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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儿 元宝儿 第25节

那红衣男人见了仿佛大怒,气得厉害,再次扬起马鞭一鞭子抽了去,这一下,只见那汗血宝马吼叫两声,拖着马车便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马车卷起一大片尘土。

红衣男人这才泄气似的,半晌,又将鞭子朝着空中一抽,朝着身后一群下人吩咐道:“给老子将这里全砸了。”

说着话一落,视线落到了树下被倒挂的那小儿身上道:“将伍天覃的狗奴才给爷堵嘴绑了沉塘!”

那红衣男人吩咐完,便挥着马鞭驾着大马吆喝一声,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元宝儿听了这话,瞬间瞪大了双眼开始尖叫道:“我不是伍天覃的奴才,我是他的仇人,我呜呜呜,呜呜呜——”

然而他话还说完,便被人一把堵住了嘴,下一刻,麻袋将他的脸一罩,脚上的绳子被一把削断,元宝儿便被人一把捆了给抬走了。

等到伍天覃一行从山下下来时,只见停放在山脚下的马车不见了,古树下那个躺椅,小几子全被人掀翻砸烂了,就连一旁的火炉都被人砸了个稀巴烂,而原本吊下树下的那个小儿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徒剩下一截麻绳在树下随风荡漾。

看到此景,伍天覃双眼渐渐眯起了起来。

伍家几位随从立马散开查探。

“爷,来了一行至少十余人,这里有脚步和马蹄印,应当刚下山不久。”

“绳子是被匕首削断的。”

“爷,您看!”

四处有人来禀,最终常胜从古树上取下一支短镖,短镖下扎着一张纸,常胜赶忙将纸递给了伍天覃,伍天覃拿起一看,只见上头写着歪歪斜斜的三个大字:人宰了。

“姓卫的!”

看到纸上的笔记,伍天覃将整张纸一拽,捏进了掌心,捏成了团。

“是姓卫的那王八羔子!”

常胜闻言顿时将牙一咬。

意外也不意外。

他们主子伍二爷名声在外,虽行事张狂,蛮横霸道,却碍于身份性格,整个元陵城无一人敢与之作对,除了一个卫狄。

伍家因出了个伍贵妃,贵妃娘娘盛宠不衰,底下又得了个九皇子,纵使九皇子年龄尚小,不过十三岁,却已风姿渐显,故而伍家近年来渐渐得势,成了整个朝中新贵。

伍天覃便是在整个京城都横着走,更别说在一个小小的元陵城了。

却不想,来了元陵城,却偏偏遇到了一个卫狄。

卫家卫勉怀乃元陵六洲刺史,伍二老爷的顶头上司,而卫家备靠赵家,赵家背后是当朝皇后和太子,赵家乃一国之丈,而卫狄的亲生姨母孟氏便是赵家的当家主母。

赵伍两家在京城明争暗斗多年。

贵妃虽得宠,到底被皇后压了一头,九皇子虽聪慧过人,到底比不过太子储君身份,而伍家一个小小镖局发家的,又怎能与拥有着百年簪缨世家的赵家相提并论?

不过,便是赵家,也从来没有被伍天覃放在眼里过,更别提一个卫家呢。

来元陵城两年,伍天覃镇日走鸡斗狗,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无聊之时,专门以逗弄卫狄取乐,他专门挑着他卫狄看重的人抢,譬如三个月前,便将卫狄的心头好凤鸣楼里的凤芜姑娘给抢了过来,这三个月来,伍天覃去到哪儿,他卫狄便跟到哪儿,为的是被伍天覃抢走女人的屈辱之仇,也为两家的世仇!

“爷,那……那元宝儿该不会当真被他给宰了吧,那姓卫的惯来凶残,那元宝儿虽懒惰不休,是个蠢笨愚钝的,到底年纪还小……”

常胜见飘在头顶的那半根麻绳,不由打了个哆嗦道:“您看,咱们救是不救?”

