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杀散骚扰的蒙军游骑,与皇帝会合寻到郝福等斥候。他们几个人倒也悍勇,相互配合与敌游走冲突,避免被敌围攻。但终归势单力薄,又有人失了战马, 且苦战之下人人带伤,他们只能寻了处高坡以火枪拒敌。
“谢上官”眼见难以突围,郝福等人已经做好了死战殉国的准备,骤然获救不免激动万分,几人相互搀扶起身施礼道。
“不必如此,我们岂能丢下袍泽不顾!”赵昺翻身下马, 见他们的惨状也是一阵唏嘘道,让随行的医士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在战场上寻了几匹失主的战马,让轻伤者骑乘,重伤者则让他们与侍卫共骑。
“此地不宜久留,敌军大队已经围上来了,又有不明人数的敌骑赶来,我们要尽快突围,进入檀州!”徐宏拉拉皇帝,面色凝重地道。
“可还敢再战?”赵昺看看周围形势,绕行的敌骑大队已经完成转向,重新集结向他们压了过来,被打散的游骑们也蠢蠢欲动的向他们靠近。而南方又有号角声响起,可见腾起的大股烟尘,应是敌大营得报有人闯营要入檀州,遣兵来增援。他看看周围的侍卫们大声问道。
“誓死追随!”众侍卫齐声应道。
“胡闹,准备再战!”徐宏这次是真的领教到皇帝能折腾劲儿了,也体会到前任谭飞的苦楚,摊上这么个皇帝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他瞪了眼这帮不长眼色随行的侍卫们道,又不解的看看郝福几个人, 那些小子们跟着皇帝胡闹也就罢了,你们几个伤兵还跟着起哄。
“统领,陛下自李振阵亡后,就憋着邪火呢,若是不让他发泄一下,咱们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牛来福凑过去附耳道。
“你们手痒,就拿陛下说事儿,再敢撺掇陛下,我先毙了你!”徐宏瞪着其沉声道。
“卑职谨遵将命!”牛来福讪讪地道。
“上马,左队为前锋,右队断后,黄副尉率队居中护送伤员,不得遗失一人!”徐宏这个时候也耍了个心眼儿,皇帝不是隐瞒身份吗?我就以此拿捏住你,虽不能真的治罪,却也能困住你。他随后下达命令,率军迎上逼近卷土重来的敌军。
不过说实话,若非皇帝在其中,别说这些常年护卫在皇帝身边的侍卫,他也想与敌再战。御前护军号称诸军之冠, 而侍卫营则可称冠上的明珠,可是少有机会能上阵冲杀,根本无法彰显自己的战斗力,就好像是匣中宝剑难见其锋芒。
今日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遭遇战,但徐宏也是接掌侍卫营以来首次见其锋芒,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这些侍卫们的胆气自不必言,毫无畏惧的便冲了上去。而两军交锋也不过片刻,便重创了当面敌军,以他所见起码给敌造成三成的伤亡,可己方皆全身而退,轻伤者都不见一个。
至于那些蒙军的精锐游骑,在他们面前也难有一合之敌,被打得的狼狈而逃,根本不敢再靠近,只敢遥遥的观望。而重新围上来的敌大队骑军也不敢再贸然进攻,似在等候营中援军的到来,可见一战之下也让那些悍勇的蒙军骑兵深为忌惮。
“杀、杀、杀”眼看再不走他们要陷入敌军前后夹击的境地,徐宏下令出发,侍卫们在行进中调整了队形,开始逐渐加速,齐齐抽出战刀怒吼着向当面拦阻之敌再次发起进攻。
敌军见宋军再次回马冲来,也开始提高马速,并分出一队向他们侧翼迂回,欲迫使他们分兵,从而削弱正面的冲击力。赵昺被护在队伍中间,再难如上次那样一骑当先,他弯腰低头尽量伏下身子,边躲避着飞蝗般的箭矢,边抽枪在手,不断寻机射击,为前锋提供掩护。
“保持队形,不得擅离!”侧翼遭到威胁,徐宏并未如其所愿的分兵,而是重申不得离队迎敌,同时令将旗下压,将马速提高到极致。
“呵、呵、呵”经过连日行军,又接连与敌战了两个回合,战马已显疲惫,马身皆是汗水,喘着粗气。赵昺不断的轻拍着马颈,口中呼喝,催促着战马。抽出马刀,眼睛盯着前方敌军,但诡异的一幕突然出现,在两军相碰撞的时候,敌军突然向两翼散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双方几乎是擦肩而过。
“搞什么鬼?”赵昺纳闷的直起身子站在镫上,向前望去,只见前方有大队骑军向他们这边驰来,但尘烟腾起看不清旗号,他皱皱眉道。
