量也只有我们的围城之军。”赵昺点点头道。
“那陛下准备调多少人回援?”王应麟想想也是,不能将南侵之敌尽歼,一切都是枉然,沉思片刻问道。
“朕打算以半数兵力回援,只留第一军和御前护军的亲卫团及一旅和辎重旅由朕统领继续围城。配属作战的二军两个师全部规建,御前护军四旅、五旅和常州军、江州军及润州军皆调回江南参与围歼作战!”赵昺吃了口小菜淡然地道。
“陛下不可!”王应麟一听便连连摇头道。如陛下所言回调的部队远超半数,且小皇帝依然要留下围城,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接受。
“有何不可?”赵昺笑笑道。
“陛下,《孙子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王应麟虽不懂用兵,但是兵书还是读过的,“以此计算,扬州城中可用之兵不少于三万,而我军部分南调之后勉强只有四万之数,远逊于孙子教诲。另陛下留此亲统兵围城,万一城中之敌获知出战,或冒死突围,岂不陷陛下于险境。”
“孙子所言不错,即便我们回调大部兵力,依然无法对南侵之敌形成兵力十倍的优势,所以朕留下围城的兵力还是有些多啊!”赵昺深以为是地点点头道。
“这……臣不是此意!”王应麟没有想到小皇帝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又担心陛下会误会,连连摆手道。
“朕知道!”赵昺看其急赤白脸分辨的样子,笑笑道,“王知事是担心朕的安危,可也要知道围歼玉昔帖木儿非是围城,作战地域面积大,且敌军多为骑军,机动能力强,又是在敌境作战,没有诸多的顾及。这就迫使我们必须用更多的兵力封锁要道,稍有疏忽就会让敌破围而出,如此我们谋划多时的计划就会落空,还会让江南震动,因此要尽可能的动员兵力将其去路封死,逼进我们设定的战场中,团团围住。”
“可一旦……!”王应麟听了愈发着急,却又不知当如何说服小皇帝。
“王知事大可放心,朕不会那么笨,大张旗鼓的遣兵回援让敌发现。现下玉昔帖木儿可以瞒天过海隐去踪迹,而朕也可故布疑兵,让敌无法获知大军已经离去。”赵昺笑着喝了杯酒道。
“臣以为陛下理当随军回返江南。一者年终将至,各地督抚进京面圣,需陛下一一处理;二者皇后和几位娘娘已将临产,也需陛下在旁守护;三者收复两淮之事,尚需陛下主持与重臣商讨、谋划,做出决断。”王应麟沉默了片刻,再次劝道。
“朕不能走,若是行营一动,便会被敌发现,此乃是一;如果被敌发现我军回撤,但他们发现朕仍然在此留守,也不敢擅自突围,此乃二;再有撤军的时机不易把握,这关系到战局的成败,朕不能假手他人。至于京中之事自有太后和陆相打理,朕回与不回并不要紧。而商讨收复两淮之事,便只能劳烦王知事回去一趟了。”赵昺听其说起几个老婆要生孩子的事情,还是犹豫了片刻,要知道在医学并不发达的古代,即便是有诸多御医照顾,依然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但他压制住了自己要亲眼见证孩子出生的心思。
“陛下,臣肩负随扈重任,怎能擅自离开!”王应麟一听却急了,坚决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