常胜话一落,只见那伍天覃早已经从方才的冷面微寒的神色中缓过了神来,又瞬间恢复成了往日了漫不经心,慵懒随意的神态,听到常胜的发问,只见那伍天覃忽而抬手,拽了下飘在半空中被匕首划断了的那半根麻绳坠子,伍天覃勾了勾唇道:“既然卫家小儿想随爷玩,那便会会他去。”

伍天覃轻飘飘的说着。

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

然而落入常胜耳朵里,却莫名觉得有些瘆人。

却说当晚凤鸣楼走水,整个凤鸣楼大乱。

卫家大少爷卫狄本在凤鸣楼寻花问柳,却被一伙人强行闯入,当场从花床上揪了下来,直接被光着屁股拿下,而后被人麻袋一套,当即扔下了凤鸣楼,扔到了楼下的护城河。

被捞上来时,他肚子里已经被灌了半肚子水,整个人被光着屁股捆绑住了手脚,麻袋掀开,露出他那张脸时,已被呛得半死,然而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时,忽而一只麒麟马靴踩在了他的咽喉处,卫狄一抬眼,便见伍天覃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爷的人呢?”

卫狄见到伍天覃,瞬间双眼赤红,又见自己通身狼狈,不由暗恨羞辱道:“伍天覃,为了个区区狗奴才,你胆敢杀我?呵,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我敬你是条汉子,若不敢,待爷抽了身,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卫狄恶狠狠的朝着伍天覃叫嚣着。

不想,伍天覃丝毫不与他废话,依然笑吟吟道:“爷的人呢?”

卫狄见他油盐不进,不由梗着脖子道:“被老子弄死丢尽护城河喂鱼了,伍天覃,有本事你也将老子扔进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种!”

卫狄朝着伍天覃咬牙挑衅着。

伍天覃听到他将那小儿弄死了,眼神一寒,半晌,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卫狄道:“爷不杀你,就让跟了你多年忠心耿耿的奴才给爷的人陪葬吧!”

话一落,伍天覃手一抬。

常胜便命人将一个麻袋扔进了护城河。

卫狄双眼赤红,正欲发狂愤怒,却被常胜一棍子敲晕重新塞回了凤鸣楼。

“爷,那……那小儿的尸体要不要派人打捞上来?”

风波散去后,伍天覃摇着扇子往回走。

这时,身后常胜忽而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询问着。

那小儿指的是哪个,自然不言而喻。

伍天覃闻言,似沉吟了片刻,而后轻飘飘道:“留着喂鱼吧!”

常胜:“……”

第30章

话说天还没亮伍天覃便出了府,夜里掌灯时分还不见回来,伍二老爷伍秉之便在太守府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全部派了人看守,府里府外连只蚊子都甭想飞进来。

无法,最终,伍天覃只得领着常胜二人从西院马厩翻墙进来。

马厩里马儿嘶鸣,引得看守马厩的下人出来查看,伍天覃领着常胜二人弓着身子躲在窗下,那查看的胖子支着脖子眺望了一眼,便朝着屋子里嚷嚷道:“没事儿没事儿,怕是那几匹公马大半夜发,情了,赶明儿将母马赶去让他们快活一遭便是了,来来来,咱们先下注。”

没一会儿,里头便吆五喊六了起来,竟是在府里摇骰子赌钱。

常胜见了,脸色微变道:“胆子肥了他们,竟在府里开起赌坊来了。”

说着,便要去拦。

伍天覃却漫不经心将扇子一拦道:“随他们去。”顿了顿,又道:“玩几个钱的,不妨事。”

府里的下人多,挨个管是管不过来的,有的时候该睁眼睁眼。

何况,这些个底层的下人,不玩钱,又无事可做,便不知会琢磨起什么旁的事情,动起旁的不该动的脑筋来。

在伍天覃看来,赌赌钱,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娱乐。

伍天覃奔走一日,忙活一日,身子有些疲累,只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正要摸回凌霄阁,正要抬脚,这时,忽而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哄笑声道:“哎,还别说,没了元宝儿那厮,整个西院都清冷了一大半了都,如今,崔老头这两日也没来了,没人在咱们下注时吼得嗷嗷叫了,别说还真觉得缺了几分意思似的,哎,你们说,是不是,对了,听说那元宝儿在二爷院里才当了两日差,便遭打了无数回,还尿了回烂裤,裆,你们说,那厮撑得过几日?”

