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蒙元实施报复赵昺与众臣已经达成了共识,而后就当前的形势进行讨论,以此决定惩戒蒙元的手段和方式,以及在何范围内进行。
“陛下,臣以为此次时间的发生应是储位之争引发的内斗,我朝可借机增加他们之间的矛盾,使蒙元的内乱不止,无暇他顾。这有利于我朝获得一段平静期,有利于推行新政,与民休养生息,积累财富。”陆秀夫言道。
“嗯,当前真金久病,其长子甘麻剌与幼子铁穆耳为争夺储位日趋激烈。甘麻剌占嫡长之利,获得朝中汉法派的支持,也呼声最高。而铁穆耳虽受到皇后阔阔真及草原诸王的支持,但在我朝为质已近一年,归期未定,使得他们中有些人仍在观望!”赵昺点头道。
“如此说来,此次是件的最大受益者就是甘麻剌!”王应麟道,“铁穆耳入我朝为质,是为了保证两国签订的和议得以贯彻执行,而阆中发生严重的冲突,必然导致我朝报复,其也就回归无期,甚至会被我朝杀掉。甘麻剌就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对手,离储位更近一步。”
“不错,重大事件的发生,往往背后都是各方势力角逐的结果,所以阆中事件肯定也不是孤立的。既然甘麻剌从中受益,那也就不排除此次事件是其与汪氏勾结有意制造的。”文天祥接过话道。
“正是,现在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表明两人之间有勾结,但与真相也不远矣!”赵昺点点头,根据事务局传回的情报,仍不能断定两者策划了此事,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两人已经合流。
“若是甘麻剌在夺嫡中获得绝对优势,就会打破两者间的平衡,这对于我朝是不利的。只有他们势均力敌才能够让他们继续斗下去,从而让蒙元朝局动荡不止!”文天祥言道。
“对,所以我朝的策略要针对甘麻剌和汪氏,削弱他们的实力? 从而达到目的!”陆秀夫言道。
“汪氏乃是我朝大敌,自汪世显降蒙后历经数代统领秦州、巩州等二十余府州及川西地区,业已经营五十余年? 号称兵民二十万? 皆由汪氏子弟统领。如今虽已被去除世侯封号? 但实际上是无名有实,且其所处的位置扼守要冲,蒙元对其十分倚重。”王应麟言道。
“诸位之意? 我们要将打击的重点放在汪氏身上? 将其击败既能为稳定川蜀打下基础,又能削弱甘麻剌一方的实力,同时让蒙元无话可说。”赵昺言道。
“嗯? 臣以为如此比较妥当。”陆秀夫言道? “如今两淮和襄樊战事皆已结束? 双方划界业已完 毕? 民心趋于稳定? 不宜再动刀兵。而川蜀地区我朝与敌冲突不断? 且其没有依约退出西川,在此用兵在舆论及理由上皆占据主动。”
“臣附议!”文天祥言道。
“臣附议!”王应麟也同意道。
“嗯!”赵昺点点头,又看向韩振和陈任翁道,“二位可有异议?”
“臣以为可行。”韩振言道,“现下我朝在川蜀地区? 除有先期入蜀的三万大军外? 尚有后期入蜀的第十军及组建的州军? 兵力上处于优势? 有能力组织起一场大的战役!”
“不错,当前驻川蜀各部的退役尚未离川,而接替的新兵已经开始入川? 正是兵力强盛之时。”陈任翁也点头道。
“物资储备如何?”赵昺又问道。他知道因为蜀道难行,川蜀各部的退役工作相对于其它地区要滞后些,现下老兵未走,新兵又至,两下相加,川蜀地区的兵力得以增强。
“禀陛下,夏收之后,兵部就安排湖广地区的各兵站向川蜀输送粮草,现在抵达重庆的已达四十万石。而为了减轻输送压力,入蜀的新兵武器和冬装也已提前下发,一并发放两个月的粮饷,由他们自行携带,因而物资可以支撑起一场大战!”陈任翁答道。
“好,那我们选在何地发起反击为宜呢?”赵昺又问道。
“臣以为在阆中为宜。”陆秀夫言道。
“臣也以为在阆中为好!”韩振言道,“阆中位处要冲,夺取此地就可以控制两条出川的道路,且可以向南迂回,直下成都平原,有利于下一步的作战行动!”
