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堂议之后,荆襄各部受到了刺激,如同打了强心针一般的振奋起来。在倪亮的主持下迅速召开了军事会议,商定攻襄作战计划,各部主将围绕如何打破先攻山后攻城的陈规惯例进行了讨论。经过一天的争论后,以为陛下在西开辟一条直驱城下的通路,攻取襄阳城的设想可行。
而后三军则对由谁担任主攻任务展开争夺,据说在会议上吵得很厉害,各部主将都想成为这场战役的主角,为此次北伐画上完美的结局,也为荆襄各军正名,表明自己非是弱鸡,一样是大宋的中流砥柱。但是经过讨论后,主攻的任务还是落在了七军的身上,其他各部则协同作战,争抢打一个翻身仗。
最终选择七军担任主攻,倪亮等几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七军的位置正在城西,而八军正在为收复谷城做最后的准备。六军则已经逐次拔除了嵌入己方防区的敌军据点,准备对岘首山中的元军城堡展开攻击,以图打开从南进军的通路。如此布置便不需进行大规模的调动,以免引起敌军的警觉。
其次,谁都知道这是场恶仗,而恶战必用猛人。七军都统伍隆起,豪杰出身,性格暴烈,作战勇猛,喜欢领兵冲阵。在荆襄诸将中无人出其左右,更为难得的是伍隆起虽然善打猛仗,却非是一介莽夫,而知道用巧,能够在战斗中敏锐的发现敌军的薄弱环节,迅速予以突破。
三者,第七军扩编时兵卒多来自湖广地区山民和俚人,他们自幼生活在山中,适应山地环境,擅于攀爬,在山中蹿沟过涧,行走如风,犹如平地。且山民和俚人悍勇,作战勇敢,即使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依然是死战不退。
确定主攻部队后,倪亮要求与会者要严格保密,不得将计划泄露,对外宣传依然是以‘破岘首,攻襄阳,秦史弼’。第七军的战前准备、训练及调动皆要秘密进行。其它两部要予以配合,第八军尽快攻破谷城,彻底断绝敌军退路,阻击西北来援之敌。第六军要展开佯攻,使部署在城南的敌军不敢轻动,撤回城中……
谷城,地处鄂西北,襄阳西部,汉江中游西岸,武当山脉东南麓。南依荆山,西偎武当,东临汉水,南北二河夹县城东流汇入汉江,西北、西南三面群山环抱,而东面却是鄂豫的江汉平原和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正处于中国西部通往中原之古山道要冲。可控川陕,扼襄荆,瞰中原,历来都是军事要地,从夏商周以降,谷城屡经战火,烽鼓不息。
第八军率先发起收复谷城的战斗。八月初五,田忠遣一支精锐偷渡汉江,长途奔袭谷城西过山口,将两个百户的敌军歼灭,控制了敌军西逃的通路。初六拂晓,八军一师率先发起进攻,抢占北岸渡口,随之师主力顺利渡江,击溃拦阻的敌军,尾随追击包围谷城县城。
谷城守将见宋军围城惊慌失措,当夜弃城向老军山方向逃跑,一师趁势夺城,并命三团跟踪尾追。得报后,田忠令驻守光化城渡口的二师一团渡河,迅速向老军山测背后迂回,截断敌难逃之路。逃跑敌军在两部的夹击之下,向北突围,两部追杀三十里,将谷城之敌尽歼。随着谷城被收复,战役第一阶段胜利结束。
第六军在同时间也开始对岘首山城及附属据点展开牵制性攻击,围绕虎头山城和鹿门寨展开一系列有组织的攻击,做出进取襄阳的姿态。并遣小部队潜入襄阳城东的耕作区进行袭扰作战,破坏他们的秋粮征缴,迫使城中敌军不得不出城保护秋收……
“伍隆起在干什么?”赵昺正指导辎重营工匠队的工匠围着铁匠炉,在行营后院敲敲打打,他见徐无难走过来,在冷却水中洗洗手问道。
“回陛下,伍都统制在验证他们的作战方案,选了两座与琵琶山和龟山相似的山头进行演练!”徐无难拿过小黄门捧着的帕巾呈给皇帝道。
“哦,练的怎么样了?”赵昺擦干手将帕巾叠好交还给小黄门,指指耳朵,又指指边上的树荫,示意这边太吵了,去那边说话。
“陛下,伍都统制认为沙盘推演太假了,无法反映出真实的情况,坚持要进行实兵演练,说这样既能看出作战计划中的缺陷,还能让军卒能早些熟悉地形,知道自己在战斗展开后应该做什么,应该在什么位置,而不至于在打起来的时候手足无措。”徐无难抢先一步给陛下拿过胡床坐下,笑笑说道。
“呵呵,哪里是以为太假,他根本就看不懂,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小黄门送上茶来,赵昺喝了一口笑着道,“当年建军初时,他们这些义军,当然也包括我们的禁军,很多人都不识字,地图就更看不明白了。没办法就做成沙盘,希望让军将们能看得明白,然后再进行实兵演练,以免在战斗中不知道该干什么,自己该站在哪儿。”
“属下也知道一点儿,我们初入军伍的时候,长官们也是这么教导我们的。不过这种方式,属下以为很好,能够让士兵有最为直观的感受,也能让军官在演练中发现问题,及时进行纠正。”徐无难言道。
“不用拘礼,坐吧,喝茶自己倒!”赵昺言道,“你说的也不错,但这种方式是初级和中级军官做的事情,而不是他这个高级军官该做的,哪天还得敲打敲打他!”