“从来向看,应该是我朝骑军!”郝福的大腿被划了一道口子,胳膊中了一箭,但都没有伤着筋骨,见状提马与赵昺并行道。
“但愿如此!”赵昺叹道。
“吹号联络,判明敌我!”徐宏对身边的通信兵下令道。同时骑队向右转向,避开来者正面,若是不对也有回旋的余地。
“滴滴答、滴滴答答”号声响起,发出联络信息,而对方也很快应答,“是我军骑二师的兵马!”郝福听了喜道,有了其的接应,他们便可平安进入檀州,自己也就完成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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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识别!”徐宏没有贸然告诉对方自己的军号,而是下令再次确认。
“应该错不了,你看元军不敢追击,就是担心中伏!”郝福对于其的谨慎,却是不屑地道。
“嗯,有理,我们统领胆子太小了!”赵昺附和着其笑道。他也看明白了,刚刚敌军肯定以为他们是诱饵,引他们入围,所以看到后边有宋军前来便立刻回撤,就是避免被缠住。
经过几番沟通后,确认对方就是骑二师,徐宏才令停马暂歇,但也没有放松警戒,遣人与对方联络。稍时对方冲出两匹战马,飞驰而来,不待战马停稳,来人已经飞身下马,单膝跪地高声道:“大宋骑军二师都统钱琳前来护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是陛下”来将通名高呼万岁,众侍卫才向两翼散开,把赵昺给露了出来,郝福愣了片刻才醒过闷来,指着黄副尉结结巴巴地道。
“是啊!可惜元军不知道,否则将朕的脑袋割了去,小兵立刻就能升为万夫长,多可惜!”赵昺扭脸冲其笑笑道。
“”郝福本来就有所怀疑队伍中有个大人物,也曾想到过可能就是黄副尉,但也没有想到会是皇帝,当下其亲口承认了,他反而觉得那么不真实,一时间竟然忘了回话。
“起来吧!”赵昺催马前行几步,冲钱琳道。
“陛下,属下有过,让陛下!”钱琳抬头看见陛下身染鲜血,大惊之下踉跄起身,扑倒马前,慌张的上下查看。
“朕没伤到一根头发,不必担心。而你又不知道朕要来,有你什么事情,起来吧,还要朕下马扶你不成?”赵昺轻叹口气道。
“陛下又上阵了,这若是有三长两短,让属下等如何做人!”钱琳仔细看过,确定陛下没有受伤,这才稍稍安心。转身急命人传令,兵马速速向这边集结护驾,同时向檀州禀告。
“你怎么赶来了?”队伍重新上路,这时赵昺周边千余骑簇拥着他们前行,钱琳自然在旁护驾,他问其道。
“禀陛下,属下接报称城外发现大队骑军,似在追击我朝兵马,于是便率部前来察看,却没想到是陛下亲临!”钱琳不敢撒谎,如此告知后又道,“却不知陛下为何涉险而来?”
“朕来送送李振!”赵昺脸色黯然地道。
“陛下亲来送行,李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钱琳得知陛下亲来的原因,也倍加感到地道。
“你们皆如朕的手足,失去了谁,都让朕痛心。而朕若非太过轻敌,没有及时调兵增援,也许他不会死!”赵昺长叹口气道。
“陛下勿要自责,当时情形,大家皆以为蒙元会集中兵力固守大都,谁想其会分兵攻檀州!”见陛下心情沉痛,钱琳开解道。
“朕常常想,若是朕不让尔等入帅府,也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痛,可以安享一生平安!”赵昺望向其道。
“当初我等若非被陛下收留,得以进入帅府,也许早就饿死于荒野,哪里能活到今天。”钱琳摇摇头道,“而我等偶聚言及旧事,无不感激陛下,皆愿为陛下效死。若陛下为此事内疚,属下当如何自处,便是李振也会不安的。”
“朕明白。当下蒙元覆灭在即,李振却无法看到了,真是可惜,你们都要好好保重,陪着朕去看看塞外大漠的风光!”赵昺抬头望天,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道。
“嗯,属下一定会陪着陛下去的,也代那些牺牲的兄弟们去看看大漠长烟!”钱琳使劲点点头道。
这时闻讯而来的迎驾队伍愈来愈多,不断加入护驾大军,簇拥着他们的皇帝迎着午时的阳光进入檀州城,仿佛只要陛下在,胜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