“文相以为呢?”现在川蜀的有利形势,可以说是文天祥奋战两年打下的基础,对情况也最为熟悉,赵昺征询他的意见道。
“臣没有异议,夺取阆中可以顺势攻略汉中。若是能借机夺取汉中,则对我朝以后进军陕甘极为有利!”文天祥言道。
“嗯,早先找不到借口索要汉中,此次若是有机可乘,一并收复也并非不可!”赵昺点点头道。他也知道所谓的和议对双方约束力不一,处于劣势的一方自然希望胜者严格遵守,使己方得以苟延残喘。而今却是蒙元连连违反协议,那自然就不能怪没事儿还想找事的赵昺不客气了。
随后,赵昺成立‘阆中事件’善后小组,由最为熟悉文天祥主持,人员由枢密院、兵部、户部、礼部等相关官员组成,专司负责此事。日常之事其有专权,可以临机处置,事关国策和战事的要报中书,经门下审核,交由皇帝批准方可实行。
这种形式积极的方面就在于事有专人负责,避免了相互推脱的弊病发生,同时也体现了集体领导,防止擅权的事情发生,最后事决于皇帝也显示了他的权威。当然消极方面也是有的,因为事关多个部门,不免出现程序繁琐,行事拖沓的弊端。
计议已定,大家又原则性的问题做了讨论,总体就是事件的发生罪在蒙元,这乃是其后采取的一切行动和手段的基础,如此才能在大义上站得住脚。其次就是要求蒙元方面严惩肇事者,处死始作俑者,并赔偿一切损失,追究相关者的责任。
此外,要表明己方的态度,大宋是热爱和平的,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因此保留采取必要的手段,不排除武力解决此事的选项。这样就不算是不宣而战,问题是我已经告诉你了,不满足我们的条件,就会动武。但是什么时候动手,我可没说,虽然有些赖皮,却也不能说没原则。
而后,赵昺又对事件的处理作出了‘重要指示’。要求无论是在对内宣传和与蒙元谈判中,都要咬死大宋方面是依据和议接收西川,是蒙元方面违反协议,阴谋破坏和议,动用大军伏击我朝接收的军队。再就是要适当夸大此战的损失,可以依照蒙元方面的捷报给出的战果,再增加两倍,甚至三倍。
众人听了尽皆愕然,按照惯例前方打了败仗,一般皆要虚报损失,大败说成小败,小败就等于没败了。这样一来是避免朝野出现恐慌;二来免得使军队士气低落;三来自然就是面子上好看。但是老几位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皇帝的‘深意’。
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宋,在对外战争中胜少败多,需要对损失进行隐瞒。北伐之战中,大宋连连取胜,捷报频传,人们对此已经麻木。现在突然出现一场败仗,尤其是蒙元实施阴谋诡计,用重兵伏击了己方的一支小部队,这不仅不会引起恐慌,反而会激发上下同仇敌忾之心。
另一方面,多报战损也是对蒙元方面的一种压力。除了在赔偿方面要付出以外,对于创造了‘大捷’的人如何处置也成了问题。若是依照大宋方面要求将其处死,就要担上擅杀功臣的罪名,谁还会为其效力;若是对其予以封赏,又无法对大宋方面交待,从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招儿可以说太损了。
散会之后,赵昺又召见郑虎臣。现在他也正是就任皇城司都知,由幕后转向台前,可以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人前,而他的办公地点就在宫中,接诏后功夫不大就赶到了。
“郑都知,现在铁穆耳怎么样?”其作为心腹爱将,赵昺对其也甚是随便,就在软榻上相对而坐。
“禀陛下,铁穆耳一直在事务局的严密监视下,现下正是暑热的时候,他不甚适应,多半时间都待在四方馆中。”郑虎臣回答道。
“其有没有出走的迹象?”赵昺喝口茶又问道。
“这个……”郑虎臣一时弄不清楚陛下的意思,沉吟片刻道,“属下估计他恨不得马上飞回大都去,但是尚未发现出走得迹象。”
“他最近与蒙元书信往来是否频繁?”赵昺再问道。
“十分频繁,几乎是每隔两三日就会收到大都传来的书信,其也会很快回书。应该是争夺储位已经进入关键时刻,其也十分急迫的想让那边设法让他回去!”郑虎臣言道。
“嗯,他既然不敢跑,咱们就帮帮忙,让其早日逃回去!”赵昺点点头言道。
“帮他逃回国去?!”郑虎臣听了吃了一惊,铁穆耳是在大宋当人质的,其要是擅自跑回去定然会引起两国间的纠纷,而放他回去也会让大宋失去挟制蒙元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