“这……”徐无难听了陛下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只能心中暗自腹诽,难道一个皇帝就应该带着人深入敌后进行侦察吗?那也不是一个皇帝该干的事情啊!
“你在嘀咕什么?”赵昺将凉茶一口喝尽,很没形象的用手背抹抹嘴问道。
“哦,那个……那个伍都统制一直在催问,陛下做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用!”徐无难愣了下神,赶紧遮掩道。
“那不是正在做吗!”赵昺冲铁匠炉那边努努嘴道。
“就是那个铁桶吗?”徐无难顺着看过去,就见两个打造好的两尺粗的没底儿铁桶摆在那,有些惊讶地道。
“对,就是那个,不相信它能炸开堡寨!”赵昺点点头道。
“属下不敢,可这又如何使用,难道要把这其中装满火药,滚到城寨下爆破?”徐无难猜测道。
“呵呵,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赵昺卖了个关子道,其实他这又是剽窃前世的东西,但具体怎么样,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陛下,已经按照吩咐打造好了,看看合不合意!”这时工匠过来请示道。
“好,一块过去看看!”赵昺站起身,叫着徐无难道。
“是!”徐无难此时就像个好奇宝宝般,想要看个究竟。
在赵昺的指导下,几个工匠用一块两寸厚的硬木板将桶底封死,并加固密封。然后又用三道铁箍加固铁桶。待弄好后,吩咐他们装车,在侍卫们的护卫下出了行营,来得两里外的一个空旷之地,那里已经有辎重营工兵分队的等在那里,远处还修建了一座用原木和石块垒砌的堡寨。
赵昺又吩咐工兵在地上间隔三丈掘了两个两尺多深带有倾斜角的土坑,把铁桶放在其中。令人先按照桶底儿的直径裹了两个六斤重的火药包,放在桶底,并安装导火索引到坑外。在桶中加装了层搁板后,上面放了一个二十斤重的圆形土包,最后填埋土坑,将周边夯实,再次测量了倾斜角。
此时又有工兵在旁边挖掘了隐蔽工事,赵昺吩咐将导火索拉进掩体,所有人隐蔽在其中,才下令点燃引信。稍时,铁桶中火药被引燃,随着两声轰响,硝烟腾起。桶中的土包在火药的催动下冲出桶口,被抛向远处。而后,赵昺跳出掩体,将铁桶从土坑中挖了出来,检查一番后并无损坏,才松了口气。
“陛下,土包被抛到四十丈外!”这时已经有人找到了被抛出去的土包,并测量了距离。
“好,记录下来,再试!”赵昺点点头,让兵卒再依法操作,只是对发射角做了调整,然后再次实验。
“看出什么来了吗?”经过多次实验后,赵昺问徐无难道。
“陛下,属下看与迫击炮的发射原理类似,但是即便能将石头送到几十丈外,但也难以摧毁简易的寨垒吧!”折腾了半天,徐无难心存疑惑地道。
“你再看!”赵昺笑笑道。他调整了位置,将‘炮口’瞄准了五十丈外的堡寨,令兵卒再次重新装填,但是这次将土包换成了同等重量的炸药包。下令将导火索加长,叮嘱大家要隐蔽好,张大嘴,堵住耳朵,不可将身子探出工事。
“轰、轰!”发射筒再次被点燃,徐无难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抛射的药包落到寨堡中间,即便他捂着耳朵也听到了两声巨响,寨垒顷刻便坍塌下来,随后就觉身下也是猛地一震,飞起的尘土灌了他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