“依我看,撑不过三日,嘿,那小儿那小嘴太过遭恨,太过得理不饶人了,入了二爷那凌霄阁,依我看撑不过三日便要被二爷给活剐了,指不定明儿个便能得个死翘翘的消息呢,呵,也怪那小子贪心,人崔老头待他多少,他呢,转眼便想去攀高枝,攀谁不好,偏偏去攀人二爷,可不是去送死的么,平日里瞧着挺机灵一人,不知那二爷人送外号活阎王么,阎王老子跟前旁人躲都躲不来,他倒好还巴巴往前凑,你们说,这是不是就叫作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硬闯啊!”

正当伍天覃主仆二人要离开时,陡然便听到了元宝儿的名讳,伍天覃步子便微微一顿。

这时,屋子一群人还在继续扯着嗓子说笑着,不一会儿,开始纷纷下注道:

“我赌那小儿撑不过三日!”

“我赌那小儿撑不过五日!”

“我赌那小儿撑不过半月!”

“我赌那娘娘腔活不过今晚!”

“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赌得热火朝天。

常胜却握紧了拳头,这几个没眼力见的,赌博便罢了,却还敢编排上主子了,编排主子便罢了,却偏偏咒骂那小儿,要知道,那小儿今儿个可当真——

常胜正要一脚踹开门喝斥。

不想,这时,却见主子竟摇着扇子往前走了去。

常胜不由愣了一下。

要知道,二爷一贯无聊腻歪,换做往日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听到这样的话,一准来了兴致,怕是还不待常胜他反应过来便是当即一脚将屋门给踹翻了,然后,然后便有得好玩了。

然而今儿个,主子明明听到了,却跟没有听到似的,竟没有丝毫反应,直接摇着扇子走了。

常胜愣在原地愣了片刻后,赶紧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往前路过厨房时,只听到主子冷不丁的朝着厨房方向瞥了一眼,淡淡道:“那小儿原是在厨房当差的?”

常胜怔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那小儿指的是谁,便立马道:“是的,爷,那小儿是两年前从难民窝里给采买来的,进来后便派到了厨房待了两年。”

说着,常胜小心翼翼地瞅了眼伍天覃,支支吾吾道:“听说那小儿在厨房时便张牙舞爪,霸道蛮横,很是得人不喜,今儿个怕也是嘴欠,才惹了那姓卫的糟他害了,其实是与主子无关的,主子莫要挂在心上,何况,不过是个狗奴才,贱命一条,他的命是伍家救的,若没有伍家,怕是两年前便饿死在那难民窝了,白得了这两年寿命也是赚了大发的了。”

常胜见伍天覃神色不明,只抓耳挠腮的劝说着。

“啰嗦!”

伍天覃却淡淡扫了他一眼,大步往前去了。

之后一路无话。

一直到回了凌霄阁。

院子里静悄悄的,无一丝声响。

常胜趴上去,四下探了一眼,看有没有老爷派来的眼哨,探完后立马悄悄砸门喊道:“爷回了,快开门,赶紧的!”

常胜挤着嗓子眼喊着。

不一会儿便听到嘎吱一声,门开了,常胜立马推门摸了进去,然而不想才刚刚将脑袋凑进去,下一刻,却见那常胜忽而抖着嗓子惨叫一声,随即整个身子剧烈抖动了起来,而后,他的脖子又不慎被两扇门给卡住了,整个脖子都险些被卡断了,待脖子抽了出来后,只见那常胜浑身颤抖,满脸煞白,就跟见了鬼似的,喉咙一时被吓哑掉了似的,如何都发不出声儿来了,只不断瞪大双眼惊恐万分的伸着手朝门内指着,不断拼命往后退着,过了好半晌,嘴里才咿咿呀呀,结结巴巴,一脸惊恐道:“鬼,见鬼了,爷,鬼,那,那落水鬼来寻咱来了——”

“啊啊啊,不要寻我,我可没欺负你,不要寻我——”

常胜俨然要被吓去了三魂六魄。

他拼命往后躲着,结果一脚不慎踩空,整个人直接从台阶上滚落了下去,他一咕噜爬起来后,又一把抱紧了伍天覃的腿,嘴里语无伦次道:“爷,鬼,鬼来了——”

整个人俨然已经被吓傻了。

伍天覃皱着眉头踹了常胜一脚道:“给爷